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素素正在與韓國DC公司崔社長在會議室內商談接下來的合作計劃，時間已經長達兩個小時，中間只暫停了十幾分鍾，倒不是衛素素很重視這個客戶，而是崔社長知道如果不抓住現在這個機會，很有可能會將三味國際在島國的獨家代理權拱手讓人。
崔社長的漢語雖然不是很標準，但衛素素還是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她對眼前這個韓國男人印象不是特別好，儘管他身材高大，在一米八以上，穿着黑色修身的西服，看上去像極了韓劇裡面的男主角，但衛素素有種本能地排斥。
她後來纔想明白討厭的原因，崔社長喜歡用化妝品，還噴了很足的香水。雖然男人重視護膚保養，衛素素也能理解，但她無法想象一個男人的臉上塗抹的護膚品比自己還要多。
不喜歡歸不喜歡，但合作還是要繼續，崔社長的父親是韓國有名的商業巨擘，名下有將近二十個著名的商業中心。
在幾年前韓國護膚品大熱的時候，無數華人蜂擁而至，從那些商業中心搬回各種各樣的護膚品，雖然這幾年赴韓旅遊的熱度在降低，但並不影響那些商業中心的強大，依然是業內所有品牌都想進入的頂級賣場。
“崔先生，我們在進價的問題上已經糾結了一個多小時，雖然我對進入貴集團旗下的賣場很感興趣，但我再次跟你強調一遍，價格是總部設定的，我已經給你最低的折扣，不可能繼續往下壓價。”衛素素終於失去耐心，“如果崔社長還沒想清楚，等改日再過來吧。不過，剛纔我得到助理的通知，韓國水合集團已經開始跟我們積極聯繫。”
崔社長沒想到自己好話說盡，衛素素連一個點的折扣也沒有降下來，這讓他無比失望。
但現在三味國際佔據着巨大的優勢，不出意外，三個月以內，產品將風靡整個東南亞，如果不搶先一步抓機會，巨大的利益將會從指縫間逃走。
崔社長不得不進一步放下身段，討好地說道：“衛總，還請您跟總部聯繫一下，請相信我們的誠意，拜託你了。”
衛素素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道：“我只能繼續跟上面的領導申請了。”
衛素素返回自己的辦公室，並沒有急着給晏靜打電話，而是拉開抽屜，打開一盒巧克力，見助理驚訝地望着自己，衛素素取出另外一盒拋給了助理，“先補充能量吧，等有了力氣才能繼續和DC公司那幫狐狸鬥智鬥勇。”
助理吃了兩塊巧克力，好奇道：“衛總，難道您不打算放一點折扣嗎？”
根據助理所知，衛素素給DC的代理政策非常糟糕，她手裡至少掌握着百分之五的讓利權限。
衛素素放下手裡的巧克力，輕快地從座椅起身，從身後的書架上取出一本書，扔給助理，“回去看看這本書，相信你會有些收穫。”
助理嘴角浮出苦笑，書籍的名稱叫做《商道：一百定律》，很不出名的一本書，也不知道衛素素通過什麼途徑購買而來的。
“這本書上講到兩個商業談判的原則，第一，強者定律。當你處於強勢的一方時，無論你給出如何苛刻的條件，弱勢的一方都會無條件接受；第二，貪婪定律。當彼此談判的過程中，有一方給出讓步，另外一方會展現出貪婪的心態，繼續索求無度。”衛素素侃侃而談道。
助理終於明白衛素素的意思，“你是說，如果現在我們給DC公司讓步，對方會繼續往下壓低進貨價格？”
衛素素頷首道：“沒錯。一旦鬆口，我們就從強者變成弱者，只會被對方蹂躪。”
助理擔憂道：“如果DC公司放棄怎麼辦？”
“以三味護膚品如今在韓國的人氣，即使我們自建渠道，也可以迅速佔據市場。相信DC公司不會放棄這麼好的品牌，而出現一個強大的對手。”衛素素自信地笑道，“相信我吧，等我再次出現在談判桌上，崔社長只會被我們繼續宰割。”
衛素素並沒有給她所謂的上級撥打電話，吃完巧克力，又吃完了一塊小蛋糕，然後才慢悠悠地朝會議室走去，等進入會議室的瞬間，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且遺憾。
崔社長見到衛素素的表情，內心咯噔一下，第一反應是恐怕衛素素跟上面的溝通不是很順暢。
“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我剛纔跟總部申請了一下，結果還是跟之前一樣的答案。我們只能給你們之前的那個折扣，而且從明天開始代理的價格可能要進一步上調。”衛素素無奈且沉痛地說道。
助理站在衛素素的身邊，目瞪口呆，因爲她從來沒想過衛素素竟然有這麼高超的演技。
衛素素繼續表演道：“我想今天的洽談就到此爲止吧，因爲今晚我還有其他活動，到時候會讓其他工作人員接待你們。”
助理更是吃驚，衛素素怎麼直接送客了？
難道真的要放棄DC公司嗎？
崔社長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自己裝孫子差不多兩個小時，結果代理折扣一點也降不下來，而衛素素最後的那段話，言外之意是，她可能會接待其他希望代理三味護膚品的渠道商？
水合集團，的確是崔社長的眼中釘、肉中刺。
“衛總，你真是個厲害人物。我同意你們給出的條件，現在就可以簽署合同，但我的要求是，能在三天內將貨品送達我們集團的貨架上。”崔社長終於鬆口，認可了那份幾乎完全是霸王條款的代理合同。
崔社長被譽爲韓國年輕一代最優秀的商業天才，但他這一次輸給了眼前這位美麗綽約的華夏女人。
崔社長對充滿人格魅力的衛素素印象深刻，但他可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因爲商業一旦牽扯到兒女私情，男人往往會處於萬劫不復的下場。
“準備合同吧！”衛素素看了一眼助理，“給其他幾家公司回覆消息，我們已經將韓國市場的唯一代理權交給DC公司。”
助理眼中滿是震驚，沒想到一場耗時很長的談判終於塵埃落定，DC公司以很高的代理價格簽署合同。
他們即使後面得知始末，也不會放棄三味國際，只會更加重點推薦產品，因爲只要銷量夠多，他們依然能賺回合同條款規定的廣告投入費用以及高額的代理費。
合同簽署的時間只花費十分鐘，當崔社長簽下自己的名字，同時蓋上法人章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上當了。
“希望我們的合作愉快！”衛素素主動伸出手掌，崔社長感受不到手指的溫度，只覺得觸碰到的是一塊寒冰。
崔社長輕輕地嘆氣道：“你是值得我欽佩的女性。”
衛素素淡淡一笑：“謝謝你的誇獎。晚點我會陪你們一起用餐，可以看作三味國際和DC正式合作的慶功宴。”
“謝謝衛總的招待，有機會去首爾，我會請你吃韓國的特色美食。”
崔社長雖然知道自己可能被衛素素坑了，但三味國際護膚品絕對是暢銷的產品，即使以現在的折扣，依然可以狂賺一筆。
晚餐結束之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儘管崔社長在飯局上想要灌醉衛素素，但衛素素的酒量其實一般人能夠放倒的？
結果崔社長直接喝斷片，被自己的副手，擡着離開包廂。
“衛總，幹得漂亮。”助理笑着說道，“今天你的表現實在太讓人佩服了。”
衛素素淡淡一笑，“功勞屬於整個團隊，今天你也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助理眼中閃過一絲關心，“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想獨處一會兒。”衛素素微笑且自信地說道。
衛素素等助理上了出租車，沿着街道走了十幾米，突然胃部傳來翻江倒海的感覺，她捂着肚子，衝到垃圾桶旁邊，將腹中的東西全部嘔出來。
在別人的眼中，自己光鮮亮麗，性感知性迷人，但衛素素知道自己其實就是個普通人，當喝了很多的酒之後，她會如同所有人一樣會嘔吐，但她有一個習慣，從來不當着別人的面失態，因此所有的人都認爲衛總的酒量很高，從來都不會喝醉。
抱着垃圾桶，嘔吐了足有十幾分鍾，衛素素髮現地面上出現一個影子。
她心中一驚，難道是看自己喝醉，打算撿屍的別有用心之徒？
她趕緊從皮包裡掏出防狼噴霧狂按。
“啊啊，是我，你是瘋了嗎？”靠近的杜平觸不及防，只覺得眼睛刺痛，疼得呲牙咧嘴。
杜平並不是偶然出現在這裡。
和妻子很久沒有見面，他今天心血來潮，提前下班買了一張動車票，趕到了雲海。
他知道妻子正在應酬，沒有打擾，一直等到衛素素一個人趴在垃圾桶旁邊嘔吐時，才衝了出來，心裡頗不是滋味。
“喲，竟然是杜先生。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是看我出醜的嗎？”
衛素素的意識很清楚，望着丈夫拼命地用紙巾擦拭被噴了辣椒水的眼睛，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杜平終於將眼睛清理乾淨，嘆氣道：“我們回家吧。”
衛素素愣了愣，“家？我們的家早就散了吧？”
“鏡子被摔成四分五裂，我也有信心將它恢復如初。”杜平眼睛紅腫着，無比堅定地說道。
衛素素悽然地笑了笑，“杜先生，你未免太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