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撇撇嘴,不置可否。如果你真要像你表現的那麼擔心的話,怎麼着也該在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你守在我牀邊纔對,而不是在這裡優哉遊哉的擺弄着花草。
你的關心,也不值幾個錢嘛。
尹明遠似乎看出遲遲心中所想,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指着自己剛剛細心擺弄的蘭花道:“醫生告訴我,你暈倒是因爲記憶受了刺激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開心。那天我聽到響動,一回頭就看到你倒在玻璃門邊上,一臉蒼白,脆弱得彷彿隨時會隨風而逝,我真的好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又要離我而去了。還好,你不是因爲身體的原因。後來我聽傭人說,你暈倒之前正在看我擺弄花房的花草,於是我終於明白了醫生話裡的意思。我想你當時之所以會受到刺激,多半是因爲看到我擺弄花草的緣故。”
遲遲歪了歪頭,露出一副不解的樣子。
尹明遠笑笑,繼續道:“你失憶了所以不記得,當年你媽媽因爲在家做全職太太的原因,喜歡上他了打理家裡的花園。這後花園裡大半的花草都是那個時候她栽植的。後來她病逝之後,這些事情就交給你來做了。我也知道你和你媽媽心裡對我都有恨,當初我也確實做了很多錯事,知道我接連失去了你和你媽媽我才醒悟過來,自己有多麼愚蠢。你從小是你媽媽帶大,所以對她的感情很深。那天多半是看到我在擺弄花草,想起來你的母親,所以纔會受到刺激暈倒。”
遲遲沒有想到,尹明遠居然會這麼大方的在自己面前承認這些事情。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眸底流露出一絲懷念,還有一點點憂傷。
這個男人在說起自己前妻時所流露出來的那種情感,似乎不是假裝,那他之前爲何要那樣對待自己的妻子呢,如果他對楊柳的愛都是真的,那他又怎麼會勾搭上了姚靜,還有了尹莎莎。
“抱歉,你說的這些事情我都已經忘了。”遲遲不打算輕易相信他,畢竟一個人突然改變,如果不是因爲真的有所悔悟,那必然就是別有所圖。
遲遲寧願相信尹明遠是後者,畢竟她吃這樣的虧吃了很多次。
人心隔肚皮什麼的,還是相信的好!
尹明遠顯然也沒料到自己說了這麼多感性的話,結果遲遲卻來了這麼一句,顯然讓他有種抓瞎的感覺,站在原地有些接不上話。
遲遲說完也有點後悔了,畢竟自己還想從他嘴巴里套點有用的信息,結果現在搞成這樣,明顯尷尬了。
不過尹明遠是誰啊,明顯也是隻修成了精的老狐狸,怎麼可能會這樣就尷尬了呢。
他咳嗽一聲,打破僵局的開口:“也對,我也是一時有感而發,把這件事情給忘了。說到底,其實這件事情責任還是在我身上。如果我當年沒有勸你離開秦守墨的話,或許你不會吃這麼多苦。”
既然話說到了這裡,遲遲便藉着這個臺階走下來,並且抓住時機問道:“
哦,爲我一直覺得有件事情很奇怪。你說當時勸我離開禽獸的時候,是因爲我自己也喜歡盛冬所以纔會答應。可是現在我失憶了,爲什麼卻只對禽獸一個人動心,盛冬也對我付出過不少,可我卻始終沒辦法接受他的感情呢?會不會,你當初搞錯了。還是說,你沒有告訴我真正的原因。”
尹明遠沒想到遲遲會問得這麼直接,愣了一下,眼珠子轉了轉,露出一絲爲難的神色。
“怎麼?你果然沒有對我說實話?還是說壓根就不想和我說實話?”遲遲尖銳的逼問。
尹明遠嘆口氣,有些無奈的道:“遲遲,這些事情你還是別問了,知道了對你也沒什麼好處。”
“你都沒告訴我,怎麼知道對我沒好處?有沒有好處你說了並不算,沒有人可以爲當事人決定。”遲遲言語依舊尖銳,看着尹明遠的眼神也絲毫不讓。
尹明遠搖了搖頭,道:“就算你這麼激我,我也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你。有些事情我一個人知道痛苦也就夠了,你是我的女兒,我已經很對不起你了,我不想你下半生都在痛苦悔恨中渡過。”
遲遲知道即使再問下去,也不會聽到不同的答案,只是臉色難看的轉身,打算離開。
“南瑟,你要去哪兒?”尹明遠在她身後叫了一聲。
遲遲迴頭,冷冷一笑:“在我沒有恢復記憶之前,我不會承認我就是尹南瑟的。如果你要繼續這麼叫,我管不着,但是我絕對不會承認。另外,我也不會住在這裡,這不是我的家。”
尹明遠驚了一下,他以爲遲遲之前會決定回到尹家,是已經決定好了要留下來,沒想到她心裡居然還是這樣拒絕承認這件事情。但是人既然已經回來了,他又怎麼可能還會把她放走呢。
心裡略微轉了一下,尹明遠一把拉住遲遲,擺出一副格外受傷的表情道:“南瑟,難道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嗎?當年的事情我知道是我的錯,害的你母親早逝。你怪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只是希望能有一個彌補的機會罷了,難道你不願意給我嗎?南瑟,秦守墨真的不是良人,你和他在一起不會幸福的。回到爸爸身邊吧,你現在離開的話媒體的口水會把你給淹死的。”
這些日子之所以能有些消停,那都是尹明遠和楚陌兩個人聯合起來對媒體進行施壓,讓他們暫時不要再繼續報道這件事情。當然了,秦家那邊多少也出了份力,但肯定沒有他們來得更有用就是了。
果然如他所料,遲遲露出一絲遲疑的神色。倒不是尹明遠的話讓她害怕了,而是他覺得火候燒的差不多了,現在這個時候再選擇留下來,尹明遠應該就不會再懷疑了。
其實遲遲之所以現在這個時候表現出自己被氣到了然後要離開,是爲了取得尹明遠絕對的信任。她看得出來尹明遠是個十分工於心計的人,自己第二次主動來尹家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又怎麼可能會放下心和自己說以前的一些事情呢,自己要套出有用的信
息簡直是癡人說夢。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把自己最情緒化的一面直觀的表現在了尹明遠面前,讓他相信自己就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心裡藏不住什麼話,自然也不可能和他耍心眼兒。
其實從暈倒前和尹莎莎吵架到動手時,她就已經計劃好了。對於遲遲來說,把情緒直接最大化根本就是本色出演,所以也說不上什麼假裝,自然不怕尹明遠看出來。她也不是不會謀算什麼,只是懶得去和別人謀算。生活已經很辛苦了,還要每時每刻的勞心費神,會不會太可憐了一點。
只不過像她這樣平時已經習慣了一種面具的人,真到了要勞心費神的時候也不會推脫,並且會格外認真,也極容易成功。
“你用這種方式把我留下來,又有什麼意思呢,我同樣不會承認不是嗎?”遲遲咬着脣,瞪着尹明遠。
後者笑笑,溫柔道:“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知足了。南瑟,我真的沒辦法再失去你了。”
遲遲寒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但是表情已經有所緩和,像是被他說動了的樣子。
“隨便你,我還有事要辦,先出去一下。”遲遲看着尹明遠,無所謂的道。
尹明遠點點頭,叮囑一聲:“嗯,那你記得早點回來吃晚飯,我讓傭人多煮點你們愛吃的東西。”
“不用了,我和別人在外面吃。”遲遲說完,轉身走了。
遲遲去見的人,自然是楚陌,這事情還得跟楚陌彙報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得兩個人商量着辦。
秦守墨那邊的潛伏自己玩兒算是徹底失敗了,所以說她離了楚陌還真是做不成什麼事情。
等到遲遲迴尹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就是掐着點回去的,免得遇到尹莎莎,兩個人到時候再打起來。說實話,她是不喜歡打架的,覺得靠暴力解決問題是在算不得能幹。
可惜她還是失算了,因爲不止是她不願意見到尹莎莎,尹莎莎也不願意見到她。所以尹莎莎和她打了同樣的主意,晚一點回家。
尹明遠給她下了通牒,讓她不許找楚遲遲的麻煩。尹莎莎也清楚楚遲遲呆在她們家的意義到底有多重大,所以雖然心裡面十分不爽,卻也不好說出其他的話來。所以避開和楚遲遲見面,成了她唯一能清靜一點的方式。
所以當遲遲付了打車費,前腳剛剛下車,後腳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引擎咆哮的聲音。
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停在了她身後不遠處,車門打開露出了尹莎莎精緻卻帶着不善的臉色。
遲遲閉了閉眼,她上輩子到底和尹莎莎是怎樣恩怨糾葛,這輩子還真是怎麼躲都躲不過。
“楚遲遲,你站在這兒幹嘛?”尹莎莎下車後回頭鎖了車門,這才轉頭看着遲遲道。
這話肯定不是關心,遲遲還沒自作多情到這種地步。
“我在哪兒關你什麼事!”遲遲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