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鬼叫些什麼?”
刀疤哥對龐錚一驚一乍的反應很生氣,擡手就在他的腦袋上面用力拍了一下。
“地上……地上……”
龐錚似乎已經被嚇傻了,跳腳指着地面,嘴巴里面翻來覆去說着的,就只有這兩個字。
地上?
地上怎麼了?
衆人的好奇心被他這異常反應給吊了起來,紛紛低頭朝着腳下望去。
藉着閃光燈發出的光束,衆人驚愕的發現,他們腳下的地面,居然不再是長有青苔的青石板,而是一片暗紅的污血!
這污血的量極多,將他們的鞋底都給淹沒了,呈現出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粘稠狀。
仔細一瞧,不難發現,這些污血都是從青石板的縫隙中滲出來的。不時,還有一個又一個的血泡,從那縫隙間鼓起,在‘啪’的一聲輕響中破裂。
“好……好多的血,前後路上全都是血……”
很快有人發現,不僅是他們腳下有污血,整條槐巷的地面,都被污血給覆蓋淹沒了!
要多少血,才能夠形成這種效果啊!
頓時,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響成了一片。
除了刀疤哥和他的八個手下稍微冷靜些外,像龐錚和他的五個同伴,這會兒都已經被嚇的臉色發白、雙股戰戰了。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從地面上蒸騰而起,薰得衆人想吐。
衆人急忙是用手捂住了鼻子,可既便如此,那腥臭味依然濃烈,從手指縫隙間鑽進了鼻腔,薰得他們苦不堪言。
眼前的這一幕幕實在太過詭異,以至於沒有人注意到,這燻人的血腥味是剛剛纔出現的,此前並沒有什麼氣味。而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該死,這條小巷子裡面,怎麼會有如此多的污血?這裡……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刀疤哥的眼睛裡面也閃過了一絲懼色。
將整條槐巷地面都給淹沒了……這污血的量,得有多少啊?!
不死上百十個人,都不可能有這麼多的血!
“先是鬼打牆,現在地下又冒出了這麼多的污血來……撞邪了!我們一定是撞邪了!”龐錚這會兒再也囂張不起來了,不停的顫抖着說:“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離開這裡,我必須要趕緊離開這裡……”他猛地一轉身,就要朝着來的那條路逃走。
不過,他剛走了沒兩步,就被刀疤哥一伸手給拽了回來。
雖然心裡面也有些發毛,可刀疤哥還是強作鎮定,衝龐錚喝道:“朝回跑?你傻啊!也不想想,我們在這條該死的小巷子裡面已經走了多久。你如果朝回跑,就算一切順利,也得要十幾分鍾才能夠跑出去。還不如硬着頭皮往前衝!說不定,幾分鐘後,我們就能夠衝出這條該死的小巷子!”
刀疤哥暗下決心,不管這條槐巷裡面到底是不是有邪門的東西,等到第二天天明,趁中午日頭最烈的時候,就提一條黑狗擰一桶糞水,到這巷子裡來驅邪。
不管你是邪魅還是魍魎,敢惹老子,老子就要叫你們付出代價!
他咬牙切齒的發着狠,以此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
或許是認爲刀疤哥說的話有理,又或許是被刀疤哥的呵斥給嚇到了,龐錚還真就放棄了沿着原路返回的念頭,跟衆人一起,硬着頭皮朝前方衝去。
可是,衝出沒幾步,就又遇到了驚變。
“啊——我的腳,我的腳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
有人突然用帶着哭腔的聲音尖叫了起來。
“我的腳也被纏住了!你們誰來幫我一把?”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邁不動腳了!”
衆人七嘴八舌的尖叫、喝罵着,竟是無一倖免,全都被纏住了腳。
刀疤哥急忙將手機向下照,想要看看纏住他腳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不看還好,一看,他的腦袋頓時‘嗡’的一聲炸開了。
原本還能夠強作鎮定的他,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恐懼,失聲尖叫了起來:“這……這他媽是什麼鬼東西?地上怎麼會冒出這麼多隻手臂來?!”
他此刻的表現,比剛纔的龐錚都還不如,明顯是被嚇壞了。
聽到他的這聲尖叫,衆人雖然心存恐懼,卻還是忍不住低頭向下看。
“鬼,鬼,有鬼啊!”
“我們這是到地獄了嗎?救命啊,我還不想死!”
在看清楚了腳下的情況後,好幾個人都被嚇的尿了褲子。更有兩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直接就被嚇的暈了過去,‘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衆人之所以被嚇成這樣,是因爲他們腳下的青石板路上,不僅淹沒着一層殷紅的污血,還伸出了無數只慘白枯槁、流淌着膿血、遍佈屍斑的手臂來。
這些破土而出的屍手,充滿了邪氣,死死抓着他們的小腿、腳踝、足尖,讓他們寸步難行。
即便是在刀口上面舔血的刀疤哥等人,見到了這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靈異一幕,也被嚇的臉色發白雙股戰戰,就更別說龐錚等人了,沒被這一幕給嚇死,已經算好了。
“鬼……鬼……我們真的撞鬼了,媽媽呀,我怕……”龐錚被嚇的哭了起來,說話也有點兒顛三倒四吐詞不清。
“鬼?咯咯咯……你是在說我們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片尖利的、讓人耳膜生疼的笑聲,從小巷左側的那片槐樹中傳了出來。
一個又一個素衣長髮,眼流鮮血、長舌齊腰的恐怖女鬼,從槐樹上那片茂密的枝葉中飄了下來,伸出尖長滴血的五指,向着刀疤哥和龐錚等人撲了過來。
“啊——”
看到這一幕,包括龐錚在內,好幾個人都在一聲絕望的慘叫中昏死了過去。
對他們來說,在此刻昏迷,倒也不失爲一種解脫。
與此同時,一股尿騷臭從他們的褲襠裡散發了出來。
這幾個傢伙,不僅被嚇昏,還被嚇的大小便失禁了。
刀疤哥則是在這一刻,表現出了自己悍勇的一面來。雖然雙腳被六七隻屍手給死死的抓着,但他還是咆哮着衝撲來的女鬼揮出了拳頭:“管你是鬼還是妖,老子跟你丫的拼了!”
可惜,他這一拳卻是揮了個空,根本就沒能夠擊中實體,直接從那個女鬼的身上穿了過去。
“咯咯咯……”女鬼的笑聲聽起來就像是夜貓子在哭一樣,格外的刺耳難聽:“想打我?我可是鬼呢,你怎麼打的着?”說話間,她雙手尖長的十指,卻是如十把鋼刀一般,扎進了刀疤哥兩側的太陽穴。
“呀——”
一股前所未有的撕裂劇痛,席捲了刀疤哥的腦袋,讓他當即就慘叫了起來,聲音好不淒厲。
無數赤紅色的蝙蝠,從槐樹茂密的枝葉中飛了出來,圍聚在了刀疤哥和另外幾個尚未昏迷的人四周,瘋狂地撕咬、啃吃了起來……
一聲又一聲的慘叫,從刀疤哥等人的口中發出。
這種折磨,簡直比凌遲還要恐怖!
跟刀疤哥等人眼中看到的場景不同,隱匿在不遠處槐樹陰影下的林陽,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污血、屍手、女鬼和食人蝙蝠。
他看到的場景很簡單——刀疤哥和龐錚等人,先是在原地繞圈,然後就接二連三的尖叫、狂亂、暈倒。
如果是不知情人的看到這一幕,肯定會以爲刀疤哥和龐錚這夥人瘋了。然而,林陽卻知道,他們並沒有瘋,只是被陸熙影用幻象給迷惑了心神。
幻象雖然無法對人的肉體造成傷害,可它對精神狀況的影響卻是極大,不僅會讓人陷入瘋癲,甚至丟掉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正是因爲知道幻象的可怕,林陽不得不向在衆人身體裡穿梭的陸熙影再叮囑一句:“陸學姐,適可而止,別搞出人命來。”
“放心,我有分寸,你這人可真囉嗦!”陸熙影隨口應道,看得出來,她這會兒玩的正嗨,沒心情搭理林陽。
與此同時,遠在京城西郊的一片仿古山莊裡,林文志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陪妻子馬曉霖看着電視。
一陣悠揚的鋼琴曲突然響了起來,卻是馬曉霖放在一旁的手機來了電話。
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上的人名,馬曉霖的神色微微一變,起身就要朝別墅外的莊園走去:“老林,我出去接個電話。”
“就在這裡接!”林文志看着電視,眼睛也不挪,語氣平淡的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這個電話是你安排在錦官城裡的人打來的。哼,我倒是要看看,那個臭小子在錦官城裡面,又惹出了什麼混事來!”
“這……”猶豫了一下,馬曉霖最終還是聽從了丈夫的吩咐,重新坐回到了那張價值不菲的沙發上,摁下了手機接聽鍵。
“按免提。”林文志又一次開口。
馬曉霖笑了笑,依言摁下了免提鍵。
作爲結髮夫妻,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在林文志冰冷的態度下面,潛藏着的,是對兒子深深地關懷呢?
只是,林文志一直扮演着嚴父的形象,從來不肯將自己的這份關懷錶露出來。
“這爺倆,都是不讓人省心的角色啊……”
看着身旁的丈夫,想着遠在錦官城裡的兒子,馬曉霖忍不住在心頭嘆了口氣。
“夫人,少爺出事了!”
從手機裡面傳出來的話,打斷了馬曉霖的思緒,讓她的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忙道:“陽兒出什麼事了?錢伯,你趕緊說清楚!”
這個被她稱作錢伯的人,是她們馬家的老人了,忠心耿耿不說,也很有能力。要不然,馬曉霖也不可能把他派到錦官城去。明着是管理馬家在西蜀省裡的生意,暗地裡則是保護林陽。
馬曉霖很清楚自己兒子的性格,跟他老爹一樣都是倔強脾氣。如果自己明着幫忙,他肯定不會答應,只能讓錢伯在暗地裡照看着。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很快,錢伯就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在電話裡面講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