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靠近你（三）
葉梓涵幽幽地說：“去年聽說葉開泰的父親癌症病逝，我覺得老天還是會懲罰惡人的，心裡舒坦了一些。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得知我們舞團已故著名芭蕾舞藝術家葉鶯曾經編創中國版的芭蕾舞劇《羅密歐與朱麗葉》，想起葉家村的祖訓和姐姐的悲劇，便到資料室翻找出葉鶯留下的劇本。 我看了劇本，感觸非常深，向裴團長提出在原有劇本的基礎上進行修改加工，重新編排這臺原創舞劇。我本來也是抱着試試看的想法，沒想到這個提議很快通過了，裴團長和秦風都希望推動芭蕾舞劇的本土化發展，我的想法和他們不謀而合。”
“葉鶯和葉家村有什麼關係嗎？”我問。葉鶯當年已躋身世界芭蕾明星的行列，她的名字在舞蹈界自然無人不曉。只是她早已去世，也很少有人再談論起。這會兒葉梓涵提及，加之葉鶯也姓葉，還是這臺舞劇的最初編創者，我突然想到，她是否與葉家村也有什麼淵源。
“這個……”葉梓涵略微遲疑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你還是耐心聽我把話說完吧。”
葉梓涵告訴我們，她親自參與新舞劇的編創，融入了更多葉家村的故事，還有以姐姐爲代表的人物的悲劇性命運。演員選定後，主創團隊到實地採風，感受風土人情也提上了日程。就在這時候，羅文灝約葉梓涵見面，告訴她葉開泰的婚期，並坦白了他和方子南定下的計謀。“我得知葉開泰要結婚的消息後，馬上和秦風商量，能否把採風行程定在婚期那幾天。他答應和團裡協商，因爲團裡各種事情太多，直到出發的前一晚才確定下來。
我並不反對羅文灝的做法，坦白說，我也希望爲姐姐報仇，葉開泰的父親是罪魁禍首，就那樣死掉太便宜他了。羅文灝拿到99間大厝的地塊，開發旅遊項目後，可以進一步對付那個強暴我姐姐的混蛋。那個混蛋現在成天無所事事，學歷低又挑三揀四的，找不到一份正經工作。到時候可以對外招工，把他招過來，再慢慢折磨他。葉家村和張家村的人都不知道，那個旅遊公司的老總就是羅文灝。
這次帶你們來採風，我也是想借機參加葉開泰的婚禮，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被那個女人迷昏了頭。但是我可以確定，羅文灝絕對沒有害人性命的念頭。殺人犯法，爲了報仇毀掉自己，不值得。他也沒想到，方子南會那麼殘忍，爲了錢，一下子害死了兩條人命。”
“你爸媽知道這些事嗎？”我想起葉梓涵熱情好客的父母，還有他們痛失愛女的不幸，心中黯然。
“不知道，沒必要告訴他們。”葉梓涵的長髮被山風吹亂了，胡亂的披拂在胸際和麪龐上，“他們當初極力反對姐姐和羅文灝的戀情，我恨過他們，但是後來明白，他們其實也是受害者
。這個村的村民都無法擺脫祖訓的魔咒，這裡比較封閉，人的思想觀念也落後，特別是村裡的老人都是老古董，頑固不化。人言可畏，這種現狀不是短期內改變得了的。既然這樣，有些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除了讓大家都傷心不愉快外，沒有任何意義。更何況……”
她停頓了一下才往下說：“我爸對那個姓張的混蛋很滿意，想盡辦法要撮合他和我姐，我媽什麼都聽我爸的。那人的條件在農村算是不錯的，長相也好，但我姐就是認定了羅文灝。葉開泰他們家和我們家關係很好，如果沒有我爸那樣的態度，葉開泰他爸未必有那樣的膽子，那個混蛋也不敢……他們都以爲，只要生米煮成熟飯，我姐就會認命，卻沒想到她會尋死……”
她悽然長嘆了一聲，重將目光投向靜幽幽的水面。我和蕭瑟的目光也追隨着她，落在那翠瑩瑩的波光上。我們都被定住似的不能移動，時光彷彿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葉梓涵猛然回過身。“我要回去了，晚上在我家吃飯，明天一早要啓程回去了。”她對我們揚揚手，返身就奔進了樹林，她像一道紫色的光，幾個迴旋，就輕快的失去了蹤影，剩下我和蕭瑟在那兒呆呆發愣。
“明天要回去了，可是蝴蝶谷還沒有去。”我喃喃說。這幾天過得太混亂，連行程安排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