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麗婷剛洗完澡,頭髮還沒得及吹乾,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樑少秋又發作了?照理來說不會的啊,他那個每況愈下的身體,折騰一回後,最少能消停個幾天的!想到這個,謝麗婷不由得苦笑連連,因爲她感覺自己已經淪爲一個瘋子的發泄工具了!
敲門聲仍然響個不絕,謝麗婷無奈何的關掉了吹風機,“誰?”
“是我!”外面傳來了雷雪豔的聲音,“小婷,我可以進來嗎?”
謝麗婷道:“請進吧!”
雷雪豔從外面進來,輕笑着道:“小婷,在做什麼呢?”
謝麗婷淡漠的應道:“剛洗了澡,在吹頭髮。”
雷雪豔是個極爲講衛生的人,事前事後洗澡是她一直都保持的習慣,可是她並不希望謝麗婷這樣做,最少事後不要,因爲這樣不利於受孕!
樑少秋已經瘋了,瘋得十分的徹底,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認得了,治好的機會也十分的渺茫!
樑光強將這件事彙報給遠在國外的老爺子之後。老爺子作了兩個指示:一,不論花多大的代價,必須得把他唯一的孫子治好。二,不管用什麼辦法,樑家的香火必須延續下去。
前面一點,不用老爺子吩咐,樑光強都會盡全力去做的。然而後面一點,他縱然有心也是無力的。
樑光強年輕的時候,曾做過詳細的檢查,醫生告訴他,他的精/子完全不合格,量,顏色,酸鹼度,粘稠度,計數值,形態,活動率通通都偏離正常值,能夠育有一子,已經可以說是奇蹟。
如今他人到中年,身體每況愈下,那個東西的質量就更差,想再生育無疑是癡人說夢。
樑光強指望不上,那隻能把希望寄託在樑少秋身上了。
不幸的小幸是,樑少秋雖然瘋了,但並沒有失去那方向的能力,在謝麗婷沒有進樑家之前,兩夫妻就不只一次看見他把爪子探向家裡的女傭,爲此他們專門取了樑少秋的一點東西去化驗,結果顯示勉強在正常值內,可如果病情持續惡化,無法好轉,這個東西的質量必定會持續下降,造成不孕不育。
如此一來,樑家迫在眉睫的事情便有兩件:一是給樑少秋治病。二是讓樑家留下血脈。後面一件明顯更急一些。
只是,誰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瘋子,爲樑家傳宗接代呢?
樑家思來想去,最後能想到的人只有一個——謝麗婷。於是他們找謝麗婷的父親——青幫龍頭謝承德。
背靠大樹好乘涼,這是謝承德很早就明白的道理,青幫之所以一直都只是個三流小幫派,那就是因爲背後沒有可依靠的大樹,所以纔會被忠義堂吃得死死的。
靠向樑家這棵大樹,是謝承德做夢都在想的事情,所以樑家跟他一說這個事,他幾乎是想都沒想的答應了。至於樑少秋瘋得有多厲害,能不能治好,女兒嫁過去後有沒有幸福,那完全不是他考慮的範圍。
得了謝承德的允許,樑家這就動用關係,將謝麗婷從牢裡保了出來,但因爲樑少秋有病,謝麗婷也有案在身,無法舉行婚禮,所以就先讓謝麗婷住在樑家。
這會兒,雷雪豔雖然不太高興,但表面並沒有說什麼,反倒走上前去,拿起吹風機與梳子,要幫謝麗婷吹頭髮。
謝麗婷多少有點受寵若驚,忙道:“雷阿姨,我自己來就行!”
雷雪豔輕笑道:“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還跟我客氣什麼?”
聽到這話,謝麗婷的心頭一緊,以前的時候她做夢都想嫁入樑家,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她卻做夢都想離開樑家,吱唔着道:“雷阿姨……”
雷雪豔自然知道她想說什麼,不等她把話說出來就打斷她道:“小婷,真正的愛情,是可以共富貴也可以共患難的。少秋現在這樣的情況確實不是那麼好,但只是一時的,我相信他一定會好起來的。同時,我也相信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姑娘,絕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拋下他不管的是嗎?”
一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感情牌打出來,謝麗婷只能暗裡苦笑,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嚥了回去。
雷雪豔勸慰她幾句後,便岔開話題道:“對了,根據你的瞭解,那個姓林的是什麼人?”
謝麗婷疑惑的問道:“哪個姓林的?”
雷雪豔道:“就是當時和你們發生爭執並救人的醫生!”
謝麗婷語氣十分不屑的道:“那不過就是個小村醫罷了,會一點三腳貓功夫。”
雷雪豔問道:“僅此而已?”
謝麗婷想了想道:“他和八妖的交情好像不錯!那天晚上我帶人去石坑村的時候,八妖都護着他呢!”
雷雪豔不解的問:“八妖?”
謝麗婷道:“就是幾個癮君子,都是石坑村的,家裡有點兒小錢,但充其量也就是幾個上不得檯面的小混混罷了。”
雷雪豔恍然,又問後道:“除此之外呢?他還有別的什麼背景嗎?”
“他就是一個屌絲,哪有什麼背景。”謝麗婷搖頭,想到當初在石坑村受的恥辱,加上後面的牢獄之災,最後到現在這樣的狼狽生活,心裡一陣恨意涌起,因爲她覺得這一切都是林昊給帶來的,冷冷的道:“等這事過去後,我一定要將他大卸八塊,以泄心頭之恨。”
雷雪豔搖頭道:“小婷,這個事情,我們樑家接手了,你就不要再管了,你只要安心的在這兒住着,照顧好少秋就行了!”
說到已經瘋了的樑少秋,謝麗婷忍不住默然嘆氣,然後試探着問道:“雷阿姨,我已經在這裡住了一個多月了,我什麼時候纔可以回家?”
雷雪豔笑道:“傻丫頭,這就是你的家啊!”
謝麗婷道:“可是我想我爸了,我想回家!”
“呵呵,那一會兒我打個電話,讓他過看你。”雷雪豔淡笑一聲,輕拍着她的肩膀道:“不要胡思亂想,在這裡安心住着吧!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謝麗婷還想要說什麼,雷雪豔卻不等她再開口,轉身離開了房間。
出去之後,上下找了一通,雷雪豔終於在書房裡找到正在抽悶煙想辦法的樑光強,這就道:“當家的,剛剛我去問過小婷了,她說那個小子根本就沒有什麼能耐。”
樑光強:“呃?”
雷雪豔這就把謝麗婷剛纔說的話原原本本轉述了一遍。
樑光強聽完之後,沒有發表看法,只是眉頭卻緊緊的擰了起來,雪茄也抽得更大口了。
雷雪豔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吭聲,這就問道:“那姓林的真像小婷說的那麼窩囊,再有能耐也是有限。少秋的事情,多半也與他無關,咱們也沒必要在他身上費什麼神了,直接讓人把他滅了,給兩個孩子出口惡氣吧!”
樑光強終於出了聲,冷哼道:“真是婦人之見。”
雷雪豔有些惱的道:“我又怎麼婦人之見了?”
樑光強道:“那小子就算以前沒有什麼背景,現在也有了!”
雷雪豔道:“呃?”
樑光強道:“當時少秋醉駕的時候,撞翻了兩輛車子,其中一輛裡面坐着區分局副局長沈荊彬那懷孕九個多月的妹妹沈靜。”
雷雪豔嗤之以鼻的道:“不就是一個分局副局長嗎?別說副的,就算是正的,對咱們樑家而言,那也不算什麼事。”
“你呀,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說你!”樑光強搖頭嘆氣道:“如果只是一個副局長,那確實不算什麼,可是你搞清楚沒有,那個沈靜除了是沈荊彬的妹妹之外,同時還是副市長任賢的妻子!那輛車上,除了沈靜,還坐着任賢的父母!尤其是任賢的父親,當時差點就死了。”
雷雪豔喃喃的道:“這……當時我去處理的時候,那個任賢根本沒露過面啊!”
樑光強質問道:“沒露過面就等於沒關係嗎?如果撞的是一般人,咱們要給少秋辦保外就醫會有這麼大的阻力嗎?保那小太妹出來的時候,用得着這麼費勁兒嗎?”
“難怪!”雷雪豔這才恍然,然後又有些埋怨的道:“你既然知道,怎麼一直不說呢?”
樑光強苦笑道:“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才明白咱們一直面對的是誰?”
雷雪豔道:“可就算是那樣,也不見得那副市長會力挺這姓林的吧!”
樑光強再次搖頭嘆氣,“你啊,真的不是一般的愚昧,姓林的救了任賢一家四口,這是一份怎樣的恩情?縱然他不想報答,可他是個公衆人物,一言一行都被別人緊盯着,如果咱們真的對那姓林的怎樣,你覺得他會坐視不管嗎?”
雷雪豔的嘴巴嚅動半天,最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樑光強道:“其實,換一個角度來講,如果少秋的事情與那個姓林的無關,咱們應該去感謝他纔對的。”
雷雪豔吃驚的道:“感謝他?你沒毛病吧?”
樑光強道:“如果當時不是他在場,救了任賢一家四口,還有另外一個不明身份的女司機,現在任賢應該已經跟咱們樑家死磕到底了!”
雷雪豔仔細想想後,神色變了變,隨即又道:“任賢的官雖不小,可真要斗的話,咱們樑家也不會怕他!”
樑光強道:“可那樣又何必呢?”
兩夫妻正在爭論不休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聲來,管家的聲音也從外面傳來,“老爺,夫人,謝先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