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男人一步一步靠近自己,過往一幕一幕地在她眼前閃過,就像是在倒帶,那樣的清晰,又有些許模糊。
清晰的是她至今還記得他絕決的眼神,模糊的是,她已然不清楚自己當初爲什麼會愛上眼前的這個人。
男人背光而立,午後的陽光在他身上投下一輪金色的光暈,他還是那樣俊美卓絕,而她的心已經沉寂,再不會爲他的一個表情或動作砰然心動。
到底是,她長進了。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再遇到他,就像她從來沒想過,有那麼一天她真的能夠放下這個人一樣。
唐七緩緩迎上前,在男人跟前站定,徐聲開了口:“樓三生,好久不見。”
是啊,兩年了,時間就像是光軸,一輾即過,甚至讓人來不及回味,那些往事便這樣散了。
樓三生怔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想在她臉上尋找過去的痕跡。
他沒想到他們再遇,她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句“好久不久”。
她依然是像以前那樣連名帶姓地叫她,只是以前他的名字從她嘴裡叫出來總帶着一種濃濃的佔有慾。
而現在,她叫他的時間就像在叫一個陌生人。
到底是她真的變了,還是她在演戲,畢竟她的演技一直都不錯。
唐七見樓三生遲遲不作聲,也沒放在心上。
也許,相見爭如不見。
她側身而過,打算做正事要緊。
“你來這裡做什麼,是不是子午告訴你我在此?”
樓三生狀似壓抑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
她突然間記起,樓三生對她說過,他此生沒怕過任何人,卻獨獨怕她的癡纏。
當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她如此深愛的人,卻怕她的愛……
微怔片刻,唐七纔回過神,淡然啓脣:“我來工作,走了。”
她挺直脊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沒有猶豫,沒有回頭。
多年前她做不到的事,現在她能了。
如今她再也不會爲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
再也不會!
看着唐七頭也不回地走遠,消失在光的朦朧,路的盡頭,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緒涌上樓三生的心頭。
他曾經那麼渴望擺脫她,而今她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對他死纏爛打,他該高興的。
可這心底隱約的惆悵又所爲何來?
或許,這僅僅是習慣。
當你習慣了一個人永遠纏着你不放,想盡辦法吸引你的注意力,用盡一生想要佔有你。可是她有一天突然不再在意你了,突然間她放手了,自然會不習慣這種突然的轉變。
樓三生上了車,點燃一支菸吞雲吐霧。
透過如霧般的煙雲,他依然清楚記得關於那個女人的一切。
她的存在感那樣強烈,就像這兩年她從未離開過一般……
唐七恍恍惚惚地走了一段路,還是想不明白爲什麼會在這樣的地方偶遇樓三生,那個她曾低調嫁過、高調深愛過的人。
又恍惚了一回,她甩了甩頭,終於從過往中掙脫。
她早告訴過自己,要重新活一次,只爲自己。
現在是打起精神工作的時候,什麼情情愛愛的玩意兒,她要不起,也不想要!
很快她便到了蘇徐影居住的別墅附近。
她摸到最偏僻的角落,確定四下無人,便像猴子一樣攀延而上。
這樣的事她做得多了,駕輕技熟。
其實這種私闖民宅的事始終不好,搞不好還要被帶進局子裡。
可要不用這種方法,她又怎麼可能接近蘇徐影?
像上回,她就用這種方法,直接就跑進了前夫家,纔不至於被宋城送進大牢。
當然,她知道自己的運氣不可能每次都這麼好,如果被抓,大不了她抱人家的大腿求爺爺告奶奶,再不行的話,她還有一道王牌,那就是宋城。
當然了,非到必要時刻她不會搬出宋城這個大爺,畢竟她想靠自己的能力,而非仰仗宋城在本城的勢力。
她只是把可能會發生的後果想到了,也把自己的後路想好了。
人呢,最不該逞強,在生死攸
關的大事面前,她知道什麼是輕重緩急。
她鬼鬼祟祟地延着牆頭一路摸索,順便往透明的玻璃窗探視,要是蘇徐影在就好了,這樣也許她能和他說上兩句話,順便再跟她打好關係。
正在她幻想美好前景的時候,仰頭間,她突然看到一個監控器正對準自己的臉。
她一時間張大了嘴。
怎麼辦,她太大意,把自己的臉徹底暴露。
既然已經暴露了行蹤,還不如索性大放點,她朝監控攝像頭揮了揮手,笑眯眯地道:“蘇先生,你好,我是娛週刊的記者唐七,請問你能抽出你的一點寶貴時間,接受一下我的採訪嗎?”
她是不知道蘇徐影在不在家,但這樣代表自己有禮貌,不是嗎?
事實上,蘇徐影就在家。
當時他正在看新聞,突然在監控器前多了一個鬼祟的女人。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攀牆的動作很利落,一看就是老手。
剛開始他以爲是家裡進了賊,也不知是哪個不要命的賊敢膽大包天往他家裡闖。
正在他研究的當會兒,那個女人居然好意思跟他打招呼,還說自己是狗仔隊。
難道現在的狗仔隊都這樣不要臉?
他和她不熟的好嗎?
這時唐七又掏出自家的週刊,笑眯眯地推銷:“你看,這一期的封面人物就是我採寫的,我們的週刊銷量在業界數一數二,你不上是你的損失哦!”
推銷完後,她又覺得自己像是在對空氣說話,有點奇怪。
她索性延着窗戶一路尋過去,前面不遠處就有保鏢站崗。真是的,不過是明星罷了,有必要搞得像是蝶戰片嗎?
正在她猶豫着要不要跑上樓看一看人家的大宅子,突然她感到身後有異樣。
她想了想,武裝了自己的表情,這纔回頭打招呼:“蘇先生你好,我是……”
在看清對方那張木無表情的臉,她有些錯愕:“樓三生,你怎麼在這裡?!”
他們剛剛纔打過照面,怎麼會在蘇宅又再遇見,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在跟蹤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