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她不停的推搡自己,見她氣的嘴脣直髮抖,瞪着他的一雙眼睛也哭的紅腫不堪,湛天丞自責的抿緊脣瓣,眼裡一汪心疼和自責錯綜交織.
好幾次想伸手再抱抱她,可一想到自己對她做的那些事,手臂總是剛一擡起就自慚形穢的垂了下去.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彌補不了你心裡的創傷和痛苦.所以,你放心,不用你和連俢肆動手,我自己都會去警局自首.";
";反正,沒有你的日子,我活着也跟具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倒不如去監獄裡好好的反思反思.最好能被判死刑,那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
";亞米的事,我也非常抱歉,害你們骨肉分離,我真是喪心病狂.";
";以連俢肆的個性,應該不會輕易放過我.請你轉告他,叫他不用客氣,儘管找我尋仇便是.一人做事一人當,還請他高擡貴手放過湛氏家族其他與此事無關的人,比如表哥表嫂.他們並沒有錯,一切的責任都在我.";
說完,趁唐翩躚撒潑累了鬆手之際,湛天丞強壓心裡的不捨,轉身便朝房門口走去.
淚眼迷濛的凝着湛天丞淒涼的背影,唐翩躚只覺耳邊不停的迴盪着他剛剛說過的兩個字——自首.
無法想象如此俊朗帥氣的一個人穿着囚服的模樣是何其狼狽,與他的氣質不相符,趁着他還走遠,唐翩躚心慌意亂的叫住了他,";你……你要去哪兒?";
並未停下腳步,湛天丞頭也不回的衝身後的她笑道,";我去哪兒已經不屬於你關心的範疇,別忘了把離婚協議書寄給我.";
一想到他有可能馬上就會去警局自首,唐翩躚就覺得心一揪一揪的疼.
好似心裡突然一點都不恨他了,更不希望他坐牢.
匆忙往前追了幾步,唐翩躚流着眼淚喚他,";天丞哥！";
素來對她如此稱呼無力招架,斜候是如此,長大亦是如此,這會兒與她身處訣別的當口,再次被她這麼稱呼,湛天毓是不受控制的停下了腳步.
緩緩轉過身去,他一副受若驚的表情望着她笑,";面對如此一個道貌岸然壞事做盡的我,你還願意這麼叫我?";
躊躇着來到他面前站定,唐翩躚閃着淚光搖頭,";不要這麼說自己,在我心裡,你從來都不是個十惡不赦之人.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的天丞哥.";
被她的話感動到,湛天丞慚愧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剛想啓脣先跟她說聲謝謝,再言其他,卻被她搶在了前頭,";別去自首,好麼?";
";爲什麼?";意外的挑起一邊的眉頭,湛天丞是真的不理解她了,";你不是恨我嗎,爲什麼不讓我去自首?還是,你覺得坐牢太便宜我了,想讓連俢肆出手?";
";不是這樣的……";怕他誤會,唐翩躚連忙搖頭.
";那是爲何?";湛天丞面帶疑惑,繼續追問.
深吸一口氣,唐翩躚釋然的望着他笑,";只要你肯改過自新,我……我可以不計較你做過的事.";
聞言,湛天丞眼裡的神色漸漸由震驚轉爲感動,再由感動轉換成無言的心疼和自責,";傻丫頭,我都把你嫡親的女兒送了人,還一直瞞着你她還活着的消息.甚至卑鄙到在你面前演戲,逼着你因爲同情而嫁給我.還有剛剛,我差點強了你！這一切的一切,哪一件不是違法犯罪的事情,你怎麼能說不計較就不計較！";
";你會變成這樣,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說到底,你都是因愛生恨纔會做出極端的事情,到底是我負了你.昨天剛知道亞米身世那會兒,我是真的很想殺了你泄憤,可是回來一看見你,一聞到你身上的酒氣,我就恨不起來了.";
";哪怕你剛剛告訴我,你的手是故意斷的,我雖然吃驚,也感到憤怒,覺得被你騙了,被你耍了,可我還是做不到恨你.回想當初,我跟阿寺剛分開的那幾年,我對你是真的是要多冷淡有多冷淡,一點機會都不給你.你會失落,會傷心,甚至因爲不甘心鋌而走險的策劃了所謂英雄救美的戲碼,想想,我覺得也能理解.";
";還有,就像你說的,你若真的不如,就不會明明有機會殺亞米而不下手.甚至還把她放在我身邊,放在我看得見的地方.而且,表哥表嫂爲人敦厚,他們對亞米視如己出,把她教育的那樣好,這其中不乏你的功勞.雖然你掐了亞米的脖子,可你到底還是心軟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你本性根本就不壞.";
";天丞哥,我永遠記得你斜候是如何我疼我的,那些美好的回憶我從未忘記過.我也相信,如果真的遇上搶劫,你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替我擋刀.";
";不管你的胳膊是怎麼斷的,就當是老天爺對你變相的懲罰.你那麼完美的一個人,少了一隻胳膊已經是莫大的遺憾,我不希望你的人生再背上牢獄之災這個污點.";
";亞米還活着,而且長得那麼健康可愛,我很滿足.欠這孩子的母愛,往後的歲月我會慢慢的彌補.我相信她知道了真相以後不會怪我和阿肆,亦會試着去原諒你這個繡叔.";
";至於阿寺那裡,我會勸他的.這幾年他變了不少,而且我說的話我相信他會聽進去的.所以,請你不要去自首,好嗎?";
唐翩躚一口氣說了一大篇,句句都讓湛天丞聽後是既感動又覺無地自容.
激動的裂脣笑開,湛天丞眼角一片溼潤,";,你說的是真心話嗎,不是因爲同情,可憐以及安慰我?";
";是真心話.";不假思索的點頭,唐翩躚敞開心扉對他說,
";我這輩子,最愛也是唯一愛的人是阿寺,但我最心疼的除了他,還有你.對你,我有太多太多的抱歉.我不知道斜候的一句玩笑話竟會令你如此當真,如此執着.如果早知道我無形中會把你傷得這麼深,我那時真不該說……";
不及她說完,湛天丞就出手掩住了她的脣.
他輕笑着搖頭,望着她的眸色裡廄哀求,";,算我求你,不要說後悔當時說了長大嫁給我之類的話.就算你真的後悔了,也請你悶在心裡,不要說出來,不要讓我聽到.這麼多年了,這句話是開在我靈魂深處永不凋謝的花.如果連俢肆高擡貴手留我一命的話,未來,我還要靠這句話自欺欺人的度過餘生.所以,請你仁慈一點,不要把這多支撐我活下去的生命之花拆掉,那樣的話,我的命也不久矣了.";
無措的咬了咬脣,唐翩躚都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天丞哥,你爲什麼這麼傻！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愛上你的,爲什麼還要執迷不悟?這世上比我好的女人比比皆是,你何必要單戀我這朵並不驚豔的花.";
單手摁住她的肩膀,湛天丞勾着一抹優雅如初的笑,篤定的語氣反勸她道,";,我不知道我曾經是否跟你說過,我湛天丞認定的人,認定的事,從來都不會改變.我放開你的手,只是因爲不想你難過,不想你再鬱鬱寡歡,可這並不代表着我不可以再想你,不可以再愛你.你愛連俢肆是你的事,而我愛你則是我的選擇,你左右不了.";
";好了,我先走了,記得讓醫生過來幫你看看舌頭.傻丫頭,以後就是天塌下來,也不可以再想到自殺.你還有連俢肆和亞米這兩個牽掛,你要有什麼閃失,亞米那麼小就沒了媽媽多可憐.";
話音未落,他便抽回搭在她肩上的手,再度轉身,頭也不回的朝門口邁進.
";天丞哥……";望着他越看越顯寂寞蒼涼的背影,唐翩躚沒來由的想抱一抱這個對自己癡心一片的男人,事實上,她也那麼做了,一個箭步衝上去,就從身後輕輕擁住了他.
印象裡,她好像是第一次發自真心的主動抱她,湛天丞後背一僵,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扭過頭去,他玩笑式的語氣逗身後的小女人,";別告訴我,你回心轉意了?如果是,我可不是那種會錯過機會的人！";
把臉深埋在他偉岸的脊樑,唐翩躚淚眼朦朧的搖頭,";不是,就是想抱抱你,想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答應離婚.";
";謝什麼?用你的說話,這個婚當初就不該結,它根本就是個錯誤,是我自己太過執迷.我算是明白了,註定是你的東西,怎麼也逃不掉;相反,不是你的,再怎麼不折手段,也還是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