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朵醒來的時候,只聞到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左腿上,傳來鑽心的疼痛。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想起了之前的事。
那時候她正在和紀程禹一起爲新專輯做活動,做到一半的時候臨時搭起來的舞臺突然倒塌,所有人都沒有準備,而她則被倒下來的一根柱子壓住了腳。
腦海裡,全是慌亂的尖叫聲,以及刺鼻的血腥味。
在夏雲朵的不遠處,主持人被頂上的水晶燈砸到,腦袋立即開了花
夏雲朵那個時候嚇傻了,直接就暈了過去,再醒來時,人就已經到了醫院。
但她還是沉浸在事故之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幾乎是與死神擦肩而過
如果那根柱子倒下的角度再偏一點,或者她站的位置在移一點,可能她就沒有再睜開眼睛的機會了。
後怕,後怕得只要一想起,後背就是一背的白毛汗。
夏雲朵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消化掉這個事實,腳上傳來的疼痛感越來越烈。
她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左腳,卻發現膝蓋以下的部位根本就不聽自己使喚了,頓時心裡又是一陣恐慌。
她這腿,該不會就這麼瘸了吧
越是這樣想,心裡就越慌,夏雲朵就越使勁地動自己的腿,結果發現不知道是痛得麻木了,還是哪根神經傷到了,她就是無法使喚自己的左腳。
病房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小助理進來,發現夏雲朵在亂動,趕緊按住她道:“luna姐,你傷還沒好,千萬別亂動。”
夏雲朵着急地抓住小助理的手臂,“我的腳怎麼了是不是瘸了是不是以後我都得杵柺杖了”
小助理忙安慰她道:“luna姐,你別擔心,你的腳沒事。”
“可是我動不了,我完全動不了”
“你這是痛得麻木了,所以一時沒辦法動,你能感覺到痛,就證明你的腳沒事,放心吧。”
也是哦
受傷的地方痛得這麼明顯,應該不是癱了。
所謂關心則亂,夏雲朵差點以爲自己的腳要廢了一隻了
小助理扶着她躺好,一邊道:“你昏迷的時候,我給顧總打電話了,他應該會來看你的。”
“你怎麼給他打電話了”夏雲朵吃驚地問道,一激動一動彈,又痛得她一哆嗦。
小助理天真無邪地看着她,“難道你不想顧總來看你嗎”
夏雲朵立即就被問住了。
捫心自問,她不想要顧亦辰來看她嗎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在她出事的那一刻,在她劫後餘生的那一刻,在她以爲自己要成瘸子的那一刻,她的心,在渴望着見到顧亦辰。
哪怕只是見一面也好。
在面臨着死亡的威脅的時候,那一刻,除了驚嚇,她還在想什麼呢
她想着,可惜顧亦辰不在,要是自己死了,就見不到他最後一遍了。
她在懊惱,爲什麼沒有直接和顧亦辰說明自己的心意,萬一死了,連表白的機會都沒有了。
夏雲朵恍惚了幾秒之後,看向小助理,“我到醫院多久了”
小助理歪着腦袋想了一下,“算上手術時間,大概有三個多小時了吧。”
“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晚上八點。”
都這麼晚了
夏雲朵搖了搖頭,“其他人怎麼樣”
“那個主持人傷得最終,還沒脫離危險,程禹只是摔倒了,輕微的腦震盪,還有幾個現場的粉絲也受傷了,不過傷得都不重,傷得最重的就是那個主持人了。”
“他有生命危險”
“現在還不確定,不過就算保住一條命,估計也會夠嗆,那麼高的一個吸頂燈掉下來,當頭砸在腦門上,這個人怕是不死也殘了”
夏雲朵聽過之後,不由唏噓不已。
誰能想到前一秒還在嬉皮笑臉地主持着節目的主持人,下一秒就生死未卜了呢
有句話說得沒錯,意外和明天,真不知道哪一個會先來。
“真沒想到好好的一個節目,居然是以這樣的悲劇收場”夏雲朵嘆息着感慨道。
小助理點了點頭道:“可不是嘛,早知道我們就不參加了,本來也不是非去不可的。這主辦單位也真是的,做的都是什麼豆腐渣工程啊,誰能想到就那樣一個舞臺也會塌陷呢”
“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地度過吧。”
夏雲朵詢問了一下小助理的情況,公司裡熟一點的人都來看她了。
人們來來去去,噓寒問暖,帶着各種禮物營養品,滿臉的關切和惋惜。
可是她等的那個人,卻一直沒有來。
小助理不是說已經給顧亦辰打過電話了嗎
這都過去這麼久了,除非他在美國,不然不可能趕不過來的。
夏雲朵的心,開始一分一分的往下沉。
是趕不過來,還是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過來
時間越來越晚,所有圍着她的人都回去休息了,房間裡變得安靜起來。
夏雲朵沉默地躺在病牀上,忍受着腳上傳來的疼痛感,時不時地看一眼房門的方向,心裡又是期待,又是失落。
房門一次次的被推開,不是護士,就是醫生。
沒有她期待的那個身影。
漸漸的,期望落空,變成絕望
已經這麼晚了,顧亦辰不會來了吧
她本以爲,就算他不喜歡她,好歹她還是他的妻子,出了這麼大的事,出於面子,他也會來露個臉的。
但是她沒想到顧亦辰這麼絕情。
呵
她還只是受傷而已,如果她死了,恐怕也不會在那個人的心裡激起半點的漣漪吧
這樣的認知,讓夏雲朵心痛得都忽略了腳上傷口處的疼痛。
顧亦辰,你真的不會來了嗎
到底有什麼事這麼重要,讓你連這麼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
夏雲朵倔強地睜着眼睛,直到半夜都捨不得閉上。
她害怕萬一顧亦辰來了,她卻睡着了,就見不到他了。
可是顧亦辰一直都沒有來。
到後半夜的時候,夏雲朵實在是撐不住了,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但那顆早已冰冷的心,經過這一次,就更加的冰寒。
顧亦辰,你夠恨,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恨我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