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那股撕扯空間的力量是如此的強橫,從那劍尖之上陡然迸發出來,比我之前所有的氣息凝聚,還要強橫十數倍。
就彷彿那炸藥被底火給引爆,一瞬間衝突出來的威力一般。
轟!
空間都可撕裂,陣法焉能附存?
飲血寒光劍橫掃,劍鋒所指之處,無一人得以倖存,八位劍心通明的尼姑但凡被指中,皆跌飛而去,即便是聯合八人的氣息和力量,也都抵禦不了那一瞬間陡然升起的恐怖力量。
人力有時盡。
八人紛飛,朝着後方跌飛而去,落下地面的時候,每一人的口中皆有鮮血噴出,顯然都是被這力量給震傷。
我一劍得手,生死掌控,然而卻並沒有順勢大開殺戮,反而是一劍綿延,將那力量給收住,劍尖不斷擊破虛空之中的節點,讓這股陡然爆發的力量,在氤氳之中緩緩消散。
當漫天澎湃的力量消逝而去的那一刻,衆人方纔看得清楚場中的情形。
我站立着,而其餘八人,皆撲於地下。
一招,僅僅只用了一招,便將這所謂天下第一的劍陣給破了去。
八位慈航別院費盡了百年時間培育出來的劍心通明,都撲倒在地,無再戰之氣息。
這是什麼情況?
圍觀的衆人自然是震撼莫名,而對於這靜齋通明劍陣最爲了解的慈航別院中人,則是已經完全傻掉了。
正是因爲了解,所以她們才知道湊齊這八個劍心通明的劍手得有多不容易,知道這劍陣完全發揮起來的所向披靡,知道劍陣之所以敢稱天下第一的底氣,知道……
她們什麼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依之爲長城的靜齋通明劍陣,爲何會在我的手中給一舉擊破。
剛纔還居高臨下的靜格師太臉色大變,激動得都有些結巴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究竟用了什麼妖法?”
我沒有說話,而是朝着空處望了過去。
平靜了幾秒鐘,我淡淡地說道:“彌勒,好戲看夠了,你還不出來?”
隨着我的話音落下,在廣場的一個角落,走出了一個帶着青色面具的白衣僧人來,和緩地說道:“井底之蛙,所謂的天下,不過就只有眼中的一口井眼,而不知道天下到底有多大。陳兄,多日未見,真想不到沒有天龍真火珠,你居然自己也能出來了。”
我憤然說道:“你還好意思說,當初將我給誆騙到裡面去,賣盡苦力,結果你轉身就把我給賣了。”
這白衣僧人,卻正是邪靈教的掌教元帥,小佛爺彌勒。
他緩步走上前來,與我一般,根本就不理會旁邊的慈航別院,以及江湖羣豪,而是與我笑着說道:“當日我費盡心思,去偷取五彩補天石,卻不曾想這頭湯竟然是給你吃了,還那般貪婪;如此至寶,大半的功效居然都被你吸收了,我拿到手的,只有那殘羹冷炙。想了想,像你這般的對手,不如就擱在地底,終此一生罷了,免得猛虎出籠,誤我大事……”
我冷笑道:“可
是我終究還是出來了,這一點,想必你很失望吧?”
那青色面具只是遮住了彌勒的上半張臉,嘴角處浮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他平靜地說道:“談不上失望,只不過我與陳兄你惺惺相惜,若是有可能,真的不想成爲敵人,刀兵相向。”
我突然也嘆氣了:“這世間,有的東西是註定了的,比如你奪走了我的夥伴,然後把它變成這般模樣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是敵人了。”
彌勒也嘆氣道:“造化,這便是造化。它是我所有計劃的源頭,沒有它,我的一切抱負都會成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比我的性命還要重要。所以,我不能把它還給你,抱歉。”
兩人凝視一會兒,我突然笑了:“我突然想起了千年之前,周瑜曾經對諸葛說過一句話,叫做‘既生瑜,何生亮’。能夠成爲你的宿敵,我也很榮幸。”
彌勒點頭說道:“是,天下間的英雄大拿之中,除了仁兄一個,無一人可入某家法眼。”
兩人傲然相對,眼中雖然是惺惺相惜,然而殺氣卻在空氣中不斷瀰漫。
只要是有機會,我們兩人都會毫不猶豫地殺掉對方。
男人之間的感情,便是如此的奇妙。
彌勒彷彿是我最爲熟悉的人,從某一種意義上來說,他比我師傅、小顏師妹、小白狐兒等人,更爲重要。
朋友和親人有很多,但是宿敵,只有一個。
我平靜地舉起了手中的飲血寒光劍,在那一刻,這柄飲盡無數高手血的魔兵,居然選擇了沉默,宛如一柄最爲普通的長劍一般,暗淡無光。
彌勒也伸出了手掌。
他的手掌之上,套着一層黑黝黝的鱗甲手套,這手套上面充斥着一股洪荒巨獸的氣息,從威勢上來看,並不如於飲血寒光劍。
或者說更甚。
就在我與彌勒兩人相對,準備完成這宿命對決的時候,一句憤然的怒罵聲陡然響了起來:“你這臭和尚,又是從哪兒來的?”
說話者,卻是剛纔立於大殿之上的靜格師太。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適應,她終於相信了那天下第一劍陣被人一劍擊破的事實,也知道慈航別院的自封,不過就是一個笑話,當她將這些人給聚攏在一塊兒來的時候,又瞧見了大搖大擺走出來的彌勒,心中自然有火。
慈航別院千年傳承,曾經的輝煌養成了她們獨特的氣質,怎麼可能容這些人放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公共廁所麼?
靜格師太一出聲,彌勒卻突然笑了起來,對我拱手說道:“陳兄,剛纔你面對這天下第一劍陣,雖說輕鬆無比,但也算是戰了一場。我不願意佔你便宜,不如這樣,你且稍歇,我與這位師太玩一玩,再與你相較。”
這話兒說完,他卻是溫文爾雅地朝着那靜格師太拱了一下手,淡然說道:“請!”
請!
真正傲氣者,從來不說任何挑釁的話兒,只是至道化簡,簡單的一個字,就能夠解決一切。
靜格師太剛纔還在爲己
方的劍陣被破而心急如焚,然而此刻瞧見那和尚對着自己出言挑釁,心頭不由得一陣火起,怒聲喝道:“真當我慈航別院是任人拿捏的泥巴了是麼?那好,今天就讓我靜格來揚名立萬,告訴江湖上的朋友,我靜格爲何會不屑於與那勞什子天下十大爲伍的原因!”
啊,好大的口氣!
我在旁邊眯眼瞧,雖然並不像讓慈航別院與彌勒交手,但是聽到這句話,還是下意識地一愣。
看得出來,慈航別院被故意地排除在了主流之外,心中一直有着芥蒂。
這怨氣也延伸到了天下十大之上去。
不但慈航別院的齋主靜念師太覺得自己應該能夠入列,而且這名不見經傳的靜格師太,也是一般的想法。
然而天下十大,真的就那般好當麼?
就我個人看來,這天下十大之中,除了牡丹江天仙宮的三絕真人是因爲照顧地域分佈而有些水分之外,其他的人,個個都是當世之間的最強者。
就算是三絕真人,他或許在臨戰拼鬥之上不及其餘之人,但是精通道術、薩滿巫術和通靈術的他,只要有所準備的時間,也不是她靜格師太所能夠比擬的。
靜格師太這麼一說,我突然收起了爲慈航別院思考的想法。
她剛纔其實是在侮辱天下十大,而我師父正是天下十大之一——既然現在的人野心勃勃,覺得自己掉渣天,那就讓她看一看,什麼是真正的天。
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這一點,知道了,總比不知道的好。
我沒有上前阻止,而靜格師太則從虛空之中一摸,竟然抓出了一根連着萬千金絲的拂塵來。
這拂塵就如同一隻女鬼的頭髮,柔軟而詭異。
拂塵無風自動,不斷的蔓延,最長的居然延伸出三五米,不斷晃盪,彷彿擁有了生命一般。
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殿宇裡突然傳來了鐘聲,有幾十名僧尼在念經禪唱——南無阿彌陀佛……
我側耳一聽,是金剛經!
有人在唱,整個空間之中,都回蕩着這種讓人心態安詳的聲音,而那金絲拂塵卻隨着這禪唱,越發的長,朝着四周開始蔓延。
有一束,居然還冒到了我的跟前來,試圖挑釁我。
瞧見那遊繞不定的金絲,我揚起了頭來,眯眼看向了拂塵的主人。
靜格師太與我冷峻的目光相對,下意識地迴避了。
兩線作戰?
靜格師太想了一下,還是放棄了這樣的想法,既然這兩人是死對頭,自然不會相幫,那麼先將一人拿下,方纔是正理。
拿誰呢?
自然是這個對自己出言譏諷、根本看不起他的光頭和尚。
她靜格要證明,自己並不僅僅只是開胃小菜。
她一人,便能夠終結那個狂妄的傢伙,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拂塵的氣勢在禪唱之中,攀升到了極致,而另外一人,則單手執佛禮,靜靜地站在那裡,人畜無害。
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