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恩燦和北堂墨對視着，她沒有怕他，他也沒有如往常那樣的脾性，要麼憤怒得摧毀她，要麼直接將她丟得遠遠的，再也不要看見她。
因爲他捨不得。
他捨不得就這樣丟掉這個女人。
“還記得第一次你從北堂家的別墅出來，也是用這種表情瞪我。”北堂墨的語氣裡透着一股黯然的深邃，“當時我就想着，這個女人一點兒也不好控制，選她真的對嗎？”
宋恩燦錯愕，畫面轉得太快，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
“可仔細一想，我控制不住你，我爸照樣也控制不住你。”北堂墨凶煞的俊臉上顯示出複雜的神色，“你就是最好的人選。”
“恭喜你，選對了。”宋恩燦勾起脣角輕笑，“周佳凝回來了，而且依然愛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看起來，你爸也接受她了，你的目的達成了。”
“我的目的已經變了。”北堂墨低語，“早就已經不知不覺地變了。”
宋恩燦的臉頰有一瞬間的囧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是因爲太氣憤還是太害羞，又或者，都有吧。
她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只是，她選擇無視。
“我一直有件事情很想問你。”宋恩燦起身。
在牀上躺了這麼久，她的腰都酸了。
北堂墨想扶她，手伸到一半，她就已經靈活地距離他老遠。
就好像是離開了他的世界，那麼輕鬆地就抽身，只留下他一個人還在原地黯然回味。
宋恩燦隨意活動活動了筋骨，身後一直有道視線追着她。
真是奇怪！
她以爲自己再看見他的時候，會撕心裂肺地激動、咆哮，會毫不客氣地趕走他，會再次哭得很狼狽。
因爲他帶來的痛沒有一絲絲地減少。
可她現在心裡卻多半是平靜，只有連帶着細胞的恨意不忘記提醒着她，她現在應該是殺了北堂墨的心都有。
原來她不是那種瘋狂的人。
她不會去找小三拼命，去鬧得人盡皆知，說她的男人被搶了。
小三永遠不是感情裡最恐怖的怪物，找小三的男人才是。
宋恩燦的脣角勾起一抹很複雜的笑容，她慢吞吞地回頭，看着北堂墨，依舊是那張帥氣得讓人臉紅心跳的臉，只是，卻少了讓人動容的安心。
“我媽失蹤，和你有關嗎？”她問。
北堂墨的臉色一變，“你知道什麼？”
“回答我的問題難道很難嗎？”宋恩燦的語氣壓低了幾分。
北堂墨的眼睛微微一眯，對上宋恩燦滿臉的陰沉，答道：“我找到你媽的時候，她就在我姐家。”
宋恩燦咬了咬脣，看來，母親和北堂苒之間確實有着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到底是什麼呢？
北堂苒比她大不了幾歲，爲什麼會和母親有過於密切的牽扯？
“怎麼想起來問這個？”北堂墨皺着眉頭，不知道宋恩燦究竟知道些什麼。
而她，又是怎麼有那些懷疑的呢？
宋恩燦移開眼，不想讓北堂墨通過她的臉色探究出她內心的秘密。
她的腦海中依舊是做好的早餐和中餐，全部都在垃圾簍裡。
她認認真真、辛辛苦苦做好的一片心意，全部都成爲廢品了！
胸口像是氣球一樣，被氣得膨脹起來。
“你走吧。”宋恩燦沒有好的語氣，“我還得在醫院觀察兩天，離婚的事情我會抓緊辦的，不會拖累你。”
“誰準你離婚？”他驚訝，低沉的嗓音裡透着薄怒。
他的身上依舊帶着那股自大的霸氣，曾經是她所欣賞、折服的，現在再看，原來已經變味了。
“我自己吖！”她無所謂的聳肩，笑得很不經意，“你看我現在的狀態還不錯是吧？其實沒有！我只不過是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可憐！”
“恩燦……”
“我被送到醫院來的時候，幾乎已經哭暈過去了；我躺在手術檯上的時候，醫生讓我別哭，否則眼睛真的會出大事，可我還是忍不住眼淚；醫生是給我打了麻藥讓我睡着才能順利清洗眼睛的；因爲你，我差點兒瞎了！”她的眼中涌起些霧氣，鼻頭酸酸的，“可是，我沒法怪你，你也沒逼着我哭啊！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錯。你不是和周佳凝之間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嗎？那你們就去處理，我順便用這雙還沒瞎的眼睛看着，你和她在一起會有多幸福。”
北堂墨的臉色鐵青，他從來沒有在宋恩燦身上看見過這麼濃郁的恨，比第一次她在他身邊起牀時，知道自己被侮辱的時候還有更多的怨氣。
而這一次的怨氣，全部都是對準他。
他慌了。
活了這麼多年，他沒學過要怎麼哄一個女人，她們都會不請自來，只看他需不需要。
可宋恩燦不是那樣的女人，她骨子裡透着倔強和韌勁，她傷心了，哄都不一定哄得回來，更何況是不哄呢？
“我在牀底下看見一盒避孕藥。”北堂墨收緊下頜，只能解釋。
宋恩燦眸光一窒，很快就明白過來。
呵！
竟然僅僅只是爲了一盒避孕藥？
“就算那真是我吃的，又怎麼樣？”宋恩燦反問，眉宇間一片失落，“難道我吃避孕藥，就是背叛你了嗎？你和前任都還糾纏不清呢！我有那麼大的安全感至於要給你生孩子嗎？別總把你自己當成世界的中心，我也不是非得圍着你轉纔可以生活！等孩子生下來了，你卻發現你和前任還有感情，那孩子是給你養還是我自己當個單親媽媽啊？”
北堂墨的眼睛危險地眯上，麪皮已經開始變得凶神惡煞。
今天，他終於聽到宋恩燦的心裡話了。
他們在一起幸福、快樂的生活了那麼多天，到頭來，不過是彼此營造出來的假象而已麼？
宋恩燦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一股膽怯由心生出。
她在心裡痛罵了自己一遍，她又不是在胡編亂造，爲什麼不可以理直氣壯地去對抗他呢？
“更何況，難道沒有避孕藥，你和周佳凝之間就會沒有牽扯嗎？”宋恩燦執着地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打氣，“你口口聲聲和她之間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這邊和我看似過得很甜蜜，那邊又沒有對她完全絕情。你還在心裡猶豫着究竟有沒有選對，難道我就不會猶豫嗎？只有你一個人有心，我就沒有心嗎？”
宋恩燦越說越激動，“我愛了立軒那麼多年，看見他結婚，我只要開口，他就會爲我奮不顧身，可我做了嗎？樂青城爲了逗我開心，竟然想到扮女裝來讓我別哭！和他們兩比起來，我爲什麼要選……”
“你閉嘴！”北堂墨惡狠狠地直接打斷宋恩燦的話，龐大的冷意籠罩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