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不瞭解米雪,不然就不會把話說一半,留下一半讓她猜,因爲她猜不出來。
果然,米雪還是呆呆的問道:“你妹妹不幸怎麼了?”
只見李梅渾身一震,眼中頓時含了淚光,伸手摸着米雪的臉,顫抖的說道:“雪兒,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和你吵架了,這樣你就不會出車禍了,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是媽媽不相信,不相信!”
“媽媽就知道他們是騙人的,你果然又回到媽媽身邊了!真好,媽媽以後再也不會和你吵架了,還有你肚裡的寶寶,媽媽也會好好疼愛!”李梅拉着米雪的手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米雪張大嘴巴,看着李梅傷心落淚的樣子,再笨也知道怎麼回事了,她的女兒出車禍死了,所以她瘋了,纔會把自己誤認爲女兒。
程楚安面色有些不悅,似乎在責怪米雪又勾起了母親的傷心事,但是想想也不怪她,因爲她並不知情。
“顧太太還是繼續休息吧,等病好了,你若想離開,程某絕不阻攔!就算你不爲自己打算也要爲腹中的孩子着想,醫生說了,你現在情況很不穩定,對胎兒發育很不好,如果不注意調養,流產的可能性很大!”
米雪聽着他的話,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默默的流淚,因爲她又想起那個男人了,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她曾經把顧逸塵當成她的天,現在天塌了,她似乎也沒了活下去的勇氣和意義,但唯一心疼不捨的就是腹中的孩子,可憐的孩子!
“雪兒不哭……不哭,媽媽幫你教訓哥哥,不准他欺負你!”李梅說着毫不留情的把程楚安給推了出來,回頭又拉着米雪的手小聲哄道:“你哥哥也是爲了你好,你現在身體不好,需要好好休養才能保住腹中的孩子,聽媽媽的話,等你身體好了,媽媽陪你出去玩!”
米雪趴在她的懷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就像一個傷心無助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和傷害,回到家裡撲進母親的懷中尋求安慰和溫暖一樣。
她從沒這麼傷心的哭過,也從沒這麼大聲的哭過,因爲爺爺不讓她哭。
從小米雪就被二媽和弟、妹欺負,她每次都去找爺爺,米爺爺不許她哭,並且告訴她哭是沒用的,反而會讓欺負她的人更得意。
所以她從來不哭,可是今天她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的思念,控制不住的傷心,也控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李梅聽着她歇斯底里的哭聲跟着她一起哭,看着‘女兒’這麼傷心委屈的樣子,她的心都碎了。
“嗚嗚……我想他……我愛他……可是我不能回去,因爲他不愛我,他還讓我把孩子打掉,嗚嗚……他爲什麼對我這麼狠心……我是笨了點,可是我從來沒有做過壞事,但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嗚嗚……”米雪哭的傷心極了,嘴裡斷斷續續的敘說着她的思念和傷心。
“不哭不哭,媽媽幫你出氣,讓你哥哥找到他,媽媽讓他跪在你面前,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想怎麼罵就怎麼罵,只要我姑娘高興就好!”李梅滿是心疼寵溺的說道。
“不要找他,我不想見他……永遠也不想見他……”米雪搖頭,眼神有些呆滯。
程楚安在門外聽着裡面一老一少哭的歇斯底里的有些不放心,推門進去想要看看。
米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跑到門邊,雙手緊緊的抓着他的胳膊,用着卑微乞求的語氣說道:“我想起來了,你是問我要瓜子的男人,也是他的同學,你一定會告訴他我在這裡對嗎?我求你不要!”
她的眼眶含着淚珠因她搖晃的動作悄然滑落臉龐,美極了!卻也讓人心疼極了。
他竟鬼使神差的點了頭,然後似保證的說道:“我一定不會告訴他!”
程楚安見她用着懷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又補充道:“請相信我,要告訴的話,昨晚就告訴了!”
米雪這才呆呆的一動,神情恍惚的說道:“謝謝!”
接下來的幾天,米雪一直在程家住着,李梅看着她每天不吃不喝的樣子,心疼極了。
這幾天李梅的神智清醒了許多,也知道了米雪不是她的女兒,但她只要看到米雪傷心呆滯的樣子,就會想起自己可憐的女兒,所以對米雪一如既往的疼愛,就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
每當看到她坐在牀上眼神呆滯,眼含淚水時,就知道她又想起那個負心漢了,她現在唯一能勸米雪吃一點或者喝一點的,便是在她面前提起她腹中的孩子,這時她纔會有半點生機,纔像個活人。
盛夏的中午,透藍的天空,懸着火球般的太陽,雲彩似乎被燒化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太陽把地面烤得滾燙滾燙。
一陣南風颳來,從地上捲起一股熱浪,火燒火燎地使人窒息。稠乎乎的空氣好像凝固了似的,連腳底的柏油馬路都冒着熱煙。
雜草抵不住太陽的暴曬,葉子早已捲成細條兒,街邊的柳樹像得了病似的,掛着層灰的葉子打了卷,枝條也懶得動,無精打采的垂着。
知了貼在樹上鼓譟的叫着,更讓人心煩氣躁,馬路上一點兒水也沒有,乾巴巴地發着白光,偶爾會有灑水車路過,地面的水彷彿瞬間蒸發,然後更加惹得讓人喘不過起來。
如此炎熱的天氣,路上行人很少,也都沒精打采的樣子,但是還是有一個人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只見馬路左側的樹蔭下,一個穿着怪異的女人,把自己從頭到腳包的像個糉子似的密不透風,也不嫌捂的慌,腳步浮虛的慢慢走着,看她的樣子好像連站都站不穩,不知道她怎麼還在堅持走路?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米雪,她現在要去醫院完成那天沒有完成的事情,她要保護自己的孩子,誰都不可以傷害。
米雪決定今天就算跪地不起,也要改了那份孕檢報告,不然她始終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