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蕭東雨送到醫院做檢查,檢查結果幾天之後才能出來,所以這幾天蕭東雨還得繼續住在醫院。
不過倒是特別准許她可以離開醫院出去走走,也可以不用吃醫院的病號餐。
獲准之後,白夕可歡呼着,把哥哥趕到外面去,給蕭東雨換着衣服。
蕭東雨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她被送來醫院的時候是夏天,可是這邊櫃子裡卻放着秋天的的衣服,不用說,一定是白夕可細心幫她準備的。有友如此,夫復何求?
“謝謝你,小夕子。”蕭東雨抱住白夕可,貓咪一樣蹭着她,然後在她耳邊輕輕說出這句話。
白夕可臉紅了,推開她的頭,別開頭不給她看,說:
“哎呀,別這麼肉麻,真受不了你。還跟只貓似的,蹭什麼蹭。”
呃,蕭東雨愣了下,“貓”?她似乎已經忘了她現在是個人了,習慣性貓兒一樣蹭蹭撒嬌,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感情。
蕭東雨忽的覺得自己可笑,當初剛剛變成喵星人的時候,總是不習慣不能說話,不習慣身體那麼小,不習慣有四條腿,可是現在變回了人,居然也會不習慣。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似乎足以養成一些習慣,然後磨滅掉些什麼。
據說,一個小習慣的養成只需要三天;如果蓄意培養一個習慣出來,則需要七天,如果要鞏固這個習慣、想讓這個習慣成爲長期甚至是永久的習慣,只需要二十一天。
跟這個相比,四年,的確是很漫長的一個時間段了。也難怪,蕭東雨會習慣性像某些人那樣蹭蹭了。
“小雨,在想什麼?”
白夕可見她穿上襯衣之後就開始發愣,也不說把口子扣上,粉紅色還帶着蝴蝶結的某罩就一直在她眼前晃啊晃啊的,搞得她心猿意馬,想別開頭去不看有不捨得。喂,白夕可,你是女生啊!她狠狠掐了下自己,然後疼得咧着嘴提醒蕭東雨係扣子。
蕭東雨低頭看看自己,看見沒係扣子,趕忙繫上,一邊瞥見白夕可咧着嘴,像是很痛苦似的,覺得奇怪,問她:“小夕子你怎麼了,咧着嘴,我踩到你腳了?”
“沒、沒事,”白夕可假裝沒事似的笑笑,假意低頭看時間,然後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啊”了一聲,說:“我先出去看下我哥,有些事忘了跟他說了,你快點出來哈。”
“忘了什麼事?你們兄妹倆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有什麼事還需要專門說?”
“我……啊,不知道他有沒有跟我媽說,晚上你去家裡吃飯,要是沒做你的飯……我先去問問他。”
說着,逃也似的擡腳就走,搞得蕭東雨莫名其妙。
剛纔在車上,不是打過電話了嗎?而且,就算沒說,現在打個電話也可以,幹嘛非得跑出去問白藏鋒?
穿好衣服,來回走走,在玻璃上看着自己模糊的影像,確定沒紕漏之後才走出病房,看到白夕可和白藏鋒正坐在椅子上說着什麼,蕭東雨走過去,像是今天第一次見面似的,說:
“嗨,藏鋒,小夕子。”
“嗯?”白藏鋒擡頭看她,還以爲是誰,見是她,笑了,“小雨好了?走吧。”
白夕可上前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然後另一邊挽着哥哥,三個人就齊刷刷地走並排。
走了幾步,白藏鋒略顯尷尬地輕咳幾下,拿開了妹妹的手,知趣地走在兩個女孩子後面。
白夕可忙着跟蕭東雨說着幾個月發生的事,也沒注意到哥哥的動作,繼續巴拉巴拉地說着。
“對了,小雨,司徒老師回鄉下去了。”
“哎?”突然聽到繼父的消息,蕭東雨停住腳,扭頭看着白夕可,瞪大眼睛看着她,“回鄉下?”
“是啊,你進醫院之後沒多久,他走的。你都不知道,他一夜之間所有頭髮都白了,老得像老爺爺。”
“……”蕭東雨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感覺。繼父一夜之間白頭,肯定是因爲她;萬幸他沒有心臟病發離開人世,否則她一定會愧疚一輩子的。可是,回鄉下……繼父的鄉下是哪裡?好像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白夕可繼續說着,邊說邊想,“好像是去了他表哥還是表弟那裡,還帶着他的父母一起去了。”
蕭東雨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繼續往前走。走了沒兩步,白夕可忽然大叫,嚇了她一跳。
“啊,對了,房子,司徒老師的房子賣了,給你開了個賬戶,一半的錢都給你了。”
呃,蕭東雨再次愣住。這一點,她是萬萬沒想到的。
白藏鋒好像很不滿意似的,往前走了走,說道:“這一點,我覺得司徒老師好像有點兒自私。阿姨走了之後他就是你的監護人,怎麼能把你自己留在醫院不管?”
白夕可有些訝異,這些話之前怎麼沒聽說起過?
“哥哥……”
白藏鋒看妹妹一眼接着說,“是
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司徒老師沒辦法面對了?把你送到醫院之後,他就在醫院待了一會兒就走了,手續都是李天道給辦的。”
“李天道?”聽到這個名字,蕭東雨百感交集,忽略了其他的信息,只單單記住了這個:“他怎麼知道……爲什麼是他……”
“好像那天他正好去找你有什麼事,然後走到樓下的時候剛好看到……”白藏鋒又咳嗽下,略過了那半句話。
蕭東雨的臉跟着心一起沉了下去,李天道什麼時候去的,都看到了什麼?如果他親眼看到自己從樓上跌落……想到那情景,蕭東雨打個哆嗦,太恐怖了——如果是她親眼看到那場景,她一定會一直做噩夢的。
白夕可感覺到蕭東雨打哆嗦,輕輕握緊了她的胳膊,關切地看着她,想問問,可是知道問什麼都是多餘的。
問她好不好,她一定不會說不好。可是看她這樣子,怎麼好的了?
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問李天道,他也是什麼都不說,只是一直面色凝重,都不會笑了。蕭東雨住院之後,他天天蹲在病房外,那時候還不讓進病房探視,他就一直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看着護士護工忙前忙後,透過玻璃去看那些儀器上的指數,雖然他看不清也看不懂。
舞華阿姨每天也會過來看看,除了送飯送衣服之外,也不多說話。有時候也會陪李天道坐一會兒,肩膀借給他靠一靠,讓他小睡一下。
白夕可問過舞華阿姨:
“阿姨你爲什麼不勸勸他,讓他回家?他在醫院也幫不上什麼忙,東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要是他也垮了……”
舞華笑笑,沒了往日的俏皮。
“小夕子,等你也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知道,看到她難過,恨不得去替了她的難過。天道不能替東雨躺在病牀上,他能做到就是在最近的距離陪着她,希望她能知道,希望她能醒來。就算,”舞華深吸一口氣,平穩了下情緒接着說:“就算東雨還沒醒來他已經垮了,他心裡也會好受些。”
“可是……”白夕可還是覺得這樣子不行,要是兩個人都倒下了,那就太悲劇了,這是現實生活,又不是苦情片。
舞華拍拍她的手,看着胡茬都冒出來的兒子,笑笑,說着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話:
“放心吧,天道有分寸的。”
白夕可看着這母子倆,欲言又止。她能做的,就是每天來看看蕭東雨,順便陪陪李天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