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偉林攤上事兒了。
白浩南能清楚到肖偉林這點看似不經意的舉動讓事件性質有了多大的改變。
足協是個很特殊的部門,往世界上各級國際足聯,都以行業管理組織的理由,長期凌駕於各國司法體系之上,也就是內部犯什麼事兒都自己處理,拒絕法律參與,就好比肖偉林這樣很可能會奪走小球員生命危險的興奮劑行爲,哪怕在別的體育項目可能都鬧炸了,但足球圈裡依舊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壓下來,只要沒出人命。
就因爲國際足聯在世界上地位太高了,哪個成員國足聯請司法體系介入了,國際足聯真敢直接停了這個國家所有國際足球資格不許參加各級比賽,有時候比聯合國還高效有力。
足球場上踢斷腿,摔斷骨頭甚至爆眼球、喪命,只要不是在裁判鳴哨以後的行爲,都不會受到法律制裁,這裡都有個行業管理的自治區域。
可以說其他所有職業體育行業都沒這麼強勢。
所以白浩南和馬兒聽見對肖偉林的處罰時候沒什麼驚訝的反應,他們太熟悉這種尿性了。
哪怕肖偉林換個地方依舊用這招去急功近利的出成績禍害小球員,依舊可以混得風生水起。
可惜他不會自控,也許從小到大的這種庇護反而害了他沒受到教訓。
控制不了情緒,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怨毒,更控制不了推卸責任來甩鍋給別人的惰性。
只是來找白浩南吵兩句,噁心一把白浩南也拿他沒法。
但動刀傷人就可大可小了,特別是當着警察這麼幹。
而他在怒火沖天的時候,很有可能就是被陳素芬給刺激了,不向警察束手投降,居然還敢挾持女服務員……
哪怕不熟悉法律,但是從郭咲咲那裡,白浩南也知道這傢伙把事兒鬧大了,不是很多警察都會選擇就地擊斃這種罪犯麼。
沒錯,肖偉林已經變成罪犯了。
白浩南有些像看着戰場上那些屍體一樣的眼光,看着眼前這個從中午才重新遇見的“故人”。
他當然不會讓陳素芬過去,更不會自己去充英雄換人質什麼的,就靜靜的站在旁邊看,哪怕警察轉頭按照肖偉林說的要陳素芬過去緩解下緊張情緒,他都搖頭:“這個人已經兩次嚴重傷害過人,他會傷人的,剛纔已經多次說要殺掉我們,這太危險了。”
陳素芬嘴動了下,選擇聽白浩南的話,也搖頭拒絕了。
警察好像這才醒悟不是個開玩笑的局面,連忙用對講機跟手機呼叫更多支援。
好笑的是賓館其他工作人員這個時候居然靠近點勸白浩南讓陳素芬過去,甚至說他這樣不道德,不近人情,他們那位女服務員無冤無仇的現在這麼危險,完全是無辜捲進了這樣的私人恩怨裡。
白浩南很無奈:“犯錯的是他,爲什麼要我們來承擔責任,而且出了這麼危險的事你們不走遠點非要留在這周圍看熱鬧,怪我咯?”
組委會方面的官員工作人員紛紛抵達,馬兒聽聞消息也來了,整個賓館大樓下面擠得水泄不通。
肖偉林愈發狂躁緊張,使勁拿着那水果刀左右比劃,更是用手肘鎖着那名女服務員退靠到牆根,可能自己都意識不到他在說什麼的非要陳素芬過去。
組委會的人哪怕認出來他是誰,知道是爲了下午比賽的興奮劑事件才爆發成這樣,也萬萬想不到還有別的關係原因,好多目光都伸長了脖子看陳素芬,姑娘堅持繃住了,但頻頻瞟白浩南。
白浩南個頭高,能輕易越過周圍紛亂的人羣看見牆角那個可憐蟲,他只會用這個來形容對方,他甚至清楚只要自己擺出這種輕蔑羞辱的表情看着對方,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這裡,就能逼得肖偉林腦子轉不過彎來,不知道扔下刀片就能緩解這一切。
這時候肖偉林已經鐵定要坐牢了,從他把刀放到女服務員脖子上開始,甚至比對着白浩南揮舞還要嚴重,畢竟挾持人質和傷害未遂是兩回事。
穿着郭咲咲常穿的那種連體特勤服的武裝警察已經抵達了好幾車,全副武裝的在外面停車場上集結開會說明情況,只是把自己躲在牆角的肖偉林看不到而已,甚至除了一兩個警察在試圖靠近說幾句話,其他警察已經是在牽扯安全線,清理現場讓所有人離遠些。
白浩南很清楚這個滿腦子簡單思維的煞筆已經把自己逼上絕路了,他只需要這麼看着,無法勸肖偉林投降的警察只會選擇儘量現場擊斃,這是郭咲咲在病牀上躺着時候,給白浩南聊天講過好幾回的案例,起碼她都換了便裝去執行過,因爲這種挾持人質的公共行爲一定要震懾,怎麼狠怎麼來,才能讓其他人不敢效仿,不然違法成本太低的話,誰都經常這麼幹。
別說什麼開槍打手打腳制止犯罪,上級命令就是要就地擊斃,爲的就是震懾!
偏偏這樣被圍觀的巨大壓力下,肖偉林非但沒想到投降,又可能看見陳素芬和白浩南遠遠的站在人羣后面不理睬他的要求卻也不離開,就愈發煩躁的叫喊,對警察安撫性的遞香菸或者遞水都不理睬,開始叫喊馬上要給他安排車離開……
白浩南已經看見外面的特警服們得到消息開始散開各自安排了,他甚至都在津津有味的搜尋人羣中有誰可能是咲咲說過的那種不起眼槍手。
對白浩南來說,他真不會憐憫這具屍體,就像他重新看到肖偉林以後,就知道這個男人毫無社會公德心得沒什麼存在價值了,對他這種殺過多少條敵人性命的傢伙來說,沒有親手爲社會清理垃圾已經算是很有自控力了,所以他不介意親眼看着對方倒下。
前提是這個腦子裝滿大便的傢伙得一直這樣憤怒驚恐的堅持下去。
然後就在這時,也許是注意到有人不約而同的在悄悄看外面,又或者是反覆叫嚷都沒得到迴應的肖偉林突然一下把手裡的水果刀扎進女服務員的腰腹!
基本上擠在大堂前臺外側的人羣驚呼!
連七八米外維護秩序的警察都意識到了這是個真會殺人的歹徒,立刻清場,所有人不是退後而是全部離開大堂……
別以爲動手把刀捅進別人身上是個多容易的事情,絕大部分普通人是有心理障礙的,刀尖碰到軟綿綿肉體皮膚的時候是下不了手的,所以纔有屠夫、劊子手之類的專業人士。
在警察看來這就是個巨大的危險信號,大多數這種狀況下都能和平收場的局面現在幾乎沒有了,一邊忙不迭的清場,一邊軟言溫聲的希望犯罪分子能冷靜點,另一邊的特勤服們開始從各個方面靠近……
白浩南好歹也是用槍熟手,知道這種局面下不是郭咲咲說的走近了出其不意的一槍,就是外面藏着狙擊手從門窗縫隙打,他已經和陳素芬在警察的勸說下往後退了,但這時候看見那個確實是無辜的女服務員面色慘白,鮮血從又拔出刀來的腹部上浸透衣服,顯得是那麼恐怖。
起碼在這樣的和平時代確實很猙獰,白浩南還是使勁的皺了皺眉。
他的本意是真不想傷害旁邊無辜的人,所以捏捏陳素芬的手推開她,白浩南低聲對警察:“我……還是去勸他兩句?”
這個時候只要能拖延任何時間,警察都會同意,甚至連早幹什麼去了都不說,連忙和白浩南一起走近隔離帶,陳素芬居然也跟着來了!
其他人基本都被推出去推上樓了,白浩南這時候不在乎陳素芬有沒有在身邊了,而是站在隔離帶邊:“老肖,有話好好說,沒有必要搞成這樣……”
肖偉林甚至亢奮了:“臥槽……有種就別來啊,來呀,敢不敢來啊!老子弄死你……”
白浩南得儘量收起自己眼裡的譏諷表情,特麼都可憐成這種模樣了還不自知,他伸手拉着隔離帶示意:“流血了,你也曉得流血過多萬一出了人命就不好說了,你說我來我就過來,我跟你走,讓這個服務員去包紮止血,好不好?”
一直負責在安撫犯罪分子的警察對白浩南這樣平穩鎮定的口吻都打量了下。
結果白浩南真這麼說來了,肖偉林反而又慫:“你?你想做什麼?你特麼的別過來!就你這個逼樣,還當青訓教練?你那個,對,就是老陳不是打死了小球員坐牢了麼?你也不是好東西,你們都不是好東西,還好意思說我?”
說着又有點激動的揮舞水果刀,發現警察們立刻隨着他的動作有反應,還覺得很得意!
又把刀口放到女服務員的脖子上,警察都悄悄拉白浩南示意他不要刺激了。
陳素芬這個時候開口:“肖偉林……我來,我來換這個服務員總可以吧,你不是最恨我麼?冤有頭債有主,我來……”說着就掀開隔離帶進去,警察想拉她,卻聽見肖偉林興奮:“好啊!你個婊子養的!”
白浩南甚至回頭看了眼身邊的兩名警察,揣測他們身上的手槍在哪裡,不過還是出於對一把水果刀的輕蔑,放棄了不理智的行爲,也沒做聲提示,而是很緩慢的輕輕踮了下腳跟,算是下意識的熱身吧。
陳素芬很簡單的雙手張開走過去,甚至還主動伸了一隻手方便對方抓握:“好了,讓這個服務員走吧……”
肖偉林甚至有些癲狂的哈哈笑了兩聲,原本鎖住女服務員的胳膊鬆開,一把抓了陳素芬的手腕,才用膝蓋把擋在身前的傷員朝外面一推,剛想把這穿着牛仔短褲T恤衫的長腿姑娘拽到懷裡,那明明緊握住的纖細手腕怎麼突然一翻,接着他的腕關節就是一股巨疼,瞬間騰空!
也許砍傷白浩南以後,肖偉林根本不知道陳素芬因此進了武術隊。
也對,這種人怎麼會關心自己給別人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呢。
其實武術隊套路還是很有殺傷力的,只要不遇見特別剋制套路的郭咲咲那種一力降十會,陳素芬的擒拿摔打一招制敵非常見效!
連警察都驚呆了。
實在是這個高挑細長腿的姑娘長着娃娃臉,一副人畜無害的學生妹樣子,誰能想到她是三個娃的媽,又有誰能想到她的飛天背摔練得是爐火純青呢。
真是沒枉費白浩南給她喂招練習那麼久,嗯,中午都還重溫了下的。
白浩南早就蹦出去了。
他又是最熟悉這個背摔後果落點的,直接一下撲住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肖偉林拿刀那隻手,鐵鉗一樣死死摁住:“好了!”
陳素芬瞥見他的動作,不能再滿意了,興奮的耶了聲,才趕緊跳開去扶那位女服務員。
警察肯定楞了下,特麼調動這麼多人,搞這麼大的陣仗,這兩個當事人男女過來隨手就搞定了!
早幹嘛去了!?
特麼這是逗着大家玩兒麼?
一邊衝過來給拼命掙扎的肖偉林戴上手銬,一邊呼叫其他部分的警察:“解決了!控制嫌犯了!控制住了!帶走!帶走!全部帶走!”
特麼一定要把這兩個男女弄去好好搞清楚怎麼回事!
不過白浩南的態度多簡單:“他沒成爲罪犯以前,我跟他打,你們來了還不是各打五十大板,我還要賠他醫藥費呢,誰能想到他這麼缺心眼呢,誰能想到他真的會動手扎人呢。”
陳素芬就更簡單了,武術專業畢業的就這樣,還在警局現場演示了下,基本上普通刑警都抵擋不住她那出其不意的背摔!
由此可見郭咲咲的比武大賽前幾名真不是白來的。
所以講述完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甚至十幾年前的那一幕都沒有遺漏,警方也算是恍然大悟,簽完筆錄告知這不但是挾持人質,而且已經有傷害威脅的行爲,判刑起步就是十年……
走出警局陳素芬都驚呆了:“就因爲這樣要坐十年牢?”
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相比之下當年拿着刀把白浩南後背上砍出來那麼大的傷,居然都能不了了之,現在僅僅就是紮了下人,據說還沒傷到什麼內臟,竟然就是十年起步?
白浩南伸手摟住她:“不清楚可以待會兒打電話問咲咲,但現在是真的要說謝謝你……”
陳素芬立刻又有點害羞:“什麼呀,我有把握的,再說你也不怕他拿個破刀片,我這……就當是了個心願!哈哈,也算是完成了夢想,狠狠的把他摔翻抓住了!”
白浩南摟得緊些:“我是謝謝你我那麼混賬的時候,都沒拋棄我,不然我也會變成這種人。”
還是南哥會說話,陳素芬擡頭看他,眼神都癡了。
站在路燈下,好有戀愛的氣氛,不用踮起腳尖就四脣相接親上了。
熱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