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應採和快步走進來,她忽然看見地上顧鳳鳴的屍體,嚇得她後退一步,李曼冷冷道:“不要管她,說你的事情。”
應採和看了一眼屍體,戰戰兢兢道:“啓稟閣主,我們搜過所有客棧和藥鋪,都沒有發現她的蹤跡,她會不會已經離開了長安?”
“不可能!”
李曼眼中閃過一道兇光,“孫小榛已經死了,她一個弱女子能去哪裡?只有長安纔有人幫她,所有和她有關的地方都查過了嗎?”
“和她有關聯的地方,一共有五處,張雷的聚寶閣和眉壽酒鋪,李甘風的清虛宮,郭宋的園宅,甚至連他丈人薛勳的府邸我們也考慮了。”
“這些地方都搜查過?”
“首先張雷可以排除,張雷去了靈州,只有她妻子和小妾在長安,我們買通一個丫鬟,她說這幾天確實沒有外人,聚寶閣和眉壽酒鋪的夥計也被買通,都證實沒有外人,園宅暗中搜查過,薛勳的府邸也搜查過,都沒有,現在就是清虛宮難講,李甘風人脈太廣,俗家弟子衆多,李甘風若把她藏在俗家弟子家中,我們就很難找到。”
“找不到就逼他把人交出來,警告他,三天內若不把人交出來,我就燒了他的清虛宮!”
“可是.....”
應採和感覺李閣主已經有點騎虎難下了,騎虎難下之人要麼低頭認慫,要麼更加喪心病狂,看着地上顧鳳鳴的屍體,李閣主顯然是後者。
她只得暗暗嘆口氣,躬身道:“卑職遵令!”
.........
應採和回去向十幾名舵主傳達了閣主的命令,舵主們皆面面相覷,爲了一個弱女子斬了二十幾名弟兄的左手已經讓人非議了,現在居然還要燒清虛宮,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但衆人不敢違抗,只得紛紛領令而去。
這時,兩名舵主被應採和留下,他們二人都是應採和的心腹,要執行特殊任務。
“你們二人負責監視藏劍閣內部,今天顧七娘被閣主殺了,肯定有人會不滿,你們好好記錄下來,到底是哪些人對閣主不滿?”
一名舵主忍不住低聲問道:“楊雨都已經死了,所有的秘密檔案都沒有丟失,閣主爲什麼還要對這個女人趕盡殺絕?”
應採和嘆了口氣,“不瞞你們說,我感覺什麼情報泄露之類,這些都是藉口,閣主其實是想借這次機會清理老閣主留下的人,楊雨是老閣主的師侄,被殺掉了,顧鳳鳴今天也被殺了,估計還會有人跳出來反對她,一樣會被殺掉,她追殺這個懷孕女人就是在警告所有的人,膽敢背叛藏劍閣,連家人和子孫也會被斬盡殺絕。”
另一名舵主點點頭,“昨天晚上孫氏酒樓被燒,孫小榛的父母被燒死,估計也是這個意思。”
“一點沒錯,閣主心狠手辣,大家一定要當心了。”
.........
清虛觀,李甘風正在大堂上喝茶,一名徒孫飛奔而來,“祖師,金身閣的人又來了。”
李甘風頓時怒道:“還有完沒完了,就說不見!”
“李天師居然不見我們?”
一名舵主帶着十幾名手下硬闖了進來,幾名攔他們的道士都被打翻在地。
李甘風眼中閃爍着怒火,冷冷道:“我昨天就給你們說過了,我這裡沒有什麼懷孕年輕女子,你們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非要信口雌黃栽在清虛宮頭上嗎?”
舵主冷笑道:“因爲她和你們嫌疑最大!”
“胡說!我們這裡是道門淨地,一個懷孕的女子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如果我告訴你,那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是你師弟楊雨的遺腹子,你還敢說和你們沒關係?”
“遺腹子?”
李甘風頓時大怒,重重一拍桌子,“你們把我師弟怎麼樣了?”
“楊雨背叛藏劍閣,已經被處死了,那女子攜帶了藏劍閣的機密情報,必須要抓住她。”
李甘風慢慢坐下,半晌道:“你們居然....居然把我師弟殺了,你們就不怕郭師弟回來找你們討要這筆血債嗎?”
“少說這些唬人的話,老雜毛聽着,我家閣主給你三天時間,把人交出來,否則就燒了你們清虛宮!”
舵主說完,一揮手,“我們走!”
他帶着一羣手下揚長而去。
李甘風氣得眼前一陣發黑,幾名徒弟連忙上前扶住他,“師父!”
李甘風擺擺手,“我沒事,讓我想一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在元府後宅的一間院子裡,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獨自一人下棋,他便是元氏家主元玄虎,自從兩年前的東宮刺殺案後,元家便漸漸失寵,只是因爲李適需要平衡關隴各家,元家纔沒有被徹底打倒。
不過元家在關隴貴族內部已漸漸被邊緣化,獨孤家族、竇氏家族以及長孫家族都超過了元家,元家已經淪爲二流家族,這些帳元家都記在了郭宋頭上。
爲了報這個深仇大恨,家主元玄虎兩年來一直在揣摩研究郭宋,瞭解他的一切,他年事已高,已經等不到元家的中興,他便把自己餘生的時間和精力都用來對付郭宋。
這時,次子元魯出現在門口,對元玄虎道:“父親,她來了!”
元玄虎放下棋子呵呵笑道:“請她進來!”
片刻,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取下頭套,赫然正是藏劍閣閣主李曼。
她跪下行禮道:“參見家主!”
李曼這個名字是公孫大娘給她起的,公孫大娘收養的徒弟,要麼是孤兒,要麼就是某種原因被家族拋棄。
李曼實際上是一個私生女,她的父親不是別人,便是後來的相國元載,母親是教坊的一名舞女,元載之妻以妒而出名,容不得丈夫在外面胡來,元載只能秘密將李曼母女二人養在外面,兩歲時,李曼的母親病逝,元載爲了自己仕途不受影響,便將才兩歲的李曼託給了公孫大娘。
後來元載的官越做越大,李曼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當時的元載已是元家的副家主,李曼也被元家接納,但這個秘密一直沒有被揭開,尤其元載全家被賜死,李曼更是小心謹慎,一絲一毫都不敢表露出自己與元載以及元家有關聯,直到公孫大娘去世,這個秘密和公孫大娘一起埋葬,李曼纔沒有了後顧之憂。
元玄虎請李曼坐下道:“我剛剛得到消息,郭宋正在來京城的路上。”
李曼眼中閃過一道殺機,“要我在路上截殺他嗎?”
元玄虎擺擺手,“我給你說過,殺他很容易,我不想立刻殺他,我要他徹底身敗名裂,眼看着親人一個個死去,最後再殺他,才能使元家的仇恨得到一點補償,也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李曼點點頭,“我記得的,楊雨已經死了,我正在追殺他的遺腹子,然後是李甘風、張雷,最後是他的妻女,他所有的家人,一個都跑不掉。”
“那身敗名裂呢?”元玄虎問道。
李曼怔住了,一時回答不上來。
元玄虎緩緩道:“這就是我今天請你過來的緣故,我估計你並沒有理解我上次所說的意思。”
“請家主訓示!”
元玄虎目光陰森森道:“讓郭宋身敗名裂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他逼反,讓他成爲亂臣賊子,然後朝廷將他捉拿進京來公開處斬,他妻女沒入教坊,讓她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早就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個目標我要在十年內完成,已經過去兩年,還有八年。”
“可是.....怎麼逼反郭宋?”李曼問道。
“很簡單,讓天子對他生忌,再有人在旁邊煽風點火,天子就有殺他之心了,這個時候,他除了造反外便無路可走。”
李曼沒有打斷對方,繼續聽元玄虎說下去,元玄虎又繼續道:“郭宋有個最大的弱點,就是在官場的時間太短了,棱角還沒有被磨掉,往往會做出和他身份不相符的事情,比如爲了私仇而殺戮。
這次楊雨之死,你又追殺他的遺腹子,相信他已經怒火中燒了,但還不夠,再給他點一把火,儘管讓他殺,他找不到你,必然會遷怒藏劍閣,最好一把火燒了太極宮,我很期盼他這樣做,相信那時天子絕不能容忍他。”
“郭宋就會造反?”
元玄虎搖搖頭,“暫時還不會,但天子就會開始對他失去信任,邁出了最關鍵的第一步。”
“就怕天子還是會信任他,他在河西表現得很出色。”
元玄虎冷冷一笑,“你放心吧!之前我還以爲新天子雄才大略,現在我才發現,他比先帝差得太遠,耳根子軟,好大喜功,喜好奸佞,信任宦官,這種人成不了中興之主,他身邊該收買的人,我都已經收買了,按照我的計劃一步步來,郭宋逃不出我手心。”
李曼緩緩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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