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福叔把兩女拉開,倪強帶着點好的兵馬離開了大營。這次真是輕裝上陣,每位士兵身上除了禦寒的冬衣和武器甲冑外,只帶了不足五天的乾糧。完全就是一副去接管縣城的架勢。
騎在馬上,倪強覺得口鼻都快凍得掉冰渣了。縮了縮脖子,把口鼻勉強藏在高高的衣領下面纔算舒服點。
士兵們也一個個把禦寒的耳罩手套全部帶上。用手臂夾着槍桿,低着頭跟着前面的人默默的走着。
隊伍最前面的樵夫顯得有些興奮,穿着一件半舊的皮襖,不時的轉頭和倪強說一些達郎縣的事。
因爲頂着風行軍,倪強實在不想開口說話。只是點了根菸,用嗯嗯啊啊之類的語氣詞來應付對方。
連綿十數裡的山路,雖然並不陡峭,但穿着一身冬衣的時候也不好爬。還沒走到一半的路程,後面就有士兵在低聲抱怨道“還說賺糧票,老子只怕凍死,半張糧票都還沒賺着……”
如今的倪強,耳目已經靈敏非常。雖然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起,但依舊可以聽到抱怨的話。
抱怨後不久,傳令兵就高聲喊道“全軍停止前進,原地休息取暖!”
這二千已經凍得快不行的新兵頓時扔下了長槍,掏出小刀就地割着絲毛草。幾個人圍陳一堆,把火點着後一起取暖。
“賢侄,你也喝口熱薑湯驅驅寒。”陳六福端着一碗薑湯走過來說到。
倪強謝了一聲,端起碗來慢慢的喝了下去。也不知薑湯里加了什麼,下肚後只覺一股暖流緩緩上升。原本有些麻木的雙手雙腳開始漸漸恢復知覺。
原本準備叫樵夫也來喝一碗,但發現那樵夫遠遠的站在前面。似乎在躲避士兵們升起的火堆般。
“花郎國的人真是古怪,這麼冷的天氣還不肯來火邊取暖。”陳六福看到樵夫的古怪行徑,他低聲唸叨着。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倪強頓時喝道“立刻離開火堆集合!”
看到那羣士兵一副心不甘情不願離開火的樣子,陳六福聲如滾雷道“十息之內不列隊完畢,就軍法處置!”
解脫境的修爲非同小可,二千名兵卒頓時動作麻溜了很多。
樵夫轉頭看着這邊,然後就調頭繼續往前面走去。
也不知是剛剛離開火堆,所以身子有些乏力,還是走得時間太長肚子餓。二千將士個個都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如果不是現在的路好走了不少,說不定就會有人從山上滾下去。
下令放慢行軍速度,讓衆將士拿出點乾糧先頂一頂。倪強也拿出水壺,慢慢的喝了幾口。
剩下的一半路程,二千人差不多走了快入夜纔看到了達郎縣城。
倪強騎在馬上,看着縣城那破爛不堪的城牆。歪歪斜斜的磚頭就像老人的牙齒般殘缺不齊,露出裡面一層層掛着白霜的夯土。
“大帥,達郎縣就在前面了。我們再加一把勁,晚上去城裡過夜。”半路都沒再說話的樵夫突然開口。
樵夫
的聲音不算太大,但也有不少將士也聽見。想起一張軟綿綿的牀和屋裡暖烘烘的火爐,原本昏昏欲睡的衆將士們立刻就來了精神。
“現在天色已經不早,城門也已關了。半夜入城頗爲擾民,我們就在城外將就一晚好了。明天一早等城門開了再進去。”倪強像沒看到周圍將士的期盼,一板一眼的說到。
雖然樵夫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再開口。然後賭氣似的離開了隊伍,一個人朝縣城走去。
倪強也不管下面將士如何不滿,直接下令今晚在城外紮營。並且還非常不合情理的不許任何人割草取暖!
二道命令一下,下面就行炸開了鍋。不止普通兵卒在低罵,就連各營的校尉都怨聲載道。在這種天氣不許生火取暖,就是在故意折磨人啊!
但抱怨也只持續了不到一個時辰,各帳篷裡很快就出現了倪強拍人送來的多燈芯的油燈。雖然不比熊熊篝火,但至少還有一絲暖意。
正當衆人覺得大帥還不是太無情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道“好大的火!”
聞聲後衆人立刻掀開帳篷門簾,看到數堆熊熊篝火燃氣。炙熱的光芒讓大家的心一陣悸動。如果不是門外有巡邏兵卒的阻止,所有人都會衝過去取暖。
不滿的情緒正在軍內積攢,陳六福看在眼力急在心裡。雖然他相信倪強不是故意要折磨大家,但如此下去恐怕會引起譁變。現在沒有那八百白馬侍從壓場,一旦譁變真的難以收拾。
第二天一大早,伙頭兵已經把乾糧弄熱後發了下去。每位將士的碗裡都多了一片熱騰騰肥得流油的臘肉。
吃過了早膳後大軍正準備開拔,這時負責外圍警戒的斥候回傳道“稟大帥,達郎縣的城牆上,站着不少身穿玄色軍服的花郎國兵卒!”
周圍的校尉聽到斥候這番話,昨天的不滿頓時煙消雲散。如果昨天晚上真的聽了那樵夫的話進了城,今天他們恐怕已成無頭鬼。
“看看城牆上有沒有昨天那個樵夫,把這壺酒送過去給他看看。”倪強說完後從懷中取出一個酒瓶遞了過去。
斥候拿着酒瓶策馬來到城外,看到昨天那個樵夫打扮的男人,此刻一身戎裝的站在城牆上。
說明了來意後,那名男子讓人放了個小吊籃下去把酒拿了上來。開蓋一聞,片刻後就臉色大變。
二千大軍此刻已經緩緩來到城外一箭之地,倪強勒住了馬,駐足看着城牆上滿滿的兵卒。最後眼光落在那名假扮樵夫的男子身上。
戎裝男子也站在城牆之上,看着坐在馬上的倪強。他手上握着的酒瓶,不知不覺已佈滿了裂紋。
“哐……”的一聲,已經化成碎片的酒瓶落在地上。戎裝男子和身旁的人說了幾句話,隨後就坐着吊籃來到了城外。然後緩緩朝倪強走了過來。
既然對方動了,倪強也沒有乾坐着。輕輕一夾馬腹,也緩緩的走了過去。
來到了兩軍中間的空地,倪強也沒有下馬,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
着對方。
“你是什麼時候識破了我的身份?既然識破爲什麼不把我擒住?”男子此刻已經完全不敢再小看倪強。這個未及弱冠的年輕人,聰明得讓他背脊發毛。
倪強笑了笑掏出支菸點上道“也算不上識破,只是覺得好奇。傳聞花郎國的人都自視甚高,一向都不把大乾視爲宗主。結果我卻突然碰上了你。至於爲什麼不直接把你給抓了。原因很簡單,你見過抓到老鼠的貓嗎?”
“老鼠和貓?我堂堂花郎國的鎮國大將軍,居然在你眼中就是老鼠?”男子一臉驚訝的看着倪強,片刻後就化作怒容。
撣了下菸灰,倪強一臉遺憾道“其實最早我也沒把你當老鼠。只是你的所作所爲在我看來,就像一隻可笑的老鼠。兩軍交戰,靠的是國力比得是謀略,你卻想靠這種小把戲來獲勝?我不殺你,只是想讓你知道,什麼叫大位不以智取!”
“你們這羣大乾人,自以爲天朝上民!從來不把我們這些小國當人看。但其實你們所用所學的不少東西,乃我花郎人所創!你們大乾現在用以取士的書本,又有幾本不是我花郎人所著?”男子一臉憤慨的說到。
倪強聽後實在忍不住大笑起來,此刻他都忘了已經身在戰場。甚至感覺有一種回到了地球時的感覺。
好半天他才忍住笑,擦了擦臉上笑出來的淚水道“真是可笑之極!先賢所著的書居然能和你們花郎國扯上關係?能不能把花郎國那段時間的史料拿來看看?我倒想見識見識,那羣茹毛飲血的野人如何著書立傳!”
“我不與你做口舌之爭,事實就是事實。你想取下這座達郎城,就準備把二萬大軍全部填進去吧!”說完之後戎裝男子轉頭離開。
倪強一臉笑意的高深說道“你這破城實在太小了,別說二萬人,就算兩千人都只怕裝不下。今天晚上我就會把它奪下來。還有想告訴你,酒中的毒大概還有不到六天就會發作。別亂試藥解毒,小心把命給弄沒了。”
男子停下腳步,片刻後又繼續走了起來。但從他剛剛微微顫抖的雙肩,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並不平靜。
兩人分別離開後,一股蕭殺的勁風在兩人剛剛站的那片空地打了個卷兒。一直在暗中保護倪強的陳六福皺眉道“這是殺氣!”
回到了隊伍中,倪強看着面前這羣茫然的士兵。他只覺得,這次平定花郎國的擔子不輕。皇上居然弄了這麼一羣新兵給他。
“大帥,我們是不是回去通知別的兄弟一起來攻城?”一位校尉問到。
倪強搖搖頭道“不用那麼多人一起,只是區區一座小城。今天入夜後我們就把它奪下來好了。”
“奪?”校尉雖然年紀不小,但還沒上過戰場。看到城牆上人頭涌動,大致一數有近千人。如果城牆下的藏兵洞還有預備隊的話,那至少有一千五百人上下。
兵法有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但現在雙方人數最多就相差一倍。如果要搭建雲梯攻城,二千人只怕連城牆都上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