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老道知道自己絕對沒有這樣做過,那這就是麻小道所錄製的了,看來這就是給自己準備的內容了。
麻老道點擊了播放,然後觀看了起來。
“你好,應該說咱們好,這或許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氣,和你正面說話,之前我一直以爲自己沒有準備好,昨天才明白,我永遠都準備不好。”
“要是我不主動跨出這一步,情況說不定會越來越糟糕,所以我決定,和你聊一聊。”
“我的出現,對你來說的確是一場噩夢,我能夠感受到你的恐慌和無助,但是我已經出現了,我自認爲也是一個有意識的生命,你並無權剝奪我活着的權利。”
“我瞭解你的一切,因爲我源自於你認爲的你的一切,所以我一直覺得,歸根結底咱們是一體存在的一個人,就彷彿一枝花,長出來了兩顆花朵,這不也是一種美景嗎?”
……
麻小道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他的確將自己的狀態調整的很好,就彷彿兩個老朋友聊天一般,情緒沒有很波動,一直以一種就事論事的態度在講話。
餘飛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一般,繼續慢悠悠的打着自己改進的拳法,看起來都有點像太極了。
可是餘飛的拳法,還真不是誰都能練,看起來簡單的動作,一般人根本做不到,這些動作或許快了可以,但是想要做到餘飛這樣緩慢,對於一個人的耐力、體力、柔韌性等等的要求都非常的高。
麻老道彷彿雕塑一般看着視頻裡面的麻小道,絮絮叨叨的不斷說着,他沒有關閉視頻,很有耐心的一直看完,然後才收起手機,站在一邊沉思了起來。
昨天餘飛和麻小道交談的內容,餘飛知道的信息,麻小道也全都告訴了麻老道,一點都沒有隱瞞,是徹底的敞開心扉的交談。
說實話善良的人,最怕別人真情流露,善良的人,也見不得好人可憐。
麻小道的定位找的很清楚,所以讓麻老道內心都動搖了起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餘飛繼續彷彿透明人一般,打着自己的拳,一句話都不說,將時間留給了麻老道,讓他自己慢慢思索。
餘飛一套拳打完,自己都流汗了,他停下來拿過來準備好的毛巾擦了擦,看到麻老道坐在臺階上,都抽了好幾根菸了,便走了過去。
“給我一根。”
坐下之後餘飛伸出手。
麻老道拿出一根菸遞給了餘飛。
咔……
餘飛將煙點上,美美的抽了一口。
“是不是內心很矛盾,覺得身體屬於你一個,他是個外來戶,搶了屬於你的身體,又覺得他有點可憐,已經如此的卑微了,你又不忍傷害?”
抽了幾口煙之後,餘飛纔對麻老道問道。
“你說他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麻老道沒有回答餘飛的問題,而是問出來了一個終極問題。
“這個我也不知道,他自己好想也不是很清楚,就彷彿石頭縫裡突然蹦出來的一般。”
餘飛攤攤手,這個問題想要答案,似乎難度最大了。
“你又有沒有一種可能,就像是小說裡一樣,給他找個植物人,沒有了靈魂的那種,看他自己能不能過去,然後我們各自就生活各自的?”
麻老道想到了很多小說上的橋段,很多的主角就是進入一個靈魂死亡的人的身體裡面,從此開啓一段別樣的人生。
“這個恐怕不太行,但是我也無法確定,他能聽到咱們的對話,完了他應該會告訴咱們他有沒有這個能力。”
餘飛無奈的說道,麻老道連這種方法都想出來了,看來是真的毫無辦法了。
但是也看得出來,麻老道已經不是全心全意想着如何滅掉麻小道了,而是如何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互相不要打擾。
這說明麻小道的那番話,對他已經產生了很大的影響,良好的交流消除了麻老道一部分敵意。
但是麻老道依舊是不願意,將身體拱手讓給對方使用,還想保持自己的獨立性。
“你知道嗎?人都會得寸進尺!要是我答應了讓他存在,大家就會很快和他熟悉起來,甚至因爲我這句熟悉的身體,所以產生感情!”
“現在他爭取的只是存在的權利,一旦到時候熟悉起來,大家就會在心底裡習慣我們兩個一起存在,然後就會繼續妥協。”
“說不定到時候,我把身體白天操控的權利都得心甘情願的分他一半,否則就顯得我很小氣了,倒時候我將真正的失去主動權。”
麻老道嘆了一口氣,說這話的時候,聽的出來他的心情非常的不美麗,他也考慮的很長遠,知道一旦妥協了第一步,就會導致和麪一步步失利。
倒時候放任自流,那是自己受委屈,要是再次挺起腰桿抗爭,又顯得自己小氣不識大體了。
人世間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的複雜,麻老道的推斷,的確是事實,因爲按照麻小道的節奏來看,後續必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麻老道不敢首先讓出來這一步,因爲他不敢想,有一天麻小道佔據的優勢越來越多,獲得大家的認可也越來越重的時候,麻小道有沒有辦法,將自己給消滅了。
到時候大家就只知道麻小道,而不知道麻老道了,甚至大家可能都發現不了。
聽完麻老道所說,餘飛也有點認可他的憂慮,這都是合情合理的考慮,並沒有什麼錯誤。
“一定可以找到解決並且平衡的方法!”
餘飛一隻手搭在麻老道的肩頭,對麻老道說道。
“我最近學習道法,其實什麼飛檐走壁全都不存在,我反而發現,所謂修道,真正修的其實是一顆心,一雙眼。”
“道法的精髓,其實是在講這世間萬物的變化,講因果關係的推演之法,我似乎更加明白了一些這個世界運轉的道理,但是我詢問這天地,都沒有找到,說服自己的方法!”
“或許老鬼頭修的佛法會有這方面的說法,但是我並不認可佛教的說法,並不覺得人這輩子吃虧忍讓,下輩子就享福的道理,那只是自欺欺人的說法而已,下輩子誰也無法證明到底存不存在,萬一不存在,是不是太虧了?”
麻老道感慨萬千的說道,他說的有理有據,讓人也無法撼動這理論根基。
果然這是一個矛盾的世界,是一個多重理論並存,互相交織並且都各有道理的世界。
不過老鬼頭雖然在修佛法,但是他也從未勸過誰大度,沒有將自己修成一個勸人大度的聖母,
“唉,說實話
我能理解你,但是也能理解別人,這件事我思考了很久,最後覺得可能最終走向,可能把握在這具身體的手裡,要是實在想不開就順其自然,但是你放心,我們全都認可的麻老道,什麼時候我們都不會放棄!”
餘飛點點頭,一直以來出現什麼問題,都能幫助大家解決的餘飛,第一次感覺到 了無力,自己真的不是無所不能,別人需要自己出錢出力,自己可以全都拿出來。
但是這種事情,餘飛幫不上忙,甚至來拿大道理都講不出來了,因爲自己說的多了,自己都覺得自己愧對麻老道,覺得自己就是個聖母了。
這就彷彿哪天自己聽到麻小道在和一個不存在的自己講話,那一刻自己就理解了麻老道了,因爲都說站着說話不嫌腰疼,真正輪到了自己的時候,才明白其中的滋味。
“我先去道觀了,今天所有人排練一些用來唬人的陣法和配合,生活還得繼續啊!”
麻老道站起來,拍拍屁股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灰塵,感嘆了一句之後走了。
餘飛能夠感受到,麻老道這句話之中的無奈和留戀,或許他現在將每一天都當做爲了自己的末日來對待,但是他依舊選擇熱愛生活,選擇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只要他還在的一天,他都會努力的正常生活。
看到麻老道出門的背影,餘飛皺着的眉頭形成了一個川字,昨晚以爲一切都好了,心情無比的放鬆,現在又再次緊繃了起來。
本來還準備着急打開開會,繼續討論如何面對麻老道和麻小道的他,現在也迷茫了,覺得自己不應該加入太多的主觀因素在其中了。
無論什麼後果,自己似乎都承擔不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做,到底會將事情引導到什麼地步去。
老鬼頭下樓,看到餘飛之後,憂心忡忡的走了過去,這兩天他被那個不存在的自己嚇壞了,整個人心神都不寧,又不好對別人說,所以非常的難受。
除過他們之外,還有瘦猴和王娟,知道不存在的餘飛和老鬼頭的事情,可是昨晚瘦猴和王娟,應該已經通過,麻小道身上的設備,聽到了他和餘飛的對話,所以釋然了。
現在也就是老鬼頭還矇在鼓裡,老鬼頭修習佛法,心態徹底調整到了自己就是用來裝逼安撫人心上面,他壓根就不信那些鬼話,所以也無法做到安慰自己。
“你該燙戒疤了!”
餘飛看了一眼老鬼頭腦袋頂上,雖然已經養胖搞成了禿頭,但是光溜溜的實在是讓人覺得不像是和尚,反而更像是一個江湖騙子,或者一個混混頭子,或許有了結疤就像了。
畢竟老鬼頭從來不對大家自稱老衲,也不說阿彌陀佛,一點代入感都沒有。
“把這事忘了,對了,你問麻小道了嗎?”
老鬼頭精神恍惚的點點頭,然後急忙對餘飛問道,之前他提議,讓餘飛敞開心扉的詢問麻小道,麻小道晚上說話的對象,到底是怎麼回事。
“已經有結果了,麻小道也承認了,那只是他爲了鍛鍊自己說話的能力,假想了一個不存在的我們,目的只是爲了更好的融入我們,和我們交流,所以你放心吧!”
餘飛點點頭,昨晚自己才確定,這個結果可以告訴老鬼頭了,否則這樣下去,麻老道沒出事,他都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