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樓上,倪強,陳六福,陳布統紛紛就座。陳六福取來了臨安帶來的茶點放在桌上,還特意叫店家上了一壺好茶。
關上了房門,陳六福說到“打聽到些什麼?”
陳布統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然後一邊吃着茶點道“聽知府大人說,幾個道臺好像不滿倪公子。看樣子可能會聯合起來使絆子。”
“幾位道臺大人?這些道臺大人都身居何職?”倪強把玩着手中茶盞,有些漫不經心的問到。
“額……我想一想……有督糧道臺……河工道臺……還有驛傳道,海關道,屯田道,茶馬道,幾乎所有道臺都這樣表態。”陳布統開始還有些結結巴巴,到後來越說越流利。
聽到這麼多道臺都想對倪強不利,陳六福連忙說道“我說兄弟,你有沒有門路可以疏通疏通?算起來大家都是同朝爲官,何必要鬥個你死我活。”
“有倒是有,只是要花不少銀兩。你我都是本家兄弟,我也不瞞你。這些都是四品的大員,幾百兩銀子人家根本看不上眼。要請他們去酒樓花銷,沒個千八百兩的提都別提……”陳布統說得眉飛色舞,彷彿對一切都瞭若指掌。
聽到“四品大員”這四個字後,陳六福眉頭微微一皺,嘴角就像抽筋般的猛的扯了幾下。他隨即看了一眼倪強。
“按你的說法,打通關節至少得花銷五萬兩了?”倪強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語氣中帶着一絲冷冽。
陳布統一臉得意道“那還是得有門路,俗話說手裡有香也得找到廟燒。如果是別的人來搭這路子,只怕沒十萬都不行。我也是看在公子你和我本家兄弟親近,所以才願意幫這忙……”
這時陳六福已經按捺不住道“四品大員?大乾什麼時候開了先例,四品的官也能稱上大員了?”
露出了馬腳,陳布統微微一驚隨即辯解道“口誤而已,因爲之前參加過道臺升任按察使的典禮,所以一時口誤而已。”
“口誤?你說你是錢穀吏,去年州府衙門下鄉徵糧是何時?”陳六福語氣中充滿了怒氣,他居然被本家的人給騙了。還是當着倪強的面被人耍得團團轉!
“去年徵糧,我記得是秋分時節,還是知府大人帶我們去的。”陳布統雖然表面鎮定但實際額頭已經微微見汗。
陳六福一拍桌子喝道“秋分?你以爲是下去拉壯丁服徭役嗎?你還想偏我們叔侄到何時?錢穀吏?我看你就是個狗屁!”
倪強搖頭嘆道“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這九流的騙子居然連自己本家的兄弟都不放過。”
這時陳六福眼中精光一閃,右掌往前一伸,重重的切在了陳布統的脖子。力度控制得非常精準,只是暫時昏迷不會傷及性命。
“這個人知道了多少我們的事?”倪強掃了一眼趴在桌上的陳布統,拿起茶盞輕輕的喝了一口。
“只知道我們這次來廣陵是公事,還知道我們有麻煩。”陳六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說到
。
倪強走過去拍了拍陳六福的肩膀道“那就沒事了,反正我們來廣陵的消息遲早都會被冷家知道。”
“那這個陳布統怎麼辦?是不是把他……”陳六福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對剛從戰場回來的倪強來說,要殺一個人並不困難。並且還是一個企圖招搖撞騙的九流騙子。但此處是廣陵,冷家在這裡根深蒂固。萬一出了什麼差錯,被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既然他說自己是州府衙門的人,就把他送去衙門好了。看看他的同僚會怎麼對付這位自己人。”倪強看着昏迷不醒的陳布統,輕輕的說到。
大乾律例,冒官者杖脊九十,黥面流七百里於批甲人爲奴!
陳六福叫來了巡街的捕役,露出了腰牌之後把陳布統的事說了一下。兩個捕役立刻掏出繩索把昏迷不醒的陳布統五花大綁然後押了回去。
事情也已經處理完了,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繼續遊山玩水拖時間也已經不再可能,倪強索性現在就去水師提督府報道。
馬車停在提督府門外,下車後陳六福遞上了拜貼求見。不料門口的守衛竟然說提督大人已經出門去了水師大營。
本來禮數上來說,守衛也應該通報府內能做主的人。至少也該請倪強進去等提督大人回來,但守衛連拜帖也沒接,更別說去通傳了。
碰到如此冷遇,倪強心中頗爲不快。不過人在屋檐下,他就算衝着兩個守衛發火也沒用。只能叫車伕調頭去水師大營。
路上的時候,陳六福語氣不悅的說“賢侄,這個水師提督太不知禮數,駙馬奉旨前來述職都敢如此對待。不如我們順路去驛站修書一封給宗人府。就算治不了這個跋扈提督,也能給他個教訓。”
大乾律例,辱慢皇親國戚,輕者罰俸,貶職。重者抄家,流放。如果一封信到了宗人府,別說一個不設員額,亦不常置的水師提督。就算是正四品的道員,也免不了會心驚膽顫大半年。
“這次我們前來廣陵就不易,還未確定敵友之前,我實在不想再樹敵。”倪強靠在車廂上,眼神有些複雜。
廣陵城很大,馬車走了近半個時辰纔來到城外的水師大營外。因爲路口有衛兵嚴格把守,所以馬車不準進去。
水師大營在一處兩頭皆有出口的山谷內。裡面綠樹成蔭很是茂密,聽帶路的衛兵說這裡除了兩個路口有衛兵外,山上也有兵卒在巡邏。一旦發現闖入者,輕則直接捉拿扣押送官就辦,重則直接當場擊殺。
看着帶路的衛兵身上的衣甲,紅色的號服顏色有些斑駁,身上那件牛皮混合了金屬片的甲冑也有刀箭痕。相信這衛兵也是上過戰場的老兵。
“這位兄弟,請問提督大人現在是否在營內?”有了之前的冷遇,陳六福覺得這個提督大人是故意避而不見。
衛兵不假思索的答道“這個時辰的話,提督大人應該已經上船出海。最近海上出現了不少匪盜,兄弟們都很辛
苦。提督大人體恤部下,所以親自出海頂一班。可以讓其他兄弟多睡幾個時辰。”
聽到水師提督不再大營內,倪強頓時心頭火起。一次撲空就算了,但這次又繼續撲空,擺明就是那個提督在耍花樣。
“既然提督大人事務繁忙,在下就該天再來報道好了。只是這封由皇上親自頒下的聖旨,請你轉交給提督大人好了。”倪強掏出懷中的聖旨,做勢要交給衛兵。
這下衛兵有些被嚇到了,這可是聖旨,胡**接的話可是殺頭大罪。
看着面前的甚至,衛兵一臉尷尬的說道“提督大人留了話,說如果有急事要找他的話,可以搭船出海。只是……”
“只是什麼?難道你想接聖旨?”陳六福有些不耐煩的說到。
定了定神,曾在沙場打滾過的衛兵繼續說道“大人也是擔心兩位大人,如果搭船出海去找提督大人的話,只怕不小心碰到的匪盜。最近海盜鬧得兇,其中有些海盜的船比官船還大。”
倪強沉吟了片刻後說道“馬上帶我們上船出海。我相信這裡是大乾,又有大乾水師坐鎮。區區海盜又敢對我如何!”
聽到倪強的話,衛兵非常驚訝。在他眼中,這個拿着聖旨的書生,看起來白白淨淨的樣子,沒想到居然敢出海。
“賢侄還請三思,如果我們貿然出海……”陳六福的話還沒說完,就沒倪強眼一個神打斷。
衛兵帶着兩人來到了大營內,一隊親兵打扮的兵卒看起來已經準備多時。二話不說就帶着倪強和陳六福往碼頭那邊走去。
路上時倪強不斷的打量着這些親兵,這些人中武道修爲最低都有玄妙境。其中有幾個隊目更是已經到了生死境。看起來這個水師提督也不弱,單憑這批親兵就足以讓人刮目相看。
來到了水寨中,數十艘大小各異的戰艦出現在倪強眼前。上面顯眼的大乾旗幟表明了這些戰艦的所屬。
但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戰艦上那些黑色的焦痕和箭矢造成的坑洞。其中有近半戰艦身上都密佈各種坑洞,還有一些更大的坑洞則是用木板臨時修補。
“朝廷難道沒給銀子讓你們修補這些船?”陳六福看着撿漏的臨時修補處,轉頭問一旁的親兵。
“回稟大人,朝廷發放的餉銀原本就不足數,不少艦船也上了年紀。加上最近海上匪盜肆虐,兄弟們根本連睡覺時間都不夠。”隊目打扮的親兵回答到。
倪強沒有出聲,只是走過這些艦船時打量了一番。其中有不少船確實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爺爺輩的了。上面的木板因爲長期使用的關係已經磨得很薄,還有些地方已經腐朽發白,用手都可以摳下些木屑來。
但對於這個隊目的回答,倪強是嗤之以鼻。雖然大乾一直重防斯古通,但水師的撥款也並不算少。除了餉銀之外,剩下的銀兩絕對足夠置辦新船。
眼前這些老舊破船出現的原因只有一個,有人把這筆錢用到了別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