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爲了小狐狸!

當甄暮踏進知之堂中的時候。堂中還只有兩人而已。這兩人,一個是笑眯眯的老頭邱毅,一個是一臉剛正不阿的……虞鎮。當一眼看到院長身邊的虞鎮之後,甄暮原本向前邁出的腳步忽而僵在了半空之中,猶豫了許久之後,才終於踏了下去。

這個傢伙,怎麼也會在這?!

即便是知道虞鎮就只是性格太過嚴肅正直,但甄暮仍舊是對這個看着自己,眼裡總流露出懷疑目光的傢伙沒有任何好感。就譬如先前在學院大門之外,他差點衝動之下就要跟着去耀武門給虞鎮找點麻煩。此時此刻,看到虞鎮又出現在自己眼前,甄暮只覺得自己額頭的青筋又冒了出來,雖然臉上仍舊是毫無表情,但他心中卻是不知名的烈火熊熊。

甄暮看他虞鎮不爽,虞鎮卻也對甄暮看得並不順眼。

眼見甄暮踏進知之堂,虞鎮的雙眉一擰,可隨即他又鬆開了雙眉——他心裡正對甄暮的身份存有懷疑,如今正好可以藉着一同前往人間界的任務,順便查探一下這個傢伙究竟會是什麼人物。

對於虞鎮與甄暮的不對盤,邱毅卻是無從知曉的,但正所謂年老成精。邱毅雖然在金龍老叟的口中被一口一個小傢伙的稱呼着,但實際他的年紀在普通人類之中卻也已經是高齡之人了。

在第一眼見到甄暮慢下的腳步,和虞鎮擰起的眉頭時,邱毅便知他們二人之間關係必然不好。但是他也只是在一旁親切和藹的笑着,一副優良長者的模樣。

“哎呀,甄同學,你會來此着實另老夫倍感意外呀。”邱毅笑着捋了捋鬍鬚,朝甄暮及甄暮身後的青聞赤煉點了點頭。

甄暮聞言,也朝邱毅點頭示意了一番,因爲不想理會虞鎮,便乾脆開口向邱毅問道:“院長,莫非前往人間界的只有我與虞學長二人?”

對於甄暮這個直截了當的問題,邱毅也只得笑了笑,道:“此刻纔是日頭偏西之時,待日落之後,才能確定是否只有你們前往人間界。不過嘛……”邱毅笑着指了指甄暮身後的青聞赤煉,道:“即便是前往人間界,也並非只有你與虞同學二人呀,甄同學當真是一人出馬,當比三人呀。”

邱毅閒聊亂搭的兩句,甄暮與青聞赤煉都沒有任何的意見,他們也都知道,這個邱毅是金龍老叟認識的人,這百多年來,對金龍老叟也是照顧有佳,他也知青聞赤煉是海族中人,雖不知青聞赤煉是龍族。但看他神情,卻也沒將他們當做普通海族看待。甄暮與邱毅互相也不點破,因此說甄暮有青聞赤煉相助,一人可抵三人,也只是胡亂聊天而已。

但青聞赤煉他們沒有意見,不等於其他人也沒有意見——這個其他人,就譬如是始終盤在甄暮的肩頭,一身雪白,不仔細看叫就叫人以爲是一件裝飾品的某條小白龍。

“什麼叫一人可抵三人!還有小爺我呢!”小龍還未學會境界之中的人族通用語,因此吱吱亂叫的卻是天然而來的龍語。他心中不滿邱毅與虞鎮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裡,因此幾乎一躍而起,但總算還記得甄暮交代過他,在人前不可浮於半空,讓人認出是龍族,因此他留了點力氣,讓自己的爪子抓住甄暮肩頭的衣裳,只是趴在他肩頭對着邱毅亂叫。

然而,甄暮與青聞赤煉千算萬算,忘了算小龍年紀尚小,未曾學過人間界的通用語言。它的這一通叫喚一出口,甄暮與青聞就默默的扭過了頭。甄暮更是深呼吸了許久,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將小龍從肩頭拎起抽上一頓。

眼見甄暮肩頭的一件小裝飾品忽然動彈了起來,邱毅原本只是驚奇自己的走眼,等那有如小蛇一樣的小傢伙齜牙咧嘴的吐出龍族通用語後,邱毅這才臉色一變——龍族幼龍?!

虞鎮的鎮靜臉色也被震驚神色所代替——那是……龍族?

境界之中,知曉龍語的人並不多,龍僕世家東郭家當算其一,而在此之外,各大宗派各有各的傳承,因此各大宗派的高層人員自然習有龍語。再者,便只有一些大的境界世家,才留有龍語的傳承。

在看到邱毅和虞鎮的臉色同時變化之後,甄暮心中不由得吐槽道:龍語這種外族語言,在境界裡怎麼好像比英語還要流行?看起來倒好象人人都學了它等着時不時跟龍族交流似的……龍族分明不是已經隱世千年了嗎?

甄暮默默的看了眼青聞,青聞也是滿臉的無奈。

龍族確實已經隱世了千年,但是青聞與赤煉爲了防止龍族被世人遺忘,也爲了不被死對頭的鳳族小覷,每隔一段時間,但凡有求助於龍族的事件,他仍舊會以青龍使者的身份出現在境界之中。

因此,相較於已經千年來連影子都不見了的鳳族來說,龍族卻是實實在在還存在於境界世家的禁忌名單之中的。

此時此刻,一隻幼年龍族忽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莫說虞鎮,邱毅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眼下的這個究竟是什麼狀況?

小龍在齜牙咧嘴之後,半晌沒有得到迴應,正待再怒吼一番。甄暮眼見他還想蹦躂,一扭頭。眼中發出了必殺視線,冰冷而毫無表情的面容望向小龍,看得原本張牙舞爪的小龍癟癟嘴,哀怨的又趴回了甄暮的肩頭。而在做完這一番動作之後,甄暮扭去看小龍的頭便再也不想扭回來了——他已經看到了,邱毅與虞鎮愈發震驚的目光。

“……白癡!”玄龍在甄暮的體內如此道了一句,而甄暮此時此刻,也忍不住的想要罵上自己一句白癡。

若說方纔小龍出聲叫喚,還可以說得上,甄暮與這條小龍交好,因此小龍隨他來了境界之中游玩。但……那條小龍方纔還想再開口說些什麼的,卻在甄暮的一眼之下,就癟嘴止住了話頭。

這樣的威懾力,這樣的對於龍族的威懾力……

邱毅與虞鎮對視了一眼,虞鎮擰緊了眉頭,很想就此指着甄暮說‘你果然有問題’,但那條幼龍都對甄暮言聽計從……虞鎮便不得不爲自己身後的家族等考慮一番,是否合適在此直接開口了。

青聞在見到邱毅與虞鎮的表情之後,看了眼自家族長的動作,只得笑笑繼續保持沉默。現在這番情景,不論再說什麼,都已經是欲蓋彌彰了,但是青聞心裡清楚。邱毅即便再如何猜想,也仍舊是想不到自家族長的真實身份的。至於那個虞鎮……青聞卻是並沒有將他的反應納入考慮的範圍。

甄暮也想清楚此刻沒什麼好隱藏的了,只是嘆了口氣,摸了摸小龍的腦袋,略作安撫,隨即乾脆朗聲對邱毅與虞鎮道:“今日之事,還望院長與虞學長謹守秘密。”

謹守秘密,守得是什麼秘密?

甄暮並不說讓他們二人守住小龍身份的秘密,而是說謹守秘密。那麼除了小龍的身份,還有什麼秘密呢?

正如小龍的身份突然暴露,甄暮乾脆便讓自己與青聞赤煉的身份也蓋上了一層紗——事實上。即便他不蓋這層紗,邱毅與虞鎮心中也一定會暗暗對他們的身份進行猜測。

與其讓他們在暗中猜測,倒不如直承自己的身份有問題。這話裡的意思,與其說是讓邱毅與虞鎮保守秘密,倒不如說是‘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在心裡胡亂猜測,我們的身份就是有問題,你們要猜便猜,但是就是猜了你們也無從考證,更加不可隨意說出’。

這種變相的威脅,讓虞鎮眉峰緊蹙,都湊成了一個川字,但小龍對於甄暮的馴服還是給虞鎮的心上下了一個套索——爲了他的家族和所屬的宗派,他自然不可能爲逞自己一時之快,而引來龍族這樣強大的敵人。

甄暮的這句話出口之後,知之堂中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沉悶。

“誒?嘖,小暮暮,你居然也回來了?”

就在知之堂中氣氛沉悶無人開口時,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忽然又冒了出來。

傅聆聲?

甄暮有些驚訝的回頭,果然見到了傅聆聲晃晃悠悠的踩在悠遊符上,正往知之堂裡飄來。

看到傅聆聲的動作,甄暮着實有些無語。這個傢伙,懶散的樣子恨不得日日都不用動彈,但凡出行,腳上必然貼着一對悠遊符,哪怕只多走一步路也嫌累得慌。

“……你怎麼也回到學院了?”甄暮看着慢悠悠飄進知之堂的傅聆聲,無語的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咦?什麼叫做我怎麼也回到了學院?”總算落到了地面上的傅聆聲聽到甄暮的問題,捧着心口大有心碎之勢,又甩了甩頭髮,一副高深莫測樣的道:“爲人兄長不易做啊。”

呃?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讓甄暮愣在了原地,什麼叫爲人兄長不易做?

傅聆聲於是擺出了一臉笑眯眯的模樣,彷彿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半晌之後才又擺出了他那副裝神弄鬼的架勢,道:“這都是爲了小五和他家未來的娘子呀。”

卻原來,此次事件,影響到的並不只是境界之中的人族勢力,妖族處也發生了一系列的變動。許多妖族被召回本族,保衛本族更兼查探敵人究竟是何人。

小狐狸是妖族十大妖族中未明狐支系的,族中成員雖少,但在狐族之中,卻是狐中貴族。此次,狐族中發現盜取他們物品的那一隊賊人,似乎在盜寶之後前往了人間界。

而狐族中被盜取的寶物,正是高階未明狐的狐尾毫。

這毫毛,對於狐族其實並不是如何貴重的寶物,但是對於未明狐一族而言,卻是在成年時選擇性別時最爲重要的指引引信。每一隻未明狐,都會爲自己的孩子準備一份狐尾毫以作成年時之用。

而狐尾毫並不是時時都可以取用的,必須是母系未明狐,在產子之後,三日之內,方能留毫。而這一次被盜的狐尾毫,正是小狐狸的母親,爲他準備的狐尾毫。

此番小狐狸回到族中,他的母親原打算親自爲他尋回狐尾毫,但小狐狸將他已有伴侶之事也告知了母親。未明狐一族有着約定俗成的規矩,但凡想要迎娶未明狐者,不論對方身份爲何,只要雙方兩情相悅即可。

但,但凡要娶親者,需爲其娶親對象完成一項任務。此項任務,由該未明狐的長輩指定——

於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此次,小狐狸與傅聆聲的小弟朱靖武,就有了如今的這麼一項任務——前往人間界,取回狐尾毫。

而朱靖武此時正在宗派之中,已經接受了宗派任務。頭疼萬分之下,只想到傅聆聲或許閒着,只好先求了他傅大哥幫忙,而在請到了傅聆聲之後,朱靖武又看到了學院通知,他宗派中的任務負責人也說,如若是回去學院參加人間界的勘察,可以註銷先前領取的宗派任務,並不做任何懲罰,同時,人間界勘察任務完成,宗派也會酌情給與獎賞。

聽到這樣的大好消息,讓朱家小五興奮得立刻衝到了宗派任務負責人的跟前,註銷了任務之後,火急火燎的就往回趕了,他的焦急與速度,讓他甚至沒有聽到,任務負責人說——如果在人間界沒有取得任何成績,將會予以包括除名在內的各種懲罰。

各大宗派雖說答應了要給與人間界外援,但是本宗派的事情都尚未完成,派中子弟如果都去了人間界,再有敵人來襲又該如何?於是兩相權衡之下,就有了這麼一條可稱得上是嚴苛至極的限制。

當夕陽西下,知之堂中也沒有其他學員回到學院之中。最終,當邱毅宣佈此次人間界之行的任務時,知之堂中僅有不到十人。其中有邱毅臨時召回的教諭胡明與趙鐵頭,另外便是虞鎮、甄暮、傅聆聲與朱靖武了。

當然,青聞赤煉,還有甄暮左邊肩頭上的龍小爺,也是此行不可或缺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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