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桑歐，也被這樣驚悚的畫面給嚇到了，他甚至沒有認出這就是他心心念唸的女兒桑婉。
蘇熠北的脣角一抽，雖然他看到這樣的桑婉也忍不住被嚇了一跳，但是還不至於像是桑歐這樣誇張。
“桑先生，這是你的女兒。”蘇熠北眯了眯眼看着桑歐，他聽說這男人得知女兒的死訊時，還哭得死去活來。
現在看來，這眼淚的意義應該打打折扣呢，說不定是他以爲自己從此沒辦法和顧家攀上關係，然後失聲痛哭惋惜呢。
桑歐一愣，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他搖了搖頭：“不不不，這不可能的……”
冷笑一聲，蘇熠北對着這門擡了擡下巴：“你剛纔應該沒有看清楚吧，現在仔細看看還不晚。”
桑歐心驚肉跳地搖了搖頭，拒絕轉過頭看：“蘇總裁，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我……”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桑歐就聽到有女人低低的哭泣聲。
“爸爸……”
“爸爸……你爲什麼不看我？”
“爸爸你是不是嫌棄我？”
原本就是晚上，又是在醫院這樣隨時有生命逝去的特殊場合，桑歐那顆心都要提起來了，乍一聽到這聲音他被嚇得魂兒都沒有了。tqR1
可是當桑歐好不容易穩住心神的時候，便覺得這聲音確實有一點耳熟。
“你是……婉婉？”桑歐不可置信地轉過頭，這才正視了這女人的臉龐。
整個人已經貼到了門上，桑婉的眼神渙散，她無助地望着桑歐的模樣，就像是在沙漠裡行走了許久的旅人。
乾燥的嘴脣已經起皮了，甚至帶着絲絲的血跡，看得出來是因爲她自己神經質地亂撕導致的。
桑婉見桑歐轉過頭來看自己，露出了笑容：“爸爸！真的是爸爸！我是婉婉啊爸爸！！”
她不笑還好，笑起來的時候，那從太陽穴一直蔓延到鼻樑的疤痕看上去更是可怖。
如果這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桑歐斷然是不會多看一眼的。
光是看着就好恐怖，桑歐想着幸好自己不是一個人過來，否則要被嚇死。
蘇熠北面上滿是嘲諷的意味，他抱着手臂道：“想必你們父女許久不曾相見，有很多話想要說，那我就先不打擾了……”
還未說完，蘇熠北就看到桑歐撲過來抓住了他的手，竟然是想拉住他不要走。
“蘇、蘇總裁！！先別走！”桑歐實在是不敢說自己不敢面對這樣的桑婉，更何況他一眼看過去就覺得桑婉的精神狀況也出了問題。
如果一會兒桑婉發作起來把他殺了怎麼辦？你永遠沒辦法揣測一個精神病人下一秒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更何況精神病人傷人殺人都是不犯法的，但是桑歐很珍惜自己這條命，就算這是他的親生女兒，他也不想面臨任何威脅自己性命的事情。
“怎麼了，桑先生？”蘇熠北挑了挑眉，明知故問道：“你這麼久沒見到你最愛的女兒，肯定有很多話想要跟她說纔是。”
“爸爸，你爲什麼不進來看我？？帶我出去！！帶我出去好不好！！”
“我受夠這裡了！！爸爸！！救我！！！”
桑婉彷彿就像是一個幼兒園的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她拍打着病房的門，把這門拍得“啪啪”直響。
桑歐曾經最遷就的就是這個女兒了，不管是她的什麼要求，他都會無條件的支持。
可是現在這醜陋的女人，他無論如何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女兒。
桑歐要是真的把桑婉放出來，他就是傻子了，蘇熠北這架勢就像是要讓他把桑婉直接帶回家一樣。
“我覺得她更需要醫生的照料和靜養。”桑歐心有餘悸地轉過頭，儘量避開桑婉的視線，他用哄小孩一樣的語氣道：“婉婉，你乖啊，爸爸明天又來看你，你現在需要醫生的治療。”
桑婉露出了彷彿被全世界拋棄一樣的眼神，可憐巴巴地看着桑歐，那眼神中還帶着些許的天真爛漫。
如果這樣的眼神露在一個小孩子身上，那自然是可愛無比的，可是偏偏對象是這樣的桑婉，這就讓桑歐有一點害怕，總覺得她會做出類似於失心瘋的事情。
生怕蘇熠北打開門把自己扔進去，桑歐連忙走到了前面，還不忘解釋自己這荒唐的舉動：“婉婉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我會讓醫生和護士對她好一點的。”
實際上桑歐是怕現在的桑婉丟他的臉。
他的女兒，怎麼可能是這種毀容的模樣？
而且瘋瘋癲癲的，一看就是神智有問題。
蘇熠北挑眉道：“好的，你們決定就好。”
“好！那我等這兩天白天有空的時候再來看看她。”桑歐想着自己下次一定不要大晚上的過來了，他懷疑蘇熠北是故意這個時間把他叫過來的。
畢竟白天陽氣比較重，他快要受不了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氛了。
蘇熠北不可置否，只是安靜地往前面走着，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桑歐這孬種肯定會幹出這種事情。
他剛纔那句話只是想要試探桑歐這老傢伙，現在看來還真的是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樣。
爲了緩解自己的尷尬，桑歐趕着趕着走到蘇熠北的身邊，追問道：“蘇總裁，你知不知道是誰把我們家婉婉弄成這副模樣的？”
脣角一勾，蘇熠北就知道桑歐的觀點只在這個問題上。
見蘇熠北不理會自己，桑歐也知道自己剛纔的反應太過了，他摸了摸鼻子，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道：“蘇總裁，你要理解一下，我們爲人父母的，很不忍心看到子女出現這種問題，恨不得能夠代替她們承受。”
桑歐這句話說的倒是真心話，他就算毀容了也沒所謂，反正這不靠他這一張老臉吃飯啊。
但是桑婉就不一樣了，桑歐知道桑婉儘管在陌生人面前裝出一副很謙遜的模樣，他這個女兒骨子裡也是傲氣的。
現在可好，她最驕傲的外形沒有了，桑歐都有一點頭疼，現在又不能立刻拉着她去做整容手術。
“有些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蘇熠北欲言又止的，反倒是勾起了桑歐不盡的好奇心。
“沒事沒事，蘇總裁，我們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說的？”桑歐的態度好得不得了，就差對着蘇熠北搖尾巴了。
蘇熠北低笑一聲道：“有些事情我也不能說的太清楚，只是，你可以去問問你的二女兒桑梚，她或許能夠告訴你這問題的答案。”
什麼？？
桑梚？？
乍一聽到桑梚的名字，桑歐眼裡的險惡之情更是嚴重了，他憤怒道：“好啊！我沒想到我們桑家待她如此不薄，這小畜生竟然還想要害我女兒？！”
蘇熠北將面上的笑意掩飾得很好，他高深莫測地看着桑歐，後者更是把他這眼神當做了默認。
“我真是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桑歐連續說了好幾遍這句話，顯然是被氣得不輕，“這小畜生害了我的婉婉還不夠，還害了我們桑家！她根本就沒有資格從顧家得到任何的東西，我桑家的女兒，從來就只有桑婉！”
“別太擔心了。”蘇熠北拍了拍桑歐的背脊，“是你的東西，遲早都是你的。”
沒錯！
那6%的股份是屬於他大女兒桑婉的，也是屬於桑家的！
桑歐的眼睛都要發直了，彷彿看到無數人民幣在像他招手。
有了顧家的股權，他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而且還可以作爲股東的一部分約束顧祈言，這何樂而不爲？
桑歐越想越是美好，頓時覺得自己現在這麼辛苦都不是什麼事兒了，事情總會有轉機的。
“那個小畜生害我女兒，我一定不會讓她有好下場的。”
蘇熠北從頭到尾都只是模糊地說了幾句話，並沒有明說，可是就算是這樣，照樣把桑歐騙的團團轉。
看來他是想要那6%的股份想瘋了，理智都快喪失了。
躺在牀上睡得好好的，桑梚忽然翻了個身撞到了牀頭上，這下立刻就捂着額頭痛得要命，還迅速清醒了過來。
“不是吧……這麼倒黴……”桑梚不高興地睜開了眼，許是因爲半夜醒來的關係，她覺得自己的胸口悶得難受。
一時半會兒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這麼大的動靜，桑梚把顧祈言也驚動了。
“怎麼了？”顧祈言微微擡了擡眼，冷冽的眼眸淡淡地瞥了桑梚一眼，他睡覺的時候向來淺眠，不像是桑梚，睡着了之後跟一頭死豬一樣，有時候根本就叫不醒。
扁了扁嘴，桑梚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道：“胸悶……”
顧祈言一時被噎住，無語道：“你捂得地方是額頭，不是胸口。”
“我又不傻，都痛！”桑梚不高興道，她剛剛難道是被鬼壓牀了嗎，睡得這麼難受，“也不知道是誰在罵我，總覺得心裡很慌。”
長臂一伸把桑梚撈到自己的懷裡，顧祈言伸手給她胸口順着氣，動作溫柔，一點都不帶任何的綺念。
如果換做是平時的桑梚，肯定就要躲閃着往後退了，可是她現在腦袋也不太清醒，自然就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
“好了，不要想太多，睡吧。”顧祈言輕拍着這小丫頭的背，像是哄女兒一樣哄着，“閉上眼。”
桑梚不安地往顧祈言的懷裡拱了拱，兩隻爪子抓住了他的領口，生怕自己在睡夢中被壞人抓走似的，動作極爲孩子氣。
線條分明的下巴抵在懷裡小東西的頭頂，顧祈言任由着她這樣貼近着自己。
幸好現在已經夜深了，他也沒有其他的心思去做某些事情，否則被這小丫頭這樣撩撥着，就算是聖人都要忍不住。
“顧祈言……”桑梚無意識地念叨着顧祈言的名字，莫名的覺得心安。
“嗯？”顧祈言半天沒有得到桑梚的答覆，便聽到了這小豬均勻的呼吸聲，他低笑一聲，在她頭頂落下一吻。
晚安，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