在她溫柔的脣瓣上,他確實忘記了很多,嚮往了很多,很快的,他又像一個迷情的大男孩兒一樣,陷入了心愛女人的陰柔嫵/媚之中。
黃昏的時候,顧東瑞在書房裡處理了一些文件,做好給日本方面的報告,又打了一個電話,才從書房裡走出來,打算和蔣樂樂,還有孩子共進一頓豐盛的晚餐。
破天荒的,顧子擎也出現了,他看到蔣樂樂和孩子從樓上走下來了,殷勤地迎上去,這次他對蔣樂樂的態度別提多好,還帶着一點點的歉疚,看到顧子擎這樣謙和,蔣樂樂也不好生氣了,但過去的鬱結還在心裡殘存着。
顧子擎見蔣樂樂給了他一個勉強的微笑,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當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孫子時,馬上激動了,他伸出雙臂,想將燦平抱過來,燦平卻膽怯地跑開了。
“我不要爺爺,不要!”
“爺爺會給你玩具的。”顧子擎渴望的目光看着燦平。
“不要,爸爸給我買了,我纔不要你的。”
“哦,這個……”顧子擎尷尬地笑着,看來他要想得到孫子的愛,還需要做出更多的努力,這也是對他當初慢待蔣樂樂,反對顧東瑞娶蔣樂樂的一個懲罰了。
在餐桌上,燦平都戒備地看着顧子擎,對這個陌生的爺爺,他一點都不喜歡。
“讓孩子慢慢接受,您不要難過……”蔣樂樂勸慰着。
“我知道,我做的不夠好,不夠好……”顧子擎反思着。
就在顧東瑞想開口,和兒子解釋的時候。餐廳外,海瑟驚慌地跑了進來。
“先生,不好了,三少爺將給日本的樣板油輪開出了海……”
餐桌上,顧東瑞的臉色變了。這件事非同小可,那不是一艘普通的豪華遊輪,而是爲了開闢日本業務而連夜生產的樣板油輪,打算明天就啓航,東赴日本,如果這次失敗了。和日本的聯繫會因爲沒有信譽,徹底決裂。
“這個混蛋!”
顧東瑞憤怒地站了起來,他哪裡還有心情吃飯,如果三弟將油輪完好地開回來也就罷了,如果油輪有什麼損失。就算維修也來不及了,時間就是機會,而這個機會幾乎讓三弟給毀了。
“先生,現在怎麼辦?船廠的工人誰敢拉着他啊,他拿着皮鞭,到處打人。”海瑟已經第一時間趕回來通報了,但是油輪的速度很快,已經在大海上消失了。
“這個敗家子!”顧子擎差點氣竭。這種時候了,顧東宸還在胡鬧,他不幫助哥哥也就罷了。還在搗亂。
“我馬上出海……”
顧東瑞沒有時間思考了,他大步向門外走去。
蔣樂樂也很吃驚,顧東宸真是瘋到了極點了,她擔憂地站了起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這麼晚了。怎麼能出海呢,會有危險的。而且今晚的風浪也不小。
“東瑞……”
蔣樂樂追了出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目光悽婉地看着他,用哀求的聲音說:“你不要去,這個時候出海太危險了,我不讓你去,實在不行,我去韓國求哥哥,讓他給海翔一些業務……我不要你這樣拼命。”
“我不會讓你去懇求他的。”
顧東瑞目光毅然地看着蔣樂樂,手指輕輕地撫mo她的髮絲,最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一下:“等我……”
那一聲“等我”之後,顧東瑞大步地向甬道上走去,蔣樂樂呆呆地扶着客廳的門,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惶惶不安,似乎有不祥的預感。
“東瑞,我等你……”
她的聲音好小,連自己都幾乎聽不見了,那種不安的感覺仍舊糾纏着她。
“爸爸去哪裡?燦平也要去……”
燦平飛快地從餐廳裡跑了出來,仰面看着媽媽。
“爸爸一會兒就回來。”蔣樂樂俯身抱住了兒子,憐惜地貼着他的面頰,試圖在這張小臉中找到一絲安慰。
“嗯,媽媽別緊張,我和你一起等爸爸……”燦平好像能體會到媽媽的不安,他輕輕地拍着媽媽的身體,聲音勸慰地說着。
“好的,我們一起等爸爸……”
蔣樂樂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大海,那不斷涌起的風浪讓她的心更加窘迫了。
夜色中,海面上,不斷掀起巨浪,海在肆虐咆哮着,似乎要撕毀所有可能撕毀的東西。
顧東瑞站在大海邊,吩咐人開來了一艘中型的機動船,這個時候,他不敢使用快艇,海浪很容易將快艇吞沒。
“你這個混球,這次回來,別想走出別墅一步!”
顧東瑞自認爲對三弟太放/縱了,讓他任意妄爲,到處胡鬧,纔出了這樣荒唐的事情,這次將他抓回來,他會好好教訓這個不成器的浪/蕩子。
顧東瑞怒喝着,他的額頭上冷汗直冒,心中都是對弟弟的擔憂,死亡在漸漸地逼近他們。
*************************顧東瑞的別墅裡*************************
蔣樂樂一直抱着孩子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等待着,可是等了兩個多小時,也沒見顧東瑞回來,燦平已經等不及,睡在了媽媽的懷裡,他的小嘴仍舊嘟着,似乎很不開心。
“我抱燦平少爺上樓吧。”海瑟輕聲地說。
“好……”
蔣樂樂小心地將孩子交給了海瑟,目光盯着別墅的遠處,夜色越來越沉,幾乎看不清外面的景物了。
怎麼還不回來?蔣樂樂手指用力地抓着沙發,戒指在燈光下仍舊閃爍着,她呆呆看着戒指上的鑽石,對顧東瑞的擔憂更濃了。
“你說過回來的。一定要回來……”
蔣樂樂垂次下頭,將面頰藏在了臂彎裡,髮絲一下子傾瀉下來,披在手臂上。
顧子擎已經進進出出幾個來回了,他好像熱鍋的螞蟻一般。心裡擔心兩個兒子的安危。
氣氛死一樣沉寂,蔣樂樂不敢走出別墅,她害怕自己看到大海,看到那些颶風,會忍不住哭泣。
****************
船隻漸漸靠近了油輪,幾個水手爭先下船。要上油輪,卻被顧東瑞制止了,現在這個時候,不是多少人上去可以解決的,而需要一個人進入油輪改變方向。他不想讓那些水手因爲自己弟弟的錯誤而去冒險,多一個人上去,就可能多一個人死亡。
“這是我的家事,不會用你們,等着我,離暗礁遠點。”
顧東瑞抓住了油輪邊上的扶手和繩子,費力地攀登着,好在他平時經常鍛鍊。不然定被大風掀翻下來。
“總裁小心,就要到暗礁了,要向右側打舵盤。希望還來得及。”幾個水手將船隻掉頭開離了,仍舊不放心地叮囑着顧東瑞。
油輪仍在風浪中前進着,顧東瑞吃力地攀登着,風浪一遍遍拍打在了他的身上,他的渾身都溼透了,但他的面容仍舊堅毅。無論如何,他要將弟弟救出來。
當他成功登上油輪時。油輪距離暗礁更近了。
“這個混蛋,你想自殺嗎?”
顧東瑞完全失去了鬧心。他一腳踹開了艙門,陰冷的目光看了進去,然而,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了。
艙內的地毯上,都是各種姿勢擺放着的女人,她們***着,呻/yin着,圍着光着身子的顧東宸,而自己的弟弟顧東宸,極力地扭動着身體,發泄着,卻似乎已經支撐不住了,口裡吐着白沫,鼻子留着鮮血……
怎麼會這樣?他開油輪出來,就是爲了玩女人的?但三弟爲什麼會留鼻血,吐白沫,似乎還神志不清。
“他怎麼了?”
顧東瑞大聲地怒喝了起來。
“魚姐給他吃了好多藥……可能是壯/陽藥,三少爺瘋了……”一個女人捂住胸/脯,膽怯地說。
“藥?”
顧東瑞頓時愣住了,他一步上前,一把將無力瘋狂的顧東宸提了起來,三弟的臉色已經慘白了,好像白紙一樣可怕。
“哥……哥……難受……”
顧東宸確實難受,他在飄飄欲仙中,覺得疲憊,噁心,頭痛,可是身體裡的衝動仍舊支配着他,他的四肢都麻痹了,他需要幫助。
模糊之中,顧東宸看清了二哥,他祈求二哥能解救他,他的身體有火團在亂穿着。
“你要死了,知不知道?”
顧東瑞一把將三弟扔了出去,現在已經無暇顧及他吃了什麼藥,當務之急,調轉油輪的方向。
可當顧東瑞轉身走向駕駛室,握住舵盤的時候,他知道已經來不及了,他目光哀婉地地看着前方,只說了一句:“樂樂,對不起,我食言了……”
顧東瑞無奈看着油輪前面的暗礁,他不能轉舵,油輪的側面是最脆弱的,一旦觸礁,整個油輪就會全部破碎,爲了保護弟弟,他只能握緊舵盤,讓油輪堅固的前端撞了上去。
巨大的響聲之後,油輪前面近毀,漸漸地沉了下去。
海面上,船隻裡的水手都傻眼了,一個個呆呆地看着油輪。
“完了……”
一個水手無力地呼喊了出來,總裁在油輪裡,油輪完蛋了。
“快救人,但願還有人活着。”
水手們紛紛跳入大海,在冰冷的海水中向下沉的油輪游去……
風浪繼續狂搜着,顧東瑞的別墅裡,蔣樂樂已經坐到了下半夜,小蘭給她倒了一杯熱牛奶,希望夫人能安靜下來,不要那麼緊張。
蔣樂樂端起了牛奶杯,可是杯子一抖,牛奶都撒在了她的身上,她怔怔地看着灑出的牛奶,那純白在衣襟上擴散着,直接將杯子放下,蔣樂樂猛然站起了起來,急速地向大門外走去。
“他要回來了。”
蔣樂樂自語着,她要到海邊,讓他第一個看到自己。然後像那天那樣,緊緊相擁。
就在這時海瑟衝了過來,差點和蔣樂樂撞在了一起,海瑟面色十分難看,嘴脣都在顫抖着。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油輪觸礁了,先生,先生……”
“你說什麼,顧東瑞呢?”蔣樂樂尖叫了起來。
顧東瑞人呢?蔣樂樂的眼睛裡都是恐懼。視線已經不清晰了,她不敢聽海瑟下面的話,她害怕聽到了讓她不安的消息。
“油輪觸礁了,先生在油輪上!”
海瑟聲嘶力竭地喊,他不敢隱瞞。先生很可能再也回不來了,大海是無情的,它不會區分好和壞,誰敢在風浪中和它對抗,它會統統撕毀。
水手跑回來叫人支援,他當時聽了,也嚇傻了眼,這樣狂做的風浪。加上天黑就救援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他……”
蔣樂樂覺得頭部一陣轟鳴,顧東瑞在油輪上,油輪觸礁了……海瑟接下來說了什麼。蔣樂樂完全聽不到了,她直接邁出了步子,奔向了大海,顧東瑞不會死的,他還會熱/情地擁抱着她,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大海不能阻隔她的愛情,更不能吞沒她的愛人。誰也沒有權利奪走蔣樂樂的幸福。
“夫人,你去哪裡?海邊很危險。現在正在漲潮。”
海瑟追了出來,試圖拉住蔣樂樂。
“我去找他,他答應了我的,他一定要回來了……”
蔣樂樂淚水狂奔着,顧東瑞從來沒有食言過,他是個言出必行的男人,也許她跑到了海邊,他就會出現,然後告訴她,什麼危險也沒有,她的驚恐和擔心都是多餘的。
她竭力地跑着,可是她沒跑出多遠,突然就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夫人,夫人……”海瑟俯身將蔣樂樂抱了起來,現在真是一團糟,先生現在生死未卜,夫人也不省人事了。
“快送醫院,快點!”
顧子擎跑了出來,滿臉的焦慮,他吩咐海瑟將蔣樂樂先送到醫院,自己則向海邊衝去,他不能在等待了,大海已經吞沒了他的兩個兒子。
海邊很亂,船隻沒有辦法出海,被巨浪一次次捲回,一些救援的人,只好借了大型漁船,希望能扛住不斷加大的風浪。
隨着時間的流逝,生命變得越來越脆弱。
時間在滴滴答答地流逝着,海翔的夜就這樣過去了,海面又恢復了平靜,海灘上都是疲憊的水手,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
醫院裡,蔣樂樂似乎是清醒的,又似乎是沉睡着,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她長了一對透明的翅膀在大海上飛翔着,她目光向下,看到了顧東瑞,高大深情的男人站在油輪的甲板上,衝着她用力的揮着手臂,她欣喜若狂,拍打着翅膀,想飛下去,卻被一陣颶風阻擋了,任她如何努力,只能距離顧東瑞越來越遠。
“東瑞……”
蔣樂樂尖叫了出來,緩慢地睜開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小蘭和兒子。
“媽,媽……”燦平握着蔣樂樂的手,一個勁兒地掉着眼淚。
“你爸爸呢?”蔣樂樂的目光環視着房間,他仍舊不在這裡……
“不知道,燦平沒有看到爸爸,媽媽也睡着了,不理我……”燦平抽泣了起來,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
沒看到爸爸,蔣樂樂的目光充滿了絕望,她看向了小蘭,似乎希望她能說出來,先生已經回來了,只是太忙,不能守在她的身邊。
小蘭低垂着頭,眼睛也是溼潤的,低聲說:
“夫人,您要好好休息,不能激動,醫生說你現在的狀況很差,因爲……因爲……您懷孕了……”
蔣樂樂一把抓住小蘭的手,淚光閃動地看着她。
“顧東瑞呢?他在醫院裡是不是?他只是受傷了?我去看他,我要去看他。”蔣樂樂竭力地掙扎了起來,卻覺得眼前一黑,再次倒在了牀裡。
小蘭捂住了嘴巴,差點哭了出來,她輕輕拍着蔣樂樂的脊背。
“還沒找先生,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已經是第二天了,其他人都找到了。唯獨先生顧東瑞沒有找到,水手們一直在大海里尋找着,卻毫無結果,但是沒有人願意放棄,就算總裁死了。他們也要找到總裁的屍體。
蔣樂樂無力地喘息着,視線漸漸清晰,爲什麼還沒有找到?他是不是已經……
手不自覺地放在了肚子上,心裡更加酸楚了,她懷孕了,她又有了他的孩子。可孩子的父親卻一無所知,甚至有可能一輩子也不知道。
淚水流出了眼眶,一顆顆滴落在衣襟上,她的心只期待能出現奇蹟,不管怎麼樣。她不能沒有那個男人。
燦平爬上了牀,乖巧地依偎在蔣樂樂的懷中,小聲地說:“爸爸一會兒就回來了,我知道,我和媽媽一起等爸爸……”
“是的,我們一起等……”蔣樂樂摟住了兒子,似乎摟住了希望。
醫院的走廊裡,顧子擎已經像個滄桑的老人了。他坐在長椅裡,面色蒼白,表情呆滯。二兒子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可能已經葬身大海了,他的希望,他的依託一下子沒有了。
“油輪一死多傷,一個失蹤;死的是一名ji/女,年紀二十一歲。失蹤的是顧東瑞總裁,當時他在掌控油輪的舵盤。想救油輪上的人。”一個警官做着記錄。
“油輪正在打撈,因爲下面有暗礁。可能需要幾天的時間。”
“做個報告,然後報給局裡。”
“是,我馬上去起草。”
“再加派警力配合海翔尋找。”那個警官是顧東瑞的朋友,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也很難過,但能做的只是盡點綿薄之力。
這時醫生走了出來,看着顧子擎。
“顧三少爺已經搶救過來了。”
“我兒子……”顧子擎嘴脣顫動,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
“他好像吃了很多迷幻藥和壯/陽藥,初步診斷,以後他的生活方面會有障礙,我說的是xing生活……當然現在還不能確診,要看恢復的情況。”
“謝謝醫生。”
顧子擎現在已經不奢望什麼了,只要兒子還活着,比什麼都重要,他心裡沉甸甸的都是二兒子,他只希望二兒子能安全回來。
“總裁夫人現在有孕在身,需要好好休息,如果沒有什麼好消息,就不要告訴她了,她太激動可能會導致流產。”醫生叮囑着。
“我明白,明白……”
這雖然是個讓人欣慰的消息,可顧子擎卻沒有辦法高興起來,他的二兒子還不知道自己又要當爸爸了。
蔣樂樂一直無法入睡,到了夜晚仍舊沒有顧東瑞的消息,此時此刻,她已經不敢聽到任何關於顧東瑞的話語了,因爲過了那麼長時間,就算找到了,也沒有希望活着了。
淚水一直流淌着,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只是摟着自己的兒子,看着孩子入睡,燦平的小臉,五官平和甜蜜,那一刻,她似乎又看到了顧東瑞,他輕輕走過來,將兒子抱起來,憐愛地親着。
可是幻覺只是一瞬間,就消失了,伏在她懷裡的,還是兒子燦平。
她知道自己病了,不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她這樣的幻覺已經不止一次出現了,但蔣樂樂欣然地接受着,就好像那個高大的男人還在她的身邊。
“夫人後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到別墅,小蘭多做點好吃的,讓夫人好好養胎……”
小蘭的話說完了,是希望能轉移夫人的注意力,夫人這樣發呆下去,她還真有點害怕,可是她沒有得到夫人的迴應,蔣樂樂只是盯着窗子,好像什麼也沒有聽見一般。
就這樣蔣樂樂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閉了一會兒眼睛,小蘭替她梳頭,紮了一個簡單的馬尾。
“你聽見了嗎?”蔣樂樂突然抓住了小蘭的手,讓她停止下來。
“聽見什麼?”小蘭嚇了一跳,夫人在說什麼。
“我聽見他的聲音了……”蔣樂樂凝神地聽着。
“誰的聲音,沒有聲音啊?”小蘭有些糊塗了,夫人是不是又開始神遊了。
“不是,他回來了!”
蔣樂樂似乎缺氧一樣地不斷喘息着,顯得煩躁不安,眼神凌亂。她突然一把將手腕上的營養藥管拽了下來,翻身就下了牀。
“我要去見他,他回來了……”
蔣樂樂連鞋子也沒有穿,赤着腳丫向病房外跑去,剛剛紮好的馬尾又亂了。長髮披在了肩頭。
“夫人,夫人……”
小蘭扔掉了梳子,真的什麼聲音也沒有,夫人是怎麼了,不會精神出了問題吧,好像得了失心瘋一樣。她不敢耽擱,直接追了出來。
當小蘭跑出病房的時候,發現蔣樂樂已經光着腳丫直奔一個剛剛進入醫院大門的推牀跑去,推牀上躺着一個人,身上裹着一個毯子。頭髮都溼透了,好像是……先生?
小蘭捂住了嘴巴,先生找到了,可是夫人怎麼知道的?
海瑟和顧子擎都跟在推牀的手面,醫生和護士飛快地奔跑着,似乎在爭分奪秒。
“東瑞!”
蔣樂樂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尖叫了出來,她大顆的淚水滾落下來。剛纔在病房裡,她的心感覺到了他,感覺他離她越來越近。而且他在呼喚她的名字,說他回來了……
“夫人,是先生,我們找到他了,不過情況有點……”
海瑟迎了上來,一把拉住了蔣樂樂。現在不是看先生的時候,先生已經沒有呼吸了。
“他活着。活着!告訴我,他還活着。我的丈夫還活着!”
蔣樂樂淚水淋漓,激動得一把抓住了海瑟的手臂,顫抖着嘴脣看着他,希望海瑟說出的話是,顧東瑞還活着,只是受了點輕傷,他只是暫時休克,很快就說話,走路,抱着她和孩子。
可是海瑟的表情沒有給她這個希望。
海瑟低下了頭,抹着鼻子說:“一位漁民發現了先生,他被衝上了老虎嘴的海灘上……他傷得很重,頸椎受傷,多處骨折,可能不行了……醫生剛纔說希望不大,夫人……”
海瑟多麼不願意說出這樣的話,可那是事實,不能改變。
蔣樂樂聽了海瑟的話,無力地鬆開了他,顧東瑞回來了,這算回來了嗎?他閉着雙眼,毫無知覺,甚至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聽不到她的喊聲,哭聲,和哀求聲,他的生命就在一線之間,也許下一秒鐘,醫生就會宣佈他的死亡。
呆呆地站在走廊,蔣樂樂完全不能思考了,她突然覺得好孤單,顧東瑞就要扔下她了,她該怎麼辦?她是否還有勇氣活下去。
在海瑟和小蘭的陪同下,蔣樂樂坐在了手術室外的沙發裡,她已經疲憊不堪了,面頰浮腫,身體一直在痙攣着,一位護士跟隨在她的身邊,隨時關注她的狀況。
顧子擎已經不能鎮定了,他哭得鼻涕和眼淚都流了出來,一聲聲地呼喚着二兒子的名字。
“我的二兒子要死了,要死了……老天,讓我代替他吧,我不能活了。”
失去了一個大兒子,現在二兒子也危在旦夕,只剩下無能的老三,顧子擎不知道自己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不要說了,他不會死的!不會的。”
蔣樂樂突然擡起頭,一雙淚眼憤怒地看着顧子擎,她不允許任何人說出一個“死”字,她的丈夫不會死,他說過要照顧她一生的。
顧子擎怔怔地看着蔣樂樂惱火的面頰,良久也不敢出聲了,蔣樂樂那種嚴厲和堅定震懾了他。
手術一直持續着,幾次宣佈危機,醫生們艱難地維持顧東瑞的最後一口氣,時間壓抑着每一個人。
“夫人,喝點牛奶吧,你這樣下去會支撐不住的……”小蘭將一杯牛奶端了過來。
這次蔣樂樂沒有拒絕,而是接過來大口地喝了起來,喝完了,將牛奶杯子遞給了小蘭:“一個小時後,給我準備點夜宵,我不想他醒來的時候看到我憔悴的臉。”
“是,夫人,我馬上去準備。”小蘭的臉上露出了幾個小時以後的第一次微笑,只要夫人肯吃飯了,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手術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下午,搶救的次數漸漸少了,當手術室的門推開時,年邁的老醫師眼前一黑,如果不是扶住了身邊的年輕醫生。他一定會暈倒在地。
“太辛苦了,多虧了老醫師的堅持……”
“我兒子,我兒子怎麼樣了?”顧子擎衝了上來,他現在只關心自己的兒子是不是還活着。
“沒有脫離危險,馬上轉監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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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毅的男人臉上沒有一點生氣,他帶着氧氣罩,輸液管,身體蒙在白色的手術佈下。他的身體幾乎被巨浪和狂風撕碎了。
“東瑞……”
蔣樂樂強忍着淚水,卻不敢去握他的手,生怕將細菌帶給他,他現在脆弱得一個小小的意外都會要了他的命。
“夫人,別難過。至少他現在還有生命特徵。”年輕的醫生勸解着蔣樂樂。
“我不難過,他回來了就好,我相信他會醒來的。”
蔣樂樂的面頰上擠出了一個微笑,她一點都不貪心,她曾經祈求老天做到的就是將她的丈夫帶回來,哪怕只有一口氣在,她也是欣慰的。
雖然顧東瑞沒有醒過來,蔣樂樂卻滿懷了信心。她看起來精神了許多,接受了醫院的所有安排,出院之後她奔波在醫院和別墅之間。
醫院的病房裡。三少爺顧東宸醒過來了,他醒來後看到了自己兩條腿都打了石膏,移動不能動,嚇得面色死灰,他殘廢了嗎?不然爲什麼要打上石膏?
“醫生,醫生。我怎麼樣了,我是不是殘廢了?”
“三少爺。你只是……”
不等護士說完,顧東宸直接一把將護士的衣領子拽住了。一雙兇狠的眼睛瞪着她:“你們這羣沒有用的醫生和護士,如果我的腿不能走了,你們要統統滾出海翔,滾出去!”
“不是,三少爺,你的腿沒事,只是輕微的骨折,所以用石膏固定住了,只是,只是……”小護士支支吾吾的有些爲難。
“只是什麼?”顧東宸更加緊張了。
“只是你的生/理功能受到了損傷,可能……”海翔醫院的醫生和護士誰不知道這個男人是個好色之徒,所以生/理功能受到損傷,比要了他的命要厲害。
“你,胡說,胡說!”
顧東宸大聲地怒吼着,他看着自己的下身,真的不行了嗎?他以後不能和女人……這樣的人生他怎麼能忍受?
他還沒有結婚,還沒有要孩子呢。
“醫生說的,只是醫生說的。”護士急忙解釋着。
“什麼狗屁醫生,還有你這個該死的護士,你給我滾出醫院,什麼叫生/理功能受到損傷,我要打死他,都是沒用的蠢材!”
“顧先生……”護士嚇得捂住了腦袋,因爲顧東宸的手掌已經扇了過來。
“顧東宸,你給我住手!”
一聲女人的厲喝聲,接着蔣樂樂羞惱地走了進來,直接將小護士拉開了,然後氣惱地看着這個敗家子說:“爲什麼你要醒過來,我真希望你一直昏迷着,一輩子都是個啞巴!”
蔣樂樂的不屑言語讓顧東宸一下子愣住了,這個女人,竟然敢這麼詛咒他,好像她是海翔的一家之主一樣。
“你敢詛咒我?”顧東宸真想從牀上跳起來,這個女人要造反嗎?她不是二哥的女人,不是海翔的。
“我不但詛咒你,我恨不得你去死,如果殺了你,可以讓你二哥的馬上清醒,讓他能看我一眼,和我說一句話,我現在就拿刀殺了你!”
蔣樂樂的眼裡再次噙含了淚水,她的拳頭握得緊緊的,她恨這個不知羞恥的男人,是他將顧東瑞弄成了這個樣子。
顧東宸聽了蔣樂樂的話馬上愣住了,他捏住了額頭,努力回憶着,突然他睜大了眼睛,似乎在油輪觸礁之前,他有一個印象,二哥好像出現在了油輪上……
顧東宸的目光露出了驚恐之光,他記得,當時他很痛苦,接着二哥出現了,二哥將他拎了起來,他有些神志不清,下/身疼痛難忍,身體的烈火燃燒着他,於是他懇求二哥救救他。
“我二哥……”
顧東宸呆呆擡起目光,看向了蔣樂樂,那不是幻覺,油輪出事的時候,二哥也在上面,那麼二哥呢?
“你二哥爲了救你,連命都不要了,我真想不明白,像你這種男人活着有什麼意義,除了玩女人,你幾乎一無是處,活着只是浪費糧食,從今天開始,我不會讓人給你安排特護了,因爲你不配有人照顧,如果你可以,就自己爬起來。”
蔣樂樂看了那個護士一眼說:“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侍候顧三少爺了。”
小護士一聽不用來侍候顧三少爺了,馬上高興地道謝,匆匆地跑了出去。
顧東宸現在完全不在乎是否有人照顧他了,也不擔心自己的身體,他只擔心二哥,二哥現在怎麼樣了?
“我二哥呢?我要去看我二哥……”
“他還在監護室裡。”
蔣樂樂剛從監護室那邊過來,情況仍舊不樂觀,隨時都可能出現危險。
“還在監護……”
顧東宸懊惱地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了,他滿心都是後悔,如果不是自己好色,和那些女人鬼混,二哥怎麼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