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信終究是個凡人,正如老生常談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習慣了現在這樣的生活,這樣的節奏,他已經無法回頭。
哪怕他曾經說過可以爲了程慕放棄世界,但那時的他與現在相比,可謂一無所有,每個人都在隨着環境的改變而改變,唐信也無法免俗。
他做不到一箇中規中矩只敢心裡想卻不敢付諸行動的男人。
況且覆水難收,此刻他再收斂行爲也於事無補。
錢慧瑤是個聰明的女人,從她對唐信心生愛意之時,便清晰地明白一個事實。
這個男人左擁右抱,想要讓他變成專情之人,或許換個色慾薰心的男人還有可能,但對唐信這種理智凌駕在情感之上的男人而言,去教母豬爬樹的難度應該更輕鬆一些。
她溫柔地幫唐信按摩太陽穴,俯身在他耳畔說道:“你這會兒怎麼變笨了?”
“你這譏諷有些無厘頭。”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那好,我問你,程慕和你在一起多久了?”
唐信閉着眼睛回憶,青梅竹馬的兩個人,要說在一起多久,那是從孩提時代便形影不離。
可要是男歡女愛的在一起,他算了算。
“三年多吧。”
錢慧瑤玩味地笑道:“三年多,她今天才忍不住?我也不說你想象你是女人,你就以男人的角度來思考,如果在分手前。你發現程慕有外遇,你會忍多久?”
“忍多久?”
唐信覺得啼笑皆非。
不過他笑過之後緩緩睜開雙眼。
錢慧瑤說的有道理。
葉秋不在身邊,夏清盈也因工作調動暫時消失,賀敏不提。在唐信心裡,一直沒弄清楚他和賀敏的關係,生活上幾乎沒有往來,但凡正常會面,都是談公事,只是有時唐信會和她一夜風流
至於錢慧瑤或何嫣,唐信這些日子也沒有非工作時間的接觸。
程慕怎麼就突然爆發了?
導火索是什麼?
“你的意思是?”
唐信昂起頭,錢慧瑤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笑嘻嘻道:“承認你笨了吧?呵,我告訴你,她絕對沒說實話,她受夠了?這種事情除非挑明瞭她妥協。然後後悔,纔會有受夠了的一說,她要和你分手,肯定另有原因。最近她和你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生孩子,鬧得不愉快。但我很配合。”
唐信陷入深思之中。
在他這個年紀,雖然年輕了些,可好歹生活安定,只是他一直沒下定決心培養下一代。最關鍵的還是安全感。
他希望營造一個絕對安穩的世界給自己的孩子。
可現在,他富可敵國。但實際上呢?
外憂內患。
法蘭克福有頭猛虎已經向他展露獠牙,還有另外一個幕後黑手他遲遲沒有找到。
同時還要和國內官方虛與委蛇。他始終有一種提高警惕的覺悟。
所以程慕沒懷孕,唐信也不在意。
可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的確是一種煎熬與精神折磨。
想要去一直得不到的心理,絕對不是美好的。
“可她總不會因爲沒懷孕就和我分手吧?這個理由很奇葩。”
唐信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錢慧瑤捏住他的臉蛋,不懷好意地低聲問道:“老實交代,你該不會在外面和誰生了孩子,結果被程慕發現了,她這才忍不住,這才受夠了”
“扯淡!我在外面和誰生孩子?生了在我全家人眼裡,那叫私生子!是醜聞!”
唐信隨口說完,好半天錢慧瑤都沒有說話,兩人都沉默了一陣。
唐信心知自己剛纔脫口而出的話有些傷人。
可他沒有出言安慰錢慧瑤。
他只是習慣了把現實宣之於口,而不是虛僞的掩飾。
唉
錢慧瑤發出一聲長嘆,她在唐信腿上側身坐下,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將腦袋枕在他的肩頭,幽幽道:“唐信,我應該有見不得光的覺悟,可是,心裡很酸,你有別的女人,我說不介意那是假話,何況我是後來者,所以我必須忍着,可我也想爲你生兒育女,我不希望下一代也見不得光。”
唐信輕輕環住她的柳腰,嗅着她與衆不同的幽香,喟然道:“十年前,我覺得我只要不是光棍,那就是上天可憐。四年前,我覺得我有程慕,我就是最幸福的人,而今天,我覺得我擁有一切是理所應當的,未來,我要奮鬥的,我要做到的,就是彌補我對你們的傷害,瑤瑤,終有一天,我唐信可以光明正大擁有三妻四妾,男人會羨慕我,女人會嫉妒你們,我沒什麼可隱瞞的,也不會希望我的女人藏頭露尾恥於見人。”
“每次親熱的時候,你纔會叫我的小名,嗯,我心跳又加速了。很好,我喜歡的唐信就是這樣,應該是這樣,我等着那一天到來,等着作爲女人滿載榮耀地嫁給你,不過,男人羨慕你是一定的,可女人呢,嫉妒的背後就是詆譭。”
錢慧瑤安然地依偎在他懷中。
唐信澀聲道:“呵呵,你說的沒錯,世俗觀有時就是如此扭曲,富人喜歡窮人,會被讚美,窮人喜歡富人,則會被嘲笑。”
錢慧瑤苦笑了之。
過了半晌後,她主動站起身,催促道:“你還是回家休息吧,程慕的事情不急於一時,給她一點時間冷靜冷靜,也是好的,興許她習慣不了沒有你的世界呢?說不定明天你的小媳婦就乖乖跑回來了。”
唐信苦笑搖頭。
他了解程慕,絕不會貿然地下決定。
“回家就算了。我去辦公室睡一會,估計今晚之前,京城那邊就會有迴應。”
唐信與錢慧瑤一同朝外走,錢慧瑤菸嘴笑道:“國務院邀請你去京城。你的回答竟然是不去?我的天,雖然你這下馬威是給老外的,但勢必會讓很多人臉面掛不住。”
“是麼?隨便吧。如果一個國家的領導層都是看臉的人,那這個國家就沒指望了。宏信所做的一切,有人可以不心懷感激,有人可以看不到其中隱含的巨大影響,但不可以有人就因爲那聽起來就很二的臉面從中作梗。”
唐信隨意擺擺手後走進了電梯,來到頂層他的辦公室後並沒有休息。
與錢慧瑤一席話。令他的注意力開始轉移,他從昨天就糾結的認爲是自己拈花惹草激怒了程慕。
這個理由說分手,無可厚非,唐信也無法反駁。
但他覺得另有隱情。
程慕不是傻子。她除了知道葉秋之外,肯定還能洞察到唐信生活中其他的隱秘。
畢竟兩人同牀共枕兩年多時間。
他坐在沙發上觀看時光電視。
半個小時後,唐信收起了道具,仰頭靠在沙發上閉目長嘆,喃喃道:“爲什麼你選擇了這條路?太讓我失望了!”
他已然得知程慕下定決心與他分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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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寬敞寂靜的房間內,唐信心情有些發沉,卻又慢條斯理地脫掉外套,然後蓋在身上躺下睡覺
宏信集團給京城的回覆還來不及引起軒然大波。老外便坐不住了。
S2病毒疫情最嚴重的英國代表團不理會其他國家,諸如米國與棒子。法國,荷蘭等等國家的聯名抗議。斥責華夏人無禮。
英國佬直接坐飛機去往天海。
至於其他代表團的人還有些不忿。
米國可是連國務卿都出動了,在京城這個華夏權力巔峰的地點進行國際問題的洽談,再合適不過。
可宏信集團卻擺譜一樣架子很大,不來!
有什麼想談的,請自己來天海,我們再談!
比英國佬更快一步抵達天海的,是官方的人。
此時此刻,歐洲危在旦夕,國際關係一個處置不當,引發的後果難以想象。
國務院邀請宏信去京城遭到拒絕,眼下,官方也來不及和宏信集團進行交涉。
沒人有閒心在這種事情上再浪費時間。
黃昏時分,晚霞如火。
劉寶丰衣着休閒鼻樑上架着一副時尚眼鏡,他在機場外面雙手插袋背靠奔馳,好整以暇遙望天邊的落日,欣賞那橘紅蔓延天際的唯美景色。
加上舒爽的秋風吹得人精神抖擻,這一刻,還真有點兒愜意的味道。
從機場內走出一批西裝革履的男人,當中一人駐足觀望,待發現了劉寶丰的身影后,他陰沉着臉徑直走去。
“陳洛,好久不見,京城的空氣還好嗎?”
劉寶丰主動把副駕駛位的車門拉開,神情邀請陳洛坐進去。
可是,神情冷酷幾乎像是炸毛的貓一樣的陳洛沒搭理他,自己拉開了後門坐了進去。
與陳洛同行來的人坐別的車趕去宏信集團總部。
劉寶丰自討沒趣,他也不介意陳洛的態度,坐進駕駛位發動轎車,他一路上問東問西。
天氣如何?
家人好嗎?
工作順利嗎?
不論劉寶丰問什麼,陳洛面不改色閉口不言,似乎把他當成了空氣。
宏信總部周邊已經成型的建築羣中,住宅區的邊緣,有一棟單身樓。
劉寶丰把車停在樓下。
陳洛下了車,不明所以地望着嶄新的住宅樓,沒明白來這裡幹什麼,但他又不想開口詢問。
“這裡呢,你可以看做是我們宏信的招待所,房間內的規格是按照快捷酒店的標準,反正你是來公幹,不是來腐敗,將就一下在這裡下榻,距離宏信總部近,怎麼樣?”
經過劉寶丰的介紹,陳洛心下了然。
他沒答話,提上輕便的行李包邁步上樓,可走了兩步,他又停下來,回頭去望劉寶丰,意思是讓對方帶路。
劉寶丰知道陳洛此刻冰冷的表情,其實是替京城不少人大人物在表達憤怒。
他並不介意,與陳洛也算老相識,曾經在京城紅貴圈裡混過一段時間,陳洛是什麼樣的人,劉寶丰還是比較瞭解的。
劉寶丰在前面帶路,來到了一間朝陽的套房中。
把窗簾打開,試試電器,劉寶丰像是個服務員在檢查房間,陳洛則進了房間關上門,便雙臂環胸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好似一座沉寂的火山。
房間內不久之後陷入死寂。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很尷尬。
劉寶丰把眼鏡摘下來掛在衣服領口,無奈道:“好吧,看樣子你是要興師問罪,我在這裡,聽你發落。”
陳洛仍舊紋絲不動。
劉寶丰再嘆:“看來,我不是主角,你是要找唐信嘍?那等等吧,他在休息。”
陳洛面部肌肉微微抽動,這座火山終於忍不住了,他憤而起身,瞬間爆發,一臉猙獰向劉寶丰咆哮道:“劉寶丰!你們一個兩個都有病是吧?而且是傳染病!唐信歷來喜歡胡鬧,怎麼你也跟着不知輕重了?一羣目中無人的自大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