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晨悶哼一聲,一連退了八步才站穩,每一步,腳下都顯露出了一個深深溼淋淋的腳印,腳下的鞋子,也一塊塊的脫落。
就好像叫花子一樣。
他穿地本來是軍用皮鞋,質量很好,但在這八步踐踏,力貫腳下的時候,就算是鐵鞋,都要被震裂,何況是皮鞋。
戴成也好不了多少,腳下本來穿地布鞋,也好像泡糟了一樣,朽木般爛掉。光了腳丫子,手臂上地袖子衣服也沒有了,東一塊西一塊的掛着。
“吃虧了,這老傢伙竟然是明境宗師,而我剛纔在用了五成力量!”
趙德晨一捶硬拼過後,只覺得全身筋骨被狠狠的擰了一把,立刻就要散架,軟綿綿,難以再提起力氣。
而戴成臉色血紅,喉結咕咚了一下,似乎在吞嚥什麼東西。趙德晨在他張口吐氣的瞬間。隱約的聞到了一點點腥味。
“對方被我震傷了內臟,剛剛一口血涌起來。強行吞下去了。”
趙德晨一看對方這細微的動作,立刻判斷出了情況。立刻精神一震,腳步一劃,深吸一口氣,強提了勁,大吼如雷,搶到戴成面前,一記栽捶衝貫而下。
“第二捶了,戴師傅!”
他的肺力強大,已經到了“內視”的地步,剛剛那一捶硬拼,並沒有震到內臟。
戴成臉色表情平靜入水,以“肘底捶”上迎。兩下碰撞,趙德晨一下退兩步,而他卻退了三步。
“第三捶!”趙德晨倚仗在海底鍛煉出的強橫體力和堅韌地耐力,以及比對方年輕二十多歲的巔峰體魄,再次搶先發動攻擊。
“海底崩”“指襠捶”趙德晨貼身而上,短勁爆發,以“海底崩”的意,打出了“指襠捶”的勁。一剎那,他好像人又身在海底,四周壓力龐大,暗流涌動,要竭盡全力,才能穩得住自己的身體。
四周的空氣,變成了洶涌沉重的海水。
在海水中,身體遊動,把水當成空氣一般輕鬆。
在陸地上,身體沉穩,把空氣當成水一樣重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瞬間,趙德晨好像摸到了一種很玄的意境。
轟隆!
又是一記硬捶的碰撞,戴成的一步不動,脊椎骨發出了屋樑一樣不堪重負地咯吱聲,喉嚨再次抖動了一下,趙德晨聞到了更重的血腥氣。
每一拳,趙德晨都再一次加上半成的力量。
可是趙德晨的半成力量,那可是二三百斤啊!
“夠了,你的武功精純入化,已經是一代宗師,不要咄咄逼人。”
“接下來兩捶,就由我來接吧。”
就在趙德晨正待發第四捶的時候,兩個聲音同時說出了口,一下就閃到了戴成面前,把戴成拉到了身後。
趙德晨一看,其中一個穿暗紅色的衣服,方面大耳,正是天津宋氏形意的掌門悅藍山,另一個眼睛深陷,眉毛稀鬆,卻是河北紅拳的何德璐。
“來得好!”趙德晨一瞬間,就知道,這兩個人看似拉架,制止比武,其實是在拉偏架,立刻在兩人話音還沒有落下,一口氣剛剛斷,新氣沒有吸進的時候,突然出手。
他全身抖動,好像啄咬到了獵物的鱷魚,藉助身體的力量抖撕,要將獵物一下四分五裂。
兩人也沒有料到趙德晨出手居然這麼果斷,不留情面,剛剛吸氣,勁風撲面,狂飆突卷。兩個拳頭在眼睛的
余光中迅速擴大,宛如山嶽般的撞擊過來。
“我來!你退!”說話之間,悅藍山軀幹起伏,整個人變得笨重蹣跚,就好像全身是脂肪,肥嘟嘟,胖乎乎,沉甸甸的大灰熊。
但是他的手一拳劈去,手臂卻向飛鳥一樣靈動,快捷。
莊子說:“熊經鳥申。”
形意絕學合擊,“熊鷹合形”。這是北派形意中最爲凌厲,最爲秘傳的絕招。
趙德晨一捶被攔截下來,手臂碰撞,只感覺到悅藍山的身體巋然不動,沉穩無比,同時對方一劈一抓,握到了自己地空捶上。
“好形意功夫,軀幹如老熊,手臂似鷹鳥。”趙德晨哈哈大吼,全身血液沸騰,戰意勃發。空捶突然一鬆,五指平伸爆漲,化成蟒蛇大頭,另一手螺旋翻轉,一抱一絞,同是腰力扭胯,貼身纏繞了上去。
這一式巨蟒纏身絞殺技,不是蛇形拳法,而是龍蛇合擊中的貼身擒拿,和人扭在一起的殺招,是唐子塵綜合了摔跤,關節技,分筋錯骨,柔術,其中更摻雜了太極拳中的精要“盤內打人,盤外推人”的秘訣,一起創出來的。
盤,人的盆骨。
趙德晨整個人的雙腿盤卷而起,全部的絞在悅藍山身上,突然發勁,悅藍山兩眼圓睜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一條食人大蟒緊緊纏住,尤其是他胸口,被趙德晨地肘一下猛烈壓迫,肺無法呼吸,似乎一下處在真空之中。同時脖子被緊緊箍住,全身各處,血管都被強烈擠壓。
轟隆!
他兩眼一黑,山一般的倒了下去。
形意,龍蛇盤襲大合擊!
“承讓,承讓!”
悅藍山好像一座山倒了下去暈死,一動不動,胸口只有微弱的心跳,根本不似一個練武多年的高手,顯然是受了不小的上海。
嘩啦啦,骨節肌肉崩響,趙德晨手腳並用,彷彿蛇彈尾飆起,一個猴躍,騰出了三四米開外,調整一下呼吸,眼睛中亮光一閃,看了看還剩下幾個武者等人。
“還有誰來?我一一接着就是了。”
趙德晨哈哈大笑了兩聲,顯得精氣神十足,似乎剛剛的大戰,並沒有消耗他什麼力氣。
在場的高手,原來一共有八個高手,現在這一陣時間的交手,徐本良被打飛。
程前被一拳海底崩打暈。
佟青山被打斷手臂,扔上房頂出了不小的醜。
戴成在對拼捶法,被震傷內臟。
現在悅藍山又被纏窒息過去,不出半個小時的功夫,已經有五位高手連續戰敗。
尤其是他剛剛這一下施展“巨蟒纏身”絞殺技,一手死死勒住悅藍山的脖子,另外一手肘抵住壓迫胸膛,同時身體內靠,以自己的盆骨胯骨撞擊到對手的腰間穴道,兩腿內盤纏繞,絞住關節,渾身發勁,上下齊緊。
這一招不是拳法中的打擊,處處透露出詭秘陰沉狠辣,和趙德晨剛剛展現的硬打硬進,靈活閃動大不相同。這也讓得還剩下的三位高手心裡更加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他們的眼裡,趙德晨更加厲害起來。
悅藍山的武功高強,身體強橫,尤其是“熊鷹合形”施展出來。身體沉穩如老熊,普通的柔術就算讓他抱上了身,輕輕一震,對手就會飛出去。但趙德晨地本身功力就比他高出一線,一纏之下,就是一棵大樹也要被絞脫皮,何況是人。
趙德晨連勝,氣勢更加攀升,到達了前所
未有的巔峰。
“好功夫。”何德璐俯身下去看了看窒息過去的悅藍山,用手按了幾下關鍵的部位,悅藍山喉嚨裡面咯咯的響的一陣。張嘴吐出一口濃痰,眼睛睜開,神采也漸漸清明瞭。
“何兄,不要聽他虛張聲勢,剛剛他這一招,詭秘無比,但是纏上我身了,卻還沒有施展暗勁就跳開了出去,顯然是剛剛和陳師傅拼拳。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悅藍山一清醒過來,嘴皮顫動,對何德璐說了兩句。
“也未必。”何德璐凝重的小聲快速說話:“不管怎麼樣,他比我們年輕,體力好,又處在壯年,就算受傷也沒有什麼大礙,我們年紀大了,過了二十到四十這二十年的巔峰體能。況且他的氣勢也比我們高出一線,再比下去。情況依舊不樂觀。”
“哎!不知道哪裡出來這麼一個高手,年紀輕輕,武功就已經出神入化,難道百年之後,又要出個無敵?”悅藍山嘆了口氣。
“他武功雖高,離無敵還遠。不過今天我們不能和他爭鋒了。”何德璐說了一句。走上前來,眼睛盯着趙德晨。
趙德晨看着這個紅拳的的傳人,臉上地肌肉不經意抽動了一下,“怎麼,何師父要上來搭搭手,試試我的功夫麼?”
“不必了,我承認你的武功高強,有資格開宗立派。”何德璐擺了擺手:“拳怕少壯,看來我們這些人不服老不行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爲止如何?小師傅,你也不要咄咄逼人。也許等你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我們的徒弟也會找你搭手試功夫。”
“那好,我等着就是了。”趙德晨垂下了眼瞼,何德璐這番話說得真是滴水不漏,把比武失敗的原因往年齡上儘量掛鉤。
趙德晨其實心裡明白得很,在場的這些高手,年齡都不過五十,還是壯年,並沒有到他們說的不服老不行的地步。
拳師地巔峰的確是二十到四十這二十年的巔峰。
但只要不上五十到六十,體力還是能保持住。一樣能打,尤其是四十年紀以上的拳師。經驗豐富,比年輕人還要可怕得多。
另外,如果碰到深通養生道理的宗師,不抽菸,不喝酒,不暴飲暴食,不貪色,心情意境如日月朝起晚落,幾十年如一日的修養。
那麼把體力巔峰拳法保持到五十六十也不稀奇。歷史上,年齡過了六十甚至到了七十還能猛打猛砸的拳師也不少。
雖然知道何德璐是找場面的話,但趙德晨並不點破,何德璐的話裡面還有更深的意思,那就是我們地徒弟遲早會幫我們找回這個場子的,不過趙德晨並不顧忌。
今天一戰,雖然沒有打死人,但在場的高手都有很高的身份,雖然上場比武都是拳師,身份次要,但比武過後,事情卻難以善後。
“今天得罪的人太多了。”趙德晨打心底嘆了一口氣。
“今天,我趙德晨是來武術協會辦事情。並不是來比武試手的,至於說我咄咄逼人,我也沒有什麼話說。我們都是武林中人,只希望今天地事情算是義務切磋,不要牽扯到仇恨上面去,諸位師傅如果覺得還要試試我的功夫,以後可以隨時找我搭手,也可以派徒弟過來搭手,我一一接着就是了。”
趙德晨朗朗的說完,目光卻突然看向佟青山,“至於說佟師父,我今天也不用你給我個交代了。但是,你還是去把你們的協會會長叫來吧,因爲武術協會有些事情,你做不了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