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區長官當然不需要用一場身體交纏來跟自己的軍事代表交流。
莊沉香甚至還着迷於這種若隱若現的關係,一方面被女勤務兵們簇擁着到白浩南寓所去換了身乾爽軍裝,展現出她跟白浩南之間的親密關係,被傳說的那種親密關係,另一方面卻故意沒有跟白浩南孤男寡女單獨躲在房間裡,氣定神閒的出來就坐在那間小院遮陽蓬下逗狗子。
之前不說了麼,這個以前的廢棄小村就在整個營地的中央,還處在比較低的地勢,等於周邊所有人都可以遠遠的看到這邊,白浩南以前注意到這點就很刻意不跟女勤務兵瓜田李下,現在莊沉香顯然也會利用這個細節。
等到旁邊警衛營房同樣也換了衣服的白浩南出來,兩人就坐在喝下午茶的小桌邊,在遠遠近近好多目光的注視下喝茶聊天,只是內容就很難讓別人想象到:“現在的情況下,還得請你幫忙把整個防線起碼維持半年。”
白浩南不意外:“對我來說,早點晚點返回國內都不是問題,重點是要保持現在這樣的局面,那這裡得需要補充兵源、裝備、以及一系列的各種物資,這是我一直在跟你要的支持。”
長期查漏補缺的輪戰,一個多月穩定下來還是有超過一百多名的傷亡,另外雨季到來以後,邱澤東預測疾病將是下個階段的大問題,這也是反政府武裝賭政府軍防線無法長期堅持下去的最大籌碼。
莊沉香帶着微笑卻實際上無奈:“我現在就是個皮包公司,國際上的援助都得在那些堂而皇之的項目中,而且每一分不能挪用,政府方面又非得要看見我有超乎尋常的數據,才能給予更多支持,現在各方商業投資肯定還有疑慮,需要響亮的帶頭者,你能不能把你的前女友請過來投資?”
白浩南端起精美的骨瓷茶杯,帶點思考的漫不經心,下意識動作都會變得高貴優雅:“這個……我得考慮下,不能隨便坑一個不相關的人不是?”
莊沉香也不意外:“我猜你也捨不得,因爲連你都不確認我會不會保住這份果實,這就是現實。所以這個階段我要把我所有的資源優先用到建設上面,我必須要打造出一個肥皂泡一樣的美麗前景,才能吸引更多人加入,無論是人力物力財力,才能都凝聚到我的麾下,所以這個時候,我能壓榨的只有你,因爲我們不分彼此,我需要你來給我苦苦支撐住。”
遠遠的看那些公路上、指揮部外、山坡上參觀的慰問團,白浩南得控制住不要擠出苦笑讓人揣測:“看來這人上人還真是不好當,我儘量想辦法吧,現在看起來,那位中將和少校都從這場首府反叛中反而獲得了利益,最後吃苦的卻只有我,我還真是個冤大頭。”
莊沉香當着衆目睽睽下伸手蓋在白浩南的手背上:“聰明的人當然都會從變化中找到機會,別人眼中的壞事往往會變成有些人的好事,我倆不也改變了自己麼,何況你曾經給我說過,如果過得太順,太無聊或者太愉悅,那都是在走下坡路,只有覺得艱難掙扎,纔是在朝上努力,現在不是麼?你是家裡的男人,我只能依仗你。”
白浩南顯然不是爲了女色被捆住的,但這句話還是讓他笑了,輕輕點頭:“嗯,我也知道我在努力改變自己,但肯定不是像你這樣從軍從政,這段經歷我想對我一輩子都是有用的,共同努力吧。”
莊沉香更笑得像個親切的愛侶,溫柔恬靜得還把一隻手撐住下巴了,話語卻讓遠處的人們更想不到:“米兒的槍傷要恢復了,我讓她來陪陪你?”
白浩南的思緒也清晰了不少:“還是讓她遠離這裡吧,如果知道這裡有這麼殘酷,我一開始也不會上當的,現在不過是來都來了。”
莊沉香鬆了一口氣,笑着站起來:“對!來都來了,既然我們已經來到這個世上,已經來到這個局面中,爲什麼不能書寫歷史,不能改變命運呢?別忘了,我的夢想是你給我的,那你就要爲我的命運負責!”
然後竟然就在所有人有意無意的遠觀下,俯身在白浩南嘴上親一下,才轉身帶着自己的隨從返回了。
白浩南沒有去送行車隊,而是坐在這片小桌椅邊,靜靜的想了很久,手指倒是一直放在那本《soccer IQ》上無意識的輕輕敲動。
也許有男人會爲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付出很多,但顯然久經沙場的浪子白不是,白浩南從來都不會爲女人放棄自己,他只是覺得值得,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上有種徹底的轉變,逐漸累積起來的變化,也許量變到一定的時候就會產生質變。
他不着急。
這就像一場比賽,有九十分鐘呢,前面摸索試探的過程,可能纔會帶來總攻。
這也是最近面對反政府武裝一系列試探性的小規模作戰,白浩南習慣性轉變成足球思維的感受。
他確實有了越來越多思考的時候,這跟他讀不讀書沒關係。
相比聲色犬馬的時候總喜歡告訴自己想那麼多幹嘛,這已經是個質的飛躍了。
第二天開始,不光是電視、互聯網、報刊雜誌等各種媒體開始連篇累牘的宣傳緬奠北部特區的改變,有針對這次慰問團的新聞,有專門對莊沉香的專訪,當然更多都集中在她那鏗鏘有力的雨中宣言上,相比之前異軍突起的北部新形象,現在的莊沉香儼然已經是媒體紅人,她身上的話題性跟風姿綽綽都很容易得到青睞。
這真是個看臉的世界,雖然莊沉香不是那種漂亮得閃光的明星模樣,但如果加上她的身份,就覺得真是肥胖、臃腫、年老的政界中一股清流,甚至網絡上有說法應該邀請她到中央政府去任職,主流的年輕人們都很喜歡她的形象,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堅強形象,可以斷然絕然和泥沼深淵告別的女人,這點特別得到首都附近現代女性傳誦。
當然,這些細節白浩南只是從送過來的雜誌報刊上看到點,緬語的居多,他總是坐在小桌邊聽女勤務兵翻譯念出來。
主要是大量印刷精美的宣傳單運送到了營地。
海報大小跟雜誌大小的都有,華語爲主、緬語爲輔,上面都是大幅的莊沉香形象照片,下面簡短的文字強調新特區,新時代,新的生命,號召所有人不要把自己的生命浪費在毫無意義的戰亂中,投身到新特區來參與建設,獲得人生的新機會!
這樣的宣傳單當然不是給軍營裡面的軍人看,白浩南坐在指揮部會議桌邊,自從整條防線進入小事不斷,大事不犯的波瀾不驚相持階段後,翁萊少校返回軍區,白浩南幾乎從來沒有主動坐在會議桌邊的首座,就算坐在這裡也保持笑容大多數時候自己畫小圈圈,今天卻把幾張宣傳單擺在了所有參謀跟參會指戰員的面前:“接下來,我想是時候展開我們新一階段的行動了。”
人狠話不多,這是幾乎整個軍營給這位王老爺的看法。
而且這個狠字可能更多是指白浩南對自己狠。
明明身爲最高指揮官,開開會傳達上級指令,沒事跟玩玩勤務兵,又不是現役軍人,不受任何規則約束,只是作爲特區長官的軍事代表來簽字畫圈的而已,卻從來都沒出格舉動,雖然開會從來不發聲,但只要點到需要上戰場帶隊增援,那是毫不含糊,多次被傳誦的戰鬥細節也說明王老爺開槍從來不猶豫,動手殺人一點不含糊。
當然最離奇的還是,每次殺人以後的唸經,幾乎所有指戰員都親眼目睹過白浩南這種頗爲詭異的行徑,曾經對邱澤東解釋過的安心舉動,白浩南當然不會對整個部隊解釋,所以在其他人看來就非常神秘。
人都是你殺的,卻最後擺出一副慈悲的模樣來念經超度,關鍵是還一點都不妨礙下一次殺人,這種態度對於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的軍營來說很難以理解,但是那兩個政府軍陸戰營裡面很多士兵都信奉佛教,所以悄悄跟着他學的人還不少。
慰問團雨中閱兵的場景,也給了很多將士深刻印象,發自內心的清楚這個王老爺跟普通人不一樣,結合關於他的各種傳說,翁萊離開後,沒誰敢跟他炸刺,感覺他就是那種看起來不吭聲,一旦惹着了殺人絕對都是帶着笑的。
就是這麼個有點詭異的印象。
所以這種人難得開口說話,幾乎所有人都立刻認真聽,平時就算炸刺也沒機會啊。
白浩南已經不會在公開講話有任何困難,手指在宣傳單上敲:“明天開始各部隊在自己的防區開始貼這玩意兒,老百姓經常路過的山路、街道、大樹上都貼,特別是前首府裡面的各種建築牆面都要有,把這一波宣傳的勢頭推起來。”
這個不難,所有人都點頭,哪怕是進入首府城區裡面,問題也不大,畢竟反政府武裝也全面退出了城區,現在好像陸續有逃難到國境線那邊的民衆在偷偷回到城區生活,小心點掩護進入,貼宣傳畫還是不危險的,快進快出嘛。
結果白浩南出人意料:“第二點,明天開始裝甲連隊沿着直升機墜落的地段開始朝我們陣地這邊拆房子。”
什麼?
所有各部分指戰員都有點愣住,拆房子?
白浩南肯定不是心血來潮,邱澤東趕緊分發表格:“裝甲連隊和工兵連、工程連一起拆,主要負責把所有劃線區域內側民用建築都拆掉,儘量保證建築材料完整,然後其他輪休部隊負責搬運上車,用物資運輸車送回特區那邊工地上,按照建築材料估價賣給特區建設項目,雖然是二手材料,但是估算一下還是能有相當豐厚的收入,因爲幾乎是零成本,這些收入當然不可能違規瓜分,那就作爲各部隊福利,改善生活,力求讓各部隊駐紮生活條件都更好些。”
指戰員們有點明白了:“這座首府不要了?”
白浩南點頭:“不要了,起碼這個階段什麼用處都沒有,短時間內我們也不會越過這條防線去進攻,更不可能進入城區駐紮成爲槍靶子,那就徹底給拆了,把磚瓦、木料、門窗、鋼材、屋頂鋼板鐵皮什麼都拆走,我早就發現每天過來的軍卡運輸來的時候裝得滿滿當當,回去都是空的,這多不划算啊,把這些東西低價賣給特區,那邊正需要,這樣我們也不至於閒着沒事兒。”
這倒是,整條防線是被動矗立在這裡,雖然戰事不斷,但實際上是漫長的防線中時不時能有兩三個點在同時出事就算繁忙了,大多數部分同一時間是閒着的,輪換下來的連隊很多主要是精神緊張,也沒多累。
自從全面合併後,特區聯軍中政府軍是吃官餉的,原來的邊防營和加強營都是莊沉香的特區在承擔,都不算豐厚到油水很足,特別後者更是讓莊沉香有點吃不住勁,畢竟現在擴大成了三個滿編營,沒了黃賭毒的進項,支撐起來那真是花錢如流水。
養軍隊從來都是天底下最貴的玩意兒。
私底下白浩南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邱澤東就簡直激賞,認爲這不就是毛先生當年的自力更生麼,又打仗來又生產!
其實白浩南還真不是這麼想的:“拆房子換建築材料錢是一方面,從作戰方面來看,就是徹底把我們陣地前方變成平地,擴大開闊地帶面積,也方便了我們的防守。”
這時候指戰員們已經沒有半點顧慮了,紛紛點頭:“這麼幹,行動計劃交給上級也能說得通,只是拆了順便把廢墟材料運走嘛,我能聯繫更多車輛。”他們中間還是有人想撈點油水。
白浩南卻拋出來新的油水:“別忘了,這是座原本容納了幾萬人,甚至十來萬人的城市,哪怕已經被反政府軍隊掠奪了一番,以磚頭我們都能換錢的心態,第一階段的這部分城區拆了以後,我們會朝着最繁華的賭場一條街等夜總會各種區域拆遷,霓虹燈、空調、電線甚至那些建築裡面的任何傢俱家電都是我們的,賣錢!你們如果有自己的渠道可以賣好價錢的,儘管聯繫,只要能給整個軍營帶來好處,不會虧待大家的。”
指戰員們的工作積極性立刻就被提升起來了。
正所謂,社會我南哥,人狠話不多,拆遷來了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