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華夏春回大地,但在另一個國度中,北海道的積雪還未消融,東京仍舊冷風呼嘯。
世界各地的富人區都有着屬於地域民族性的不同色彩,東瀛的富人區入目便是一片精緻小巧的豪宅,像是一件件高檔的首飾盒。
一輛本田豪車停在了一棟房屋面前,優雅靚麗的酒井雅子推門下車,提着手袋走進了宅邸中。
客廳內一片黑暗,她循着樓梯來到二樓,臥室門是敞開的,她站在門邊,望着臥室內一片狼藉的景象。
舒適大牀上一位美婦人正在酣睡,窗邊枯坐一人,正是渡邊弘次。
室內擺設顯得怪異,牆邊擺放了三個大冰箱,在不大的空間內還放着一張桌子,地上亂七八糟不堪入目,仔細瞧去,全部是快餐食物的包裝袋。
空氣中透着一股難聞的腐味。
“夫人又睡了?”
酒井雅子站在門外輕聲問道。
渡邊弘次身心俱疲,面露哀傷緩緩點頭。
如今的他已經是東瀛商界備受矚目的人物,在港城,在歐洲,他贏得人生資本,現如今執掌大局,可謂志得意滿。
對外,他是高調耀眼的商業天驕,回到家中,他卻體會着普通人都鮮有的痛苦與煎熬。
“米國人沒有食言,我們在老窩的投資已經全部到位,接下來是造勢,我覺得有必要向你彙報事情進展。”
酒井雅子走到渡邊弘次身邊,不經意地掃了眼他面前小桌上的東西,一杯水和一份隱秘新聞。
她拿起新聞看了看,目光擔憂地望向渡邊弘次,問:“你在猶豫是否去聯繫宏信集團嗎?”
這份新聞渠道來源特殊,公衆並不知道,即便知道,多半也沒人在意,但渡邊弘次不得不重視。
宏信集團的醫療團隊在老窩,成功治癒了一位患有瑞特綜合症的小女孩!
這種影響神經系統的疾病。宏信集團能夠克服,足以震驚醫學界,但不知爲何,宏信集團還未對外宣佈這項醫學成果。
渡邊弘次並不知道宏信集團在華夏,這項醫療技術仍在人體試驗階段。一切沒有塵埃落定時。他們是不會對外宣揚的。
長嘆一聲,渡邊弘次閉着眼睛說道:“先說公事,宏信集團在老窩和高官搭上關係,我猜他們也是想洗劫老窩。他們在老窩的投資情況,查清了嗎?”
自從半年前在歐洲,從特瑞莎口中得知了那個消息後,酒井雅子就刻意轉移着渡邊弘次的注意力,她不希望面前這個註定要改寫東瀛歷史的男人每天緊盯着宏信集團。那個被他視爲殺父仇人的龐然大物。
仇恨會改變一個人,會影響一個人的理智,酒井雅子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渡邊弘次沉浸在復仇的怒火中,那樣,會影響他判斷以及行爲。
“宏信集團在老窩只投資了五億美金,看上去只是一次正常的海外投資。”
渡邊弘次陷入沉思之中,五億美金聽起來多,可對於要預謀洗劫一個國家的計劃來說。這微不足道。
老窩突然就成了全球投資者的焦點,渡邊弘次也百思不解,他只以爲是米國人在幕後起了作用。
“嗯,其他財團有沒有退縮的?”
“沒有,另外五家財團首腦非常期待這一次由您發起的投資計劃。”
渡邊弘次睜開眼睛綻出一抹深沉而冷酷的色彩。
在港城。他是證明給自家財團的人看。
在歐洲,他是證明給全東瀛商界看的。
而這一次,只要他能夠再次成功,他就能統領東瀛商業羣雄。
“盯緊宏信集團。他們討好老窩政要,肯定另有目的。說不定就是爲了後續更大的投資來鋪墊。”
“嗯,我記下了。”
渡邊弘次把公事交代完畢,又拿起了桌上那份新聞看了看。
酒井雅子望了眼躺在牀上沉睡的美婦人,然後試探性地說道:“可以安排一箇中間人去聯繫宏信集團,來給夫人治病。”
渡邊弘次自嘲笑道:“如果被發現,這真是丟人現眼。”
躺在牀上的是他的母親,一個在十年前就被他崇敬的父親拋棄的女人。
站在中立角度,渡邊弘次理解父親的決定。
他的母親患上了一種罕見病,俗稱“睡美人症”。
病發時特別貪睡,除了睡覺就是暴飲暴食,一開始是睡一天,兩天,三天,現在隨着病情嚴重,他母親一覺能睡超過一個月!
當然,不是光睡覺,她每次醒來時,就會像一頭野獸般打開冰箱找東西吃,吃完之後繼續睡,在這段時間內,她神智恍惚,旁人如果來打擾她,她就展現出攻擊性!
而當她清醒時,對她睡了多久,吃過什麼,又對誰展露出惡意,她完全記不得。
“睡美人症”雖然罕見,但在醫療發達的西方,倫敦就統計過,僅在倫敦當地,就有近百個患者。
渡邊弘次能夠陪伴一個清醒母親,正常說說話聊聊天的機會越來越少,對這位婦人而言,生命是在被縮短,而她的兒子卻在飽受煎熬。
這些年的私生活完全是耗費在了爲母親求醫問藥的事情上,渡邊弘次心力交瘁,結果卻差強人意,醫療手段延緩了母親病情加重的趨勢,但積重難返,還是一步一步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宏信集團已經成爲了全球醫學領域的頂尖企業,能夠治癒瑞特綜合症,足以展示他們在基因以及神經學方面的研究實力。
或許,他們同樣有辦法治癒“睡美人症”。
可渡邊弘次不願低下高傲的頭顱去求宏信集團,這並不是東瀛與華夏曆史恩怨的因素導致,僅僅是因爲渡邊弘次將宏信集團視爲仇敵。
去求敵人?
這會是奇恥大辱!
渡邊弘次面露掙扎,算資本,東瀛任何一個財團都不遜色於宏信集團,畢竟宏信集團是在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裡,他們不可能染指國內最大的銀行企業,諸多金融機構也對他們永久地關閉着大門,而東瀛這樣的資本主義國家,大財閥以金融機構爲跳板。勢力延伸影響着各行各業,這樣的壟斷力與影響力,都不是宏信集團能夠比擬的。
可現在問題根源不是錢,在醫療技術上,渡邊弘次完全是弱勢。他有求於人。不想求怎麼辦?!
搶!
“雅子,安排一批人,我們去華夏。”
渡邊弘次沉聲下達了命令。
酒井雅子惶恐道:“千萬不能衝動啊,上一次情報本部出動一隊人馬去天海。全軍覆沒!”
聰穎如她自然想到了渡邊弘次的打算,可這一條路兇險萬分,去人家的地盤找人家麻煩,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渡邊弘次冷笑道:“情報本部只會用暴力,失敗是註定的。”
半個月後。
天海白和醫院。
下班時間到了。謝昆峰開車去接兒子放學,他名義管理着全國的白和醫院,但他的工作地點還是在天海這一間醫院。
這間白和醫院是起源。
現在是榮譽無數,等級上無論從功能還是規模或職責,都已經列爲全國一級醫院或甲級醫院。
因爲這裡是宏信醫藥研究基地臨牀試驗的試點,所以謝昆峰才一直待在這裡,可謂肩負重任。
已經小學五年級的兒子被養得白白胖胖,謝昆峰的車停在小學外的路口處,看着兒子和同學們從校園裡走出來。一路有說有笑還依依不捨多聊幾句,他無奈一嘆,料想肯定是兒子和同學們在商量着去哪裡玩耍。
這幾年一心撲在工作上,謝昆峰突然有了念頭把重心轉移到家庭,尤其是在教育孩子方面。
家裡有錢了。千萬別造就一個二世祖。
“爸,給我五千塊錢,我週末和同學去看演唱會。”
才十歲出頭的兒子一上車用理所當然的口氣笑道。
謝昆峰沒着急開車,扭過頭來繃着臉呵斥道:“小學生你也追星?張口就要五千。你這個敗家子,學習成績怎麼樣?”
胖小孩有點兒懵。反正問媽媽要錢,只要說清楚是去幹嘛,花在什麼地方,媽媽都會大方地給他。
他扭頭望向窗外,嘀咕道:“小氣鬼,表叔是世界首富,五千算什麼。”
新一期福布斯排行榜已經公佈了,唐信不出意料地登上世界首富寶座。
這對他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但他的生活圈裡的影響,就不一定了。
小孩子崇拜這樣年輕而傳奇的親戚,卻未必能夠用正確的價值觀來看待。
謝昆峰勃然大怒,一巴掌抽在了兒子臉上。
小孩子頓時放聲大哭,之後又噤若寒蟬。
謝昆峰再把他的書包搶在手裡打開,把裡面的東西都倒在後座上,發現裡面還真是什麼都有,遊戲機,手機,平板電腦,雜誌
“從今天起,你的書包裡只能裝跟學習有關的東西,手機換成老爺機,你敢再問爸媽要一分錢,我打斷你的腿,不信你就試試!”
小孩子嚇得只能點頭,或許他該慶幸,謝昆峰沒有打開平板電腦看一看,裡面可是有不少限制級影片
開車回家的路上,父子倆在車中沒有任何對話,等到家後,小孩子推開車門拔腿跑進家中別墅,估計是去找母親哭訴去了。
謝昆峰已經打定主意晚上和老婆進行一次長談,爲了兒子的未來,父母該狠心的時候就不能心軟!
可當他剛下了車,一對中年夫婦衝到了他面前,竟然直接給他跪下了!
“謝院長!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兒吧!”
謝昆峰如遭晴天霹靂,向後退了一步,仔細一瞧,發現面前跪着的夫婦衣着簡樸,恐怕生活條件十分艱苦,連低層階級都算不上。
男的頭髮白了一半,女人淚流滿面軟語哀求。
這畢竟是在外面,謝昆峰趕緊去攙扶兩人,說道:“兩位先起來,請起來,有什麼事兒你們說,不要這樣,我受不起呀,你們快先起來。”
把這兩人攙扶起來後,謝昆峰稍稍鬆口氣,一年到頭上門求他辦事的人不在少數,很多是困難家庭支付不起醫療費用,也有的是醫院同行來走後門想找點兒工作便利。
有人跪下來求他,還真是破天荒頭一回。
謝昆峰看了眼自家別墅,又望了眼遠處警惕地朝這邊張望的小區保安,他思來想去,這對陌生夫婦自然不能領進家中,於是帶着他們來到小區休息的長椅上,讓兩人坐下,他就站着開始詢問他們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