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口袋
劉寶丰的回覆比唐信想象中要快得多。
只過了兩個星期，對方便火急火燎從京城坐飛機來到天海。
風水輪流轉，這回，換他做東請唐信，地點還是海都大酒店。
“呦，你一個人來的？你身邊的美女呢？”
劉寶丰瞧見唐信孤身而來，笑着打趣一句。
唐信發現筵席豐盛，走到桌邊坐下，莫名其妙地說道：“上一次，我是怕你問我一些醫藥公司深奧問題，那些東西，我哪兒懂？當然帶着秘書來了，這一次，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合作不合作，我帶秘書幹嘛？”
劉寶丰心中釋疑，他比上回熱情了幾分，主動給唐信倒酒，笑道：“我以爲你帶秘書是炫耀，呵呵，是我俗了，自罰一杯。”
他仰頭幹了一杯酒，而後見唐信沒動杯子，佯作不悅道：“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咱們也是朋友嘛，來來來，再乾一杯。”
他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唐信乾笑兩聲，胳膊壓在桌上，玩味道：“你別來這套，別想把灌暈了再給我下套，咱們開誠佈公，說吧。”
劉寶丰訕笑兩聲，把杯子放下，坐在唐信身邊，依舊笑容可掬道：“唐信，我給你算筆賬，宏信現在的確名頭正響，可終究是醫藥這行的新人，對吧？”
唐信點點頭，認同他的說法。
“你研發新藥，臨牀試驗，總該有試點吧？要不要找人合作？是不是要貼錢？這個過程。起碼要兩年。然後，申請上市，你要不要新的生產線？這要投多少錢？再然後，你還要有銷售渠道。這裡面一層一層被剝削壓榨利潤，你最後能到手的，是多少利潤？”
“好像，是不剩多少了，指不定會虧。”
唐信煞有其事地皺眉凝思。
劉寶丰笑容更盛，說：“是呀，所以小企業根本沒本錢去搞科研。陳洛既然介紹我給你，那肯定是想讓我關照你。咱倆一見如故，什麼也不說了，我怎麼能眼睜睜看你虧錢呢？你搞研發，花了多少？一個億？兩個億？我出五億買你的配方和研究團隊。你看，你半年不到，就能賺一倍，怎麼樣？”
唐信扭過頭，不可思議地看着這個和他“一見如故”的男人。
“你這麼仗義？劉大哥。小弟用不用給你跪下磕頭謝恩？”
劉寶丰頓時笑容僵住，回過神來熱情勁兒消去，從桌上的煙盒裡掏出根菸點上，正經起來。說：“唐信，這樣吧。看樣子你是指望這新藥發大財，給我個數。你想賺多少？你想賺五億，我給你八億，你想賺十億，那就是你在做夢。”
唐信輕笑起來，拿起筷子隨意地吃幾口菜，悠然道：“配方，三個字，我不賣。不過，咱們先說回藥上，你拿成品回去研究，什麼情況？”
劉寶丰瞥他一眼，平淡道：“你有能耐，成立半年不到的公司，居然還真搞出一款新藥，我也實話實說，這藥，有市場。”
唐信知道他的話都是壓着往下說，聽在耳中能賺十億是做夢，那就是真的能賺十億，聽着有市場，其實就是能佔領市場。
劉寶丰也沒想到，這拿回去的成品交給研究機構去檢測實驗，還真反饋回來一堆令他瞠目結舌的結果。
藥理方面的專業學問，他也不懂。
但給他彙報的人不會報數據，簡而化之用普通話說出來就是：見效快不反彈，適用人羣廣副作用無，比市面上國內國際的同類藥物都優良。
氣氛有些沉悶，劉寶丰抽完一根菸，說：“你給我交個底，爲什麼不能賣？你用十年時間也許纔在這個藥上賺五個億，我一個月就能讓你把錢掙了。”
唐信撓撓頭，擺手道：“咱們換個方式聊，假設，我把配方賣給你，你能賺多少？別把我當傻子啊，說實話。”
劉寶丰語塞，憋了半天，終究還是長嘆一聲，又點根菸，灰心喪氣道：“實話？行，我有的資源，你沒有，生產線，銷售渠道，業內口碑，我都有，我把這藥拿去生產，立刻就能製造最大效益，然後，我還能打入國外市場，咱們國家的醫療條件比不上發達國家，可比咱們國家落後的國家地區多得是，那些地方，腸胃病能死一片人，這塊肉，你吃不着，我能吃，隨後，藉着這藥大紅大紫，我還能再讓子公司上市，這又是多少錢的利潤？”
唐信今天沒什麼胃口，停下筷子，也點根菸，笑呵呵道：“你看，玩資本的平臺，你有，可最關鍵的地方，新商品，你沒有，在我這兒。所以，咱倆合作，都有錢賺，你硬要坑我，把我配方買走了，讓我拿着點小錢傻樂，這不厚道啊。”
劉寶丰悶聲悶氣道：“那你的意思呢？”
“合作啊，用你的資源，賣我的貨。”
劉寶丰狐疑地凝視他，半晌不回話，最終搖了搖頭道：“剛纔，你說我坑你，我現在也怕你過河拆橋啊！換你了，你說老實話，你有沒有打算踩着我的肩膀做大之後再蹬鼻子上臉一腳把我踩死？”
唐信微笑點頭，說：“是有過這個想法。”
“這不結了。”
劉寶丰的顧慮就在此處，若是合作，前期是能賺錢，可等唐信在這行站穩腳跟，把他一腳踹開了呢？
“我可是知道，你在天海又準備搞一個醫藥研發基地，這麼大動作，你是要嚇死人啊。”
唐信沒料到對方這麼快收到了風聲，不過，同行嘛，關注業內動靜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他輕嘆一聲，說：“你剛纔的說法，不對。我真做強做大了。也不是針對你啊，到時候倒黴的同行，多了去了，你不過是死人堆裡的一個罷了。”
“那還是養虎爲患啊！這自掘墳墓的事。你會做？”
劉寶丰瞪着他，說的有理有據。
唐信點了點頭，劉寶丰當即要開口反駁，唐信壓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第一，你能管住我嗎？我自己建生產線，打通人脈，打造銷售網絡，你能限制我嗎？不能吧。豐寶集團雖然是業內翹楚，可還沒到一手遮天的程度吧？所以，我發展起來，只是時間問題。第二。你不跟我合作，可以，那這新藥的錢，你賺不到一毛，跟我合作。先不考慮以後我是否過河拆橋，起碼這個新藥，你就能賺一筆，你不賺？你傻啊！”
劉寶丰苦惱地揉揉太陽穴。聽對方的話，總覺得有股誘惑的意味。
明明是養虎爲患。可聽起來，養了也能肥自己。
他嘆息道：“唐信。你還是把配方賣我吧，這樣，我多加一成的銷售分紅和將來子公司上市一成原始股，怎麼樣？夠意思吧！”
“夠個屁！你當我沒見過錢啊，這根本不是錢的事兒！你也看到了，我正在建研究基地，我差你那點兒錢啊！你不是挺喜歡往遠了猜嗎？猜一猜啊，我到底要幹嘛？”
唐信翻個白眼，氣惱地跟他理論起來。
劉寶丰驚疑不定，說實話，研究基地這事兒，他還真不敢往大了想，這下聽對方的口氣，試探性地問道：“你還要搞其他科研？”
“廢話。”
“你不是在做夢？”
“你拿着我的新藥成品回去時，飛機上就一直在嘲笑我吧？現在呢？我的新藥，真的假的？是不是做夢，你心知肚明。”
“那你是真的要搶我飯碗？”
唐信無可奈何地瞪着他，說：“你能不能別這麼自我感覺良好，我說了，不針對你，你競爭不過對手，不能說對方就是衝你來的啊，錢，市場，影響力，哪樣不比你更有吸引力？搶你飯碗？哎呦，你又不是坐在龍椅上。”
劉寶丰深思片刻，思維開始轉變，於是說：“那好，合作，你要是夠朋友，將來不能過河拆橋，咱們聯手做大。”
唐信點頭道：“嗯，誠意是雙方的，你要是個讓我滿意的合夥人，我也不會做傷和氣的事兒。”
劉寶丰如釋重負地笑了笑，繼而道：“那好吧，咱們就事論事，這款新藥，所有權是你的，其他方面，我來負責，這利潤分配，怎麼算？”
談到實際，這纔是重點。
在天海，宏信醫藥原先是馮玥蕊和白鄴宇的藥廠，着實有些上不得檯面，面前這位豐寶集團董事長才擁有全國首屈一指的業界資源。
唐信想了想，說：“這樣吧，二八分成，我八你二。”
“你敢再黑點嗎？剛纔還說合作，轉眼我就成打工的了？”
劉寶丰怒目圓瞪，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唐信訕笑道：“你可以還價嘛，咱們是合作者，合作。”
劉寶丰表情緩和下來，說：“三七。”
“好！就三七。”
“我七你三！”
“滾蛋！”
唐信破口大罵，兩人這討價還價都有點兒憋屈，動作一致地又一同拿了根菸，互相給點上。
劉寶丰心一橫，說：“不墨跡了，我吃點虧，五五吧。”
唐信冷笑不已，說：“你吃點虧？沒我的配方，你一毛賺不到。劉寶丰，咱們既然都是明白人，你也說不墨跡，我給個底線，你拿35%的利潤，剩下我的，不行就一拍兩散。”
劉寶丰張大嘴巴，驚訝道：“你瘋了吧？你在這行白手起家，拿我現成的資源去賺錢，就給我35%?”
唐信底氣十足道：“科技纔是第一生產力，醫藥這行，核心價值在哪裡？不是推銷，不是工人，是商品本身。這筆賬，你比我會算，35%怎麼了？你能賺多少？你心裡有數，何況，我的醫藥研究基地明年落成後，後續的其他新藥，那是多少錢？你算過嗎？你想過嗎？你敢想嗎？”
“去去去去，你吃火藥了？成，35%就35%，真有點兒“喪權辱國”的意思。”
劉寶丰剛一妥協，唐信順杆往上爬，氣定神閒道：“那好，我那個醫藥研究基地，你先掏35%的投資成本吧。”
“打劫都沒你這麼狠？憑什麼？”
劉寶丰真急了，那個地方，他掏35%，少說也是五六億。
唐信聳肩道：“那成，你不掏錢，等我下一款新藥出來，我找別人合作去，說不定二八分成真有人跟我幹呢？”
“算你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