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聽到身後傳來女傭們的噴笑聲，桑梚羞赧的低下頭，視線在地上游移着。
黑着臉的顧祈言摸出一張紙巾給桑梚，冷冷道：“你在找什麼？”
寶寶在找地洞鑽！
“太太真逗。”
桑梚“虎”軀一顫，拿着紙巾就想先擦擦自己那不存在的羞恥之淚了。
這下好了，剛嫁到顧家這臉面和尊嚴就沒被她自己丟盡了。
顧祈言沉了沉臉色，女傭們見少爺隱約有發怒的趨勢，連忙低着頭該幹嘛幹嘛去了。
見桑梚擦乾淨嘴脣，顧祈言從唐姨手中接過一疊口罩，親自拿給她，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我的話你當耳邊風是不是？出門都不戴口罩？”
所幸家裡的這些下人們都沒見過桑婉，不知道新娘被掉包成了桑婉的妹妹。
“對不起。”桑梚低垂着眼簾，天生捲曲的長睫毛一顫一顫的，小模樣看上去還挺可憐的。
她應該認清楚自己的身份，畢竟她只是姐姐桑婉的替身。
不，也許連替身都算不上。
桑婉是桑夫人所生，她只是一個女傭和桑家家主之間錯誤的結果，是桑家夫人的人生恥辱。
在桑家，她的地位還不如桑婉所養的那隻狗。
顧祈言蹙了蹙眉頭，他的本意並不想讓桑梚如此忌憚自己，他語氣盡量平和道：“我先派車送你回去，我處理一些事情，晚些過來。”
既然她這麼害怕和自己一起回桑家，那就讓她先回去吧。
“好……”桑梚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其實她最怕的，卻是那生活了快20年、所謂的家。
看着桑梚的車離開，顧祈言才轉身上了車。
在車上，腦海裡總是回想着桑梚離開時那單薄纖細的背影，像是一朵被摧殘過的小蔫花，顧祈言忍不住問坐在副駕的萬能特助：“她到底在不高興什麼？”
因爲昨天這突然提前的婚宴和今天的回門，顧祈言的本週安排被打亂了許多，作爲特別助理的陳默正在安排調節行程，沒想到被顧祈言這麼一問。
“老闆，您說太太？”陳默不可思議地轉過頭，他以爲老闆現在糾結的應該是美國分公司的爛攤子。
把陳默驚訝的神態看在眼裡，顧祈言恢復了往常的冷漠臉，淡淡道：“當我沒問。”
陳默閉上嘴轉過去做好，他家老闆一向不近女色，他以爲他心中牽掛的應該是“那一位”。
現在，就連自認爲很瞭解顧祈言的陳默，都有些拿不準了。
※
司機把桑梚送到家門前，便掉頭離開了。
桑梚手上提着略重的口袋，一個人站在這純歐式的聯排別墅門口，心情忽然比手中的重量還沉了起來。
她每天從學校回來，都是從後門進入桑家的後院。
她向來是沒資格從大門走進主屋的。
傭人的女兒，自然只能有她該有的待遇。
踟躕了半晌，桑梚正擡腳準備繞到後門，沒想到大門竟然打開了。
“喲，這不是昨天剛嫁出去的‘大小姐’嗎？怎麼跟見不得人似的，還遮住臉了啊？”說話的人是桑夫人身邊的徐雪，徐姨。
剛纔的一幕，徐姨在主屋二樓盡收眼底，她語氣中滿是諷刺：“也是，你現在應該是‘毀容’了對吧？有些人真好笑，當初讓你代替我們大小姐，還做出一副不情願的模樣？現在剛離開一天，就真的把自己當正牌的桑家大小姐了嗎？還穿着打扮如此貴氣的回來給我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