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回答了，我都知道了，大家只是表演，只是互相滿足而已，沒有誰會爲了幾天的收入，真的用生命去服務顧客。”
餘飛沒有逼着夜下菜田給自己答案，而是主動將爲難的她給饒恕了。
畢竟這不是一個人的問題，這是文化的問題，這是行業的問題，這是不同土地上人從小形成的意識形態的問題。
要說真正的有人會爲了別人去死，絕對不會是因爲錢，而是因爲信仰，因爲一種精神的力量的推動。
夜下菜田聽到這話，頓時鬆了一口氣，只要這話不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就好，她已經退而求其次了。
不過餘飛這種顧客，讓她強大的職業素養也被打垮了，本來她自認爲演技已經很高超了，沒想到依舊是被餘飛看破了表面，直接看到了本質，這樣的客人絕對沒有那麼好糊弄。
“那您還是要趕我走嗎？”
夜下菜田沉默了一會之後，小心翼翼的對餘飛問道，這個客人太理智了，思考問題的深度也太可怕了，她自己有點打退堂鼓的想法了。
“你受不了了？”
餘飛忽然笑了，看着夜下菜田問道。
“……”
夜下菜田不說話了，可是沉默有時候也是一種答案。
“其實說開了，我反而心底裡順暢了，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的權利，但是每個人降生並且長大的地方，自己卻無法選擇，所以接受的教育和文化，在一定程度上也無法選擇，這不是你的錯，起來坐下吧！”
餘飛竟然笑了，彷彿一瞬間想開了，自己剛剛思考的只是大方向上兩種文化的碰撞，欺負一個小姑娘真的不是餘飛的本意。
所以夜下菜田也沒錯，餘飛現在只想她坐下來，拿出本來的自己，兩個人彷彿朋友一般聊聊天。
夜下菜田這次沒有拒絕，而是站起來坐在了餘飛的對面，表情不復之前那傻白甜的模樣，反而有點面無表情。
“先生，其實有時候，我自己也會迷茫，可是我沒法改變，我還要生存，所以我只能融入，只有願意融入這洪流之中，纔有資格在這洪流之中生存。”
夜下菜田想了想之後說道，這次說的十分的真誠，就彷彿袒露心扉一般，說出來看起來她自己也鬆了一口氣。
“你這個年紀，應該在上學，應該在爲未來打基礎，錢夠花就行，爲什麼要出來做這個呢？對了，你可以不回答，但是我覺得沒必要繼續騙我，畢竟是萍水相逢，我也就是聽一聽，過後不會有人知道。”
餘飛乾脆也十分真誠的問道，說完話走過去冰箱裡，給她取了一瓶純淨水放在了面前，自己則端起來了紅酒，餘飛不會勸女孩子喝酒，除非她主動要求喝。
“我的家庭情況一般，可是一起的同學，有的可以穿着名牌衣服，買名牌包包，甚至早早擁有自己的代步車，我後來才知道，她們出來做這個掙錢，我不想要名牌，但是我也想穿好看的衣服，哪怕是便宜點的，可是這樣我也負擔不起，所以我就想，和她們一樣出來賺點錢。”
夜下菜田想了想，這次沒有任何的表情或者肢體動作的配合，直接講了出來，可信度極高。
“果然，在經濟和物質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後，什麼國家都有同樣的人羣出現，尤其是女孩子，其實我的國家，也有很多女孩子這樣想這樣做。”
餘飛點點頭，這樣說很合理，沒有美化自己，也沒有醜化別人，她也沒有坑蒙拐騙，只是想通過交換，獲得一些生活資本。
國內這樣的女孩不少見，優越的生活需要金錢來支撐，沒有金錢就用這樣的方法來交換，要是想開點的話，這其實也沒問題，沒有故意作惡，你情我願而已。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夜下菜田看到餘飛優雅的端着酒杯，看自己的眼神十分的清澈，她小心的問道。
“沒有看不起，其實這也算是三百六十行之中的一行，每一行都需要人來做，只是每個人的出發點和境遇不同，只能做出不同的選擇而已。”
餘飛搖搖頭，其實他內心，反而覺得這一行應該存在，只要不大張旗鼓，最好是有所管束，讓行業更加的正規和安全最好了。
“謝謝您的理解！”
夜下菜田站起來九十度鞠躬，十分認真的道謝，然後又坐了回去。
“那要是你有了錢，是不是就不去做這個了？”
餘飛坦然的接受了對方的感謝，然後繼續問道。
“我需要很多錢，一時半會賺不回來。”
夜下菜田搖搖頭。
“爲什麼？你要買很多的名牌衣服和包包嗎？”
餘飛疑惑了，她之前表現出來的並不是需要很多啊！
難道她覺得自己可能動了善心，想要幫助她，所以打算狠狠的撈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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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我不方便說，說了或許會引起您的不適，咱們終歸是露水緣分，讓我自己從自己的錯誤中走出來就好了。”
夜下菜田搖搖頭，並沒有解釋，也沒有如同餘飛所想，打算從他這裡得到大筆的錢。
可是餘飛聽完，就覺得有點味道了，迄今只爲，她讓自己覺得不適的事情只有一件，竟然還有這件事有關，那不是很賺錢嗎？怎麼好像搞的她負債累累的樣子。
“夜很長，睡覺還早，說來聽聽唄！”
餘飛還是沒忍住好奇心，想要刨根問底。
“您不是很反感嗎？爲什麼一定要我說出來呢？”
夜下菜田好奇的反問道，她很少詢問餘飛什麼，現在大家面對面坐着，說明地位平等了，所以她開始頻繁發問了。
“我已經明確拒絕了，你也應該放棄了，咱們現在談論的是你和別人，不是你和我，所以我現在變成了一個觀衆，已經無所謂了。”
餘飛將這種關係捋了捋，告訴對方自己介意的是將自己加入這個關係之中，要是自己被拋離了出去，自己只是一個好奇的觀衆而已。
“那我說出來也無妨，不過您要是覺得不適，請不要生氣！”
夜下菜田想了想，覺得可以講出來，她已經徹底放下了這方面的羞恥心了，負責也不會做這個，也不會真的扮演一個奴隸的角色，喊餘飛主人。
“這次絕對不生氣！”
餘飛乾脆的保證道，而且他相信，這絕對是一個很有趣的故事。
“之前我嘗試着做過一次，那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被選中了，所以半年前我便開始了準備，就在大概半個月前，終於到了客人用餐的時間。
可是在客人用餐當天，我突然開始鬧肚子了，這樣就無法爲客人生產合格的食物了，所以該賺的錢沒賺到，還因爲簽訂了合同，
需要賠償對方的損失。
可是賠償的金額，和客人預定的金額一樣多，我可以掙這麼多錢，但是我卻賠不起，幸好餐館老闆看我可憐，幫我墊付了賠償金，但是要求我半年之內還給他。
要是我還不上這些錢，他們就會要求我去他們經營的會所幫他們賺回來，我實在沒有其他的掙錢方法了，所以我就想着，與其去他們開設的會所掙錢還給他們，還是去自由，不如我自己選擇自己看的順眼的人，自己賺錢還給他們。”
夜下菜田將自己的故事講了出來，說的很慢，彷彿一邊說一邊在回憶，這次看起來很真實，而且這個故事，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狗血和刺激。
甚至這個故事裡面還充滿了契約精神，還有幾分善意和寬容在其中，雖然那些人做的事情，讓自己覺得有點不好接受，可是這其中似乎又有幾分人性的善。
“那你的演技呢？我覺得你的演技完全可以去拍電視或者電影了，你這是決定之後自己練習的嗎？”
餘飛很好奇，她這高超的演技從何而來。
“我學習的就是表演專業！”
夜下菜田擡起頭聳聳肩說道，這也算是專業對口了。
餘飛也聽說過，這個專業很燒錢，所以普通人經濟能力的人要加入進去，必然要使用一些不太見得了光的手段。
“原來如此，但是我很好奇，你們做那個金粒宴，看起來是很專業的團隊，爲什麼會在最後的時刻出現拉肚子那樣的巨大失誤呢？”
餘飛皺皺眉，覺得這一點有點不正常，那麼專業的團隊，按理來說可以避免這樣的問題出現。
“我也不清楚，應該是我的身體不夠純淨吧！”
夜下菜田搖搖頭。
“那個幫你墊付錢的老闆，你欠了他那麼多錢，他和你籤合同，或者寫欠條了嗎？”
餘飛想了想之後，泯了一口紅酒問道。
“籤合同了！”
夜下菜田點點頭。
“有利息嗎？要是有的話，利息的計算方式你懂嗎？”
餘飛似乎覺得自己找到了問題的根源了。
“有，可是他說很低，讓我不用擔心，我也不懂利息如何計算，因爲他對我很好，所以我就簽字了。”
夜下菜田點點頭，別看她演技高超，可是人生經驗似乎不是很多，只能自己表演，卻看不穿別人的表演，也不懂人性的惡。
“讓我幫你看看吧！”
餘飛想了想，還是想看看合同的內容。
“我沒有帶，但是我拍攝了照片，怕萬一遺失。”
夜下菜田點點頭，說完拿出手機搗鼓了一會，就把手機遞給了餘飛。
餘飛伸手接過來，對方打開了應該是相冊，餘飛也沒有亂翻，就順着順序，將合同從第一頁看到了最後一頁。
當餘飛看完的時候，擡起頭看着夜下菜田露出了遺憾又可憐的眼神。
“先生，這合同有問題嗎？”
夜下菜田看出來了餘飛如此明顯的暗示了，緊張的問道。
“要是我沒猜錯，你拉肚子那只是一個陰謀，你們那個金粒宴，從頭至尾就是一個圈套，你拉肚子是人爲因素，最終目的，就是爲了讓你簽下這個還不清的賣身合同！”
餘飛點點頭，將這個殘酷的真相告訴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