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熳菁……丫頭……爲什麼你可以同堡主對話,可以與夭夭相談,卻唯獨不肯給我留下隻言片語?”
“你,究竟在迴避着什麼?”
我在心中不斷吶喊着,同時眼神焦慮地四處亂看,找尋着夭夭口中那始終不曾離開過東方堡的熳菁。
然而,任憑我如何眺望、如何找尋,整座東方堡除了在血月映照下的修羅場景中瑟瑟發抖的村民外,再也不見任何人影。
這一刻天上血月的光芒越發熾盛了,雖說還達不到亮如白晝的地步,卻依舊可以清晰地看到每個人的影子。
剎那間我擡起頭來,凝望着天上眼珠一樣的血月,漸漸發現了一些不對的地方。
透過那血眼的瞳孔,我從其中反射映照的景物中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那裡有羣妖俯首、萬獸叩拜,有蒼茫葬月林、無盡雲牆,有我、有夭夭、有堡主,卻唯獨沒有東方堡!
不僅如此,連堡中村民也沒有!
那裡分明就是從血月角度看到的下方大地的樣子,然而在原本東方堡矗立的地方,有的卻只是一支插在地上的猙獰巨劍!
它就像是一座筆直的山峰,壁立千仞,氣勢磅礴,高聳入雲。
只不過那些雲也都是紅色的,就像血氣一樣,不斷變換着各種各樣的形態,一會化作一面面痛苦不堪的猙獰面孔,一會化作一具具掙扎不已的扭曲身體,一會又是……
全都是如此惡形惡狀、觸目驚心的樣子,讓人視之神傷、望之心怯,將巨劍輪廓遮掩了七七八八。
明明能感受到其上不斷散發的兇狂氣息,卻唯獨看不清它的具體樣子,只是心中直覺告訴我——這是一把劍,一把絕世兇劍!
“它難道就是妖祖所說的噬血之狂?難道東方堡……”
我在心中自語,對於這個初露頭的想法根本不敢繼續向下延伸,本能得迴避着,帶着驚疑不定的心情越發專注地凝望起那血月來。
這一次我透過血眼瞳孔,看到了血洗蒼天、白骨鋪地的末日場景!
一眼望去,整個世界都是紅色的,一把模糊的劍影正在橫劈豎砍、來回穿梭,數不盡的頭顱飛起,望不到邊的軀體倒下,聲聲淒厲的嘶吼響徹天空,句句不甘的呢喃迴盪大地……
“嗯?小傢伙,你竟然能看到吾之噬血之狂?你究竟是誰?”
這時妖祖的聲音突然在我心中響起,與此同時我看到的血之世界中那模糊的劍影也迅速調轉方向,剎那間向我刺來,速度之快根本容不得我躲避。
“啊——”
我發出一聲痛苦的吼聲,口中鮮血不斷溢出,整個人就像是真被一隻看不見的巨劍給刺穿一樣,身軀控制不住得接連倒退了好幾步。
“小天你怎麼了?”
堡主與夭夭幾乎同時來到了我的身畔,出手將我兀自後退的身影生生止住,與此同時大量精純的真氣進入我的體內,迅速緩解着我的傷勢。
“我……我……我看到了……”
我很想告訴他們自己看到了什麼,可是受傷加着急下,反而越發說不清楚了。
“我看到了劍!噬血之狂!”深吸一口氣後,我終於將自己看到的給吼了出來,同時也顧不得堡主和夭夭焦急詫異的眼神,迅速轉身望向身後的東方堡。
目之所及,依舊是我熟悉的村落模樣,這裡是我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可以說一花一草、一磚一瓦、一土一石,沒有我不清楚的地方。
雖然今天它持續受到了血月氛圍的影響,可是那濃厚的生活氣息依舊存在,與我記憶中的東方堡別無二致。
我不可能認錯!
“怎麼會這樣……”
我喃喃道,依舊不敢相信自己所見,要知道我剛纔在那血月瞳孔中分明看到了東方堡的大地上插着一柄巨劍!
而從最後妖祖驚疑的聲音中,我可以十分肯定地確認,它就是噬血之狂!
“哈哈哈……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與他親近之人!就算不是他的子嗣,想來也是親族,關係必然不會淺!”
“妙啊!真是妙啊!當年吾沉睡時屈辱地受到他的挾持,本想着短時間內難有機會討回這份顏面了!”
“沒想到卻意外發現了他的親近之人!天意啊,來來來,到老祖這裡來,我們好生親近親近!”
這時妖祖的聲音再度在我耳畔響起,帶着幾分得意、幾分張狂,幾分終於熬出頭的快感。
我沒有理會它,而是抓緊時間將我剛纔所見告訴了堡主和夭夭,至於那不好的聯想,雖然我都沒有說,但是以他們的智慧必然也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果然我話還沒說完,堡主和夭夭就已經帶着審慎的目光重新打量起東方堡來,只是任憑他們如何觀察,依舊看不出任何端倪來。
到最後我們三人幾乎同時擡頭望向了東方堡上空的虛無處。
若說東方堡哪裡與劍的關係最大,自然是先前劈出劍光,將那通臂猿大妖一劍封喉的位置啦!
可此時看去,那裡依舊一片虛無,與周圍的虛空並沒有什麼不同。
“哼!竟敢無視老祖我的邀請,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老祖我不客氣了!”
似乎是惱怒於我的無視,也許只是單純打算找個出手的藉口,總之這一刻的妖祖突然變得暴躁起來,也不再像方纔那般直接對我傳音,而是徹底恢復到了最開始的喧囂。
話音未落,只見血月中突然飛出幾道血光,直落而下。
由於速度太快,它們在出現的瞬間就已經連成了一道直線,此刻就像是條蓄勢已久的巨蟒毒蛇一樣,迅猛地朝着東方堡撲來。
不愧爲妖祖,只不過輕飄飄地飄來幾道血光,然而帶給東方堡的壓力卻像是世界末日降臨般,直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堡牆上負責守護的村民中出現了小範圍的恐慌,不過當他們看到城頭依舊保持淡定的堡主,以及夭夭和我的時候,彷彿心中有了寄託,躁動的情緒終於再次穩定下來。
而這時,那血光凝成的紅色絲線,已經與東方堡的防護法陣接觸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