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也毫不客氣的利用了他對女兒無微不至,甚至百依百順的寵愛之心。有些是小事情,比如自從來到這裡的第一天,伙食就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每日三餐,應有盡有,都是小喬從家裡帶來的,有一次小喬笑着轉述他爹賽虎的話,他爹說,別人家評價女兒處對象都說好好的白菜讓豬給拱了,我們家卻是,養了這麼久的豬,就這麼跑了。
還有一些事情就做的比較無恥了,瀑布的比試是我們想出來的一個局,這個局成功的前提就是賽虎必須答應讓小喬出這麼一道題,在我看來這會讓招婿這麼重要的事情顯的有點兒戲,賽虎未必就肯答應,每個父親再怎麼溺愛孩子總是有底線,有原則的吧,好比我第一次去他家拜訪,他熱情招待,但是如果我當晚要留宿並且跟他女兒同住,那肯定是不行!
但是事實證明,賽虎是無底線,無原則,爲了孩子而不惜任何代價的父親。
比如現在他爲了保守自己孩子的秘密,要不惜一切代價殺了我,儘管我都沒徹底弄清楚這秘密到底是什麼。
我從塔上摔了下來,身體幾乎散架了,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無頭蒼蠅一樣亂跑一氣。身後追擊的腳步聲,喘氣聲越來越近,而我只能用三隻腳着地奔跑了。摔下來的時候,自己的左前爪先着地,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這條前臂上,等我勉強站起來的時候就知道左腕已經脫臼了。
我一邊跑,一邊還在想,也不知道跳跳只能用兩條腿跑起來什麼感覺……媽蛋,都火燒屁股了,怎麼還想這種無聊的問題。湯飛飛!你這永遠無法專注在一件事情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啊……我去,馬上就快沒命了,還在分析自己的缺點和優點!這就是放棄逃生的前兆吧,至於在危機生命的緊要關頭就會爆發平時難以想象的力量這種說法,只是傳聞裡發生在”別人“身上的神蹟吧,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就只能是……
追擊者縱身跳了起來,我看到地上的影子瞬間就移到到自己的頭頂,對方整個身體壓在了我身上,我整個身體被壓的動彈不得,無力的趴在地上,自己脫臼的左腕再次着地給我一種鑽心的疼痛,我發出持續哀號聲,眼淚橫流,視線模糊,然而狸貓毫不留情,衝上來對着我的肩膀撕咬,一邊咬,一邊大聲謾罵,“跑啊,接着跑啊,我讓你跑……”
阿爾法,南槍槍你們在哪,疼死我了,老子今天要歸位了啊。我都堅持這麼久了你們連個影子都不見,太不夠朋友了。
”別打,別打了,我說,我什麼都說……“我喘着粗氣,心想大丈夫能曲能伸,先認個慫,將來一定十倍還回來。
”你想說什麼呀?“狸貓尖笑着踩我的左手腕。
”啊……“我痛不欲生的大喊大叫。對方鬆開腳的間隙,我急忙說,”你們讓我說什麼都行。別打我……“
”怎麼?怕疼?我們什麼都不想知道,賽虎說了讓你死,我們只不過是執行命令。“
”可是,可你們是……“我看清了他們的身形,”你們是巡邏隊的,只從聽沙裡飛的命令。“
”哈哈,沙頭領說了只要我們弄死你,我們提什麼要求賽虎都會答應,這也是他親口承諾的,你只是不小心撞到槍口上了”狸貓語氣緩和下來了。我突然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
“那你們帶我回去見沙裡飛吧,我跟你們走。”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在這裡沒什麼機會的,只要能夠回去就有一線生機。
“不用帶你走,你馬上就能見到沙裡飛。”狸貓咧着嘴笑道。
“哦?”我信以爲真,“真的?他什麼時候來?”
“他已經來了呀,”狸貓接着笑,好像我犯了一個很明顯的錯誤一樣。
我扭頭看看四周,再看看眼前這張嘲諷臉,原來我被耍了。
”看到了沒?我就是沙裡飛,有什麼話你告訴我就行啦!“
我啞口無言,傷口又開始疼了,腿也用不上力,現在是一對四,就算自己沒受傷我都毫無勝算。怎麼辦,怎麼辦,我轉着眼珠觀察地形,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荒地,沒有任何建築物,就算他們讓我跑,也跑不過狸貓的。
對方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眼中兇光畢現,“你小子還想跑是不是。”他拿起一塊石頭像砸核桃一樣,砸到我的大腿骨上,“咔嚓”一聲脆響,我肯定咬破舌頭了,滿嘴的血腥味,而對方毫不在意,輕描淡寫的說一句,“這下好了,這你肯定跑不了了,要不你試試看看?”
“試你媽了個×”我徹底絕望到生無可戀,破口大罵,但是這樣做的後果幾乎是。
災難性的。
旁邊本來有三隻狸貓在看熱鬧,聽到罵聲後,其中有一隻報復性的猛踢我的下身,我緊緊的蜷縮起了身體,拳頭如雨點般落下,疼痛感蔓延全身,一開始我還能喊出聲,到後來我已經疼的喊不動了,溫熱的血流了出來,我側過頭看着自己的肩膀,有兩個小破洞,血液像泉水一樣汩汩流淌,上面沾滿了狸貓的唾液,一股惡臭……不過,他們停下來了……
“不用急,我們可以玩一晚上,一定讓你爽翻天……”狸貓發出狂浪的笑聲。
我能聽到他們在爭執。
”沙頭領說賽虎有令,必須讓他死,別耽誤時間……“
”要不等等吧,也許沙頭領親自來呢?“
”算了,天快亮了,來,抽籤吧,誰刨坑,誰沾血,誰埋土,趕緊分一分,他那個黃花狸朋友很厲害,萬一來了就麻煩了。“
他們在拔草,我還記得賽跑前裁判給我看他做的籤條,長,中,短,同時抽籤決定出場的順序,不過今天不是賽跑,就應該是,刨坑,沾血,埋土?
我殘存的意識想到了拉粑粑的順序,刨坑,大便,埋土。沾血?沾血是什麼意思?
心中有一個聲音說,是殺死你的意思,哦,沾血就是殺死我,我失去的是一條命,而他的代價僅僅是沾了我的血,午夜夢迴的時候會忍不住心驚膽顫麼?
”哎呀,不會的,那都是騙孩子玩的,剛纔你那記撩陰腿才斷子絕孫呢……“
”看你下手挺黑的,就那天,在大殿裡,兄弟們都看着呢,沙領主還一句話沒說,你上去就劈頭蓋臉給這小子一拳,破相了,還記得吧?現在怎麼慫了……“
”沒想到你入‘巡邏隊’這麼久了,還是個‘處’啊,來來來,今天就你了,必須‘見紅’,這玩意,吉利!“
聲音離我越來越遠,這就要死了麼,我擡擡左手,手腕好像突出去一大截,軟綿綿的耷拉着,睜開眼睛看看自己,半邊身子已經被血染紅了,肩膀的傷口不冒血了,凝成了一塊塊血痂,腦袋像灌滿了鉛,沉重的讓我無法思考。
腿上又傳來一陣劇痛,但是這次我只是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我在被拖着走,我面朝地的時候,泥土灌滿了我的鼻孔,嘴巴和眼睛,停下來了,身邊的一切變的朦朧,一個黑影過來了,他張嘴咬住我的喉嚨,我能感受到他噴出的溫熱的鼻息,他只要找準血管,輕輕的一咬,血流出來,靜待片刻,我這個麻煩就永遠解決了。
但是他沒這麼做,起身嫌棄的踢了我一腳。
”你能不墨跡麼?像個娘們……“
”啊?暈血?沒聽說過,不見血怎麼殺……“
”來,我教你,不過我先說好啊,現學現賣,可不一定管用,比直接放血還麻煩,這樣,手摸到頸椎這個位置,用出你最大的力氣,這麼一磕,讓頸椎脫臼,他就哏屁了,不是這裡,是這兒,來我教你……“
沒想到這麼複雜啊,你們到底殺不殺我啊,等了這麼久,難道我的生命劇情有變化?拖了這麼久,就是爲了等來天降偉人阿爾法?可是周圍只有這四隻狸貓的爭論聲和我自己微弱的呼吸聲,心中的那個聲音又來了,誰都救不了你,是啊,又何必來救,總有一天會跟這個世界告別的,我早已經隨時準備好說再見了。
討論結束了,腳步聲越來越近,聽起來比上次更有底氣了……
真的準備好說再見了麼……
準備好了……
那開始吧……
”又怎麼啦?他說話?“
”廢話,他還沒死當然能說話,你趕緊讓他永遠說不了話……“
黑影子俯身過來耳朵靠在我的嘴巴上,他說,”你能大聲點麼?我聽不到。“
我深吸一口氣,大喊道,”去死吧!“,然後張大嘴巴,猛地咬住了他的脖子,我使出全身僅存的力氣,我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眼裡只有他的脖子,狠狠咬住他的脖子,他撓破了我的臉,我的胸口受到了重重的一擊,他的同伴慌亂的跑過想掰開我的嘴,然後用石頭砸我的腿,可是沒有用的,我把渾身的痛都發泄都對方的脖子上,不是我意志剛強,死不鬆嘴,而是條件反射根本鬆不開,頸動脈被咬破了,溫熱的鮮血噴薄而出,灌滿了我的嘴,我像瘋狂的狗一樣,喉嚨發出嘶啞的吼聲,不顧一切守護自己嘴裡的食物,誰也別想奪走!
”呯……“我腦後受到重重的一擊,天旋地轉,世界的門急速的在我眼前關閉,”哐當“一聲,喧囂都變的安靜,星光重歸黑暗,一切都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