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鑿船!倪強立刻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一定是剛纔投矛的人潛入水中,用工具想鑿穿船底。
這艘烏篷船隻是艘普通的客船,船底自然不會厚到哪裡去。不到六十息的時間船底就被鑿穿了幾個洞,水柱立刻就順着破洞冒進船艙。
秋季的江水異常冰冷,倪強的鞋很快就被浸溼。寒冷和恐懼刺激着他必須要儘快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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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護身的小刀,倪強用力拔着旁邊插在身旁的短矛。兵器長點心裡踏實,特別對他這種完全沒習過武的人而言。
不知是矛尖銳利扎得太深,還是倪強的力氣小。他使出渾身力氣,但那支矛也只是晃一晃並沒有被拔出來。
水涌得很快,片刻功夫就已經沒過了他的腳踝。眼見船快沉了倪強心中一急猛得把短矛拔出來。但用力太猛沒站穩,拔出短矛後朝後摔了一跤。一塊黃澄澄的物件順着袖口滾進了水裡。
此刻危機四伏已經顧不上太多,哪怕是塊金子掉了倪強也不會去撿。他雙手緊緊握着短矛,雙眼眨都不眨的盯着船艙入口。
這時幾個腳步聲出現在船尾,倪強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發現原本還算厚實的後艙板竟被人無聲無息的卸下扔在一邊。
二名身材瘦小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皮水靠從後艙走了進來。手裡倒握着柄一尺多長寒光四射的精鋼長匕。
毫無自保之力的倪強硬着頭皮站在原地喝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竟敢殺害船伕鑿沉船隻,難道就不怕車裂之刑?”
大乾嚴苛峻法,殺人毀船可判車裂之刑。但這二人竟然充耳不聞,反而雙眼死死的盯着倪強。就像盯住了獵物的水蛇!
倪強雖然害怕,但也手握短矛毫不示弱的瞪着對方。他隱隱覺得自己如果現在轉身逃跑,二個穿着水靠的男子一定會比他的動作更快。
此時腳下已經沉了大半的烏篷船忽然開始晃動,好像有人在水下搖船。原本被寒冷的江水凍得雙腳發麻的倪強頓時摔倒,手中的短矛也摔了出去。
二名穿着皮水靠的男子一見有機可乘,立刻縱身撲了過來。手中的長匕直直的朝倪強後心扎去。
摔倒在地的倪強雖然感覺到背後一陣惡寒,知道大事不妙。但也只能勉強移動一下身體避開要害,根本來不及撿起短矛反擊。
就在此時三人腳下的已經沉沒了大半的烏篷船忽然猛的一震。縱身撲來的二名刺客也只能立刻停下來站穩身形。
數道巨大的裂縫出現在船體上,頃刻間一艘烏篷船就變成了碎木塊。倪強非常幸運的躺在了一塊大碎木上。
而二名刺客此刻已經落入了水中,但在水中的他們竟比在船上更加靈活。看清了倪強的位置,二人深吸一口氣就悄無聲息的潛入了水中。
倪強此刻還驚魂未定,突然之間一艘不算小的烏篷船就散了。那些釘在棚外的短矛從身邊落下,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
回過神來,倪強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最要命的是附近岸邊沒人,否則一艘船突然解體這麼大的事,看到的人早去報官了。
就在這時倪強忽然覺得自己躺着的這塊碎木往上一翻。他還來不及抓住什麼就這麼摔進了水裡。口鼻裡立刻灌進了寒冷的江水。
完全不識水性的倪強,落水後驚慌失措的掙扎呼救。但岸邊沒人看到,他的身體就像鐵塊般迅速下沉。呼救聲也變成一串串冒出水面的氣泡。
二名刺客見到倪強竟然不諳水性,他們相視一笑,然後潛入水中。不過並非是去救落水的倪強,而是要親眼看着他被淹死!
沉入水中的倪強,此刻手腳已經凍得發麻。他雖然不想死,但卻用盡全身力氣始終還是浮不起來。漸漸的體力耗盡,他只覺得眼皮很沉。以前發生過的事,就像幻燈片般的不斷在眼前浮現。
“主上,你現在情況很危險,我暫時先帶你離開……”
一個陌生的聲音出現在倪強耳邊響起。但他實在太累了,只是微微點了下頭就閉上了眼睛。
此時二名刺客看到,昏迷的倪強忽然被一層翠綠的光幕包裹住。擔心有變,他們立刻靠了過去。揚起手中的長匕刺向光幕中的倪強。
長匕尖還差幾寸就能刺中目標了,但突然一陣強大的暗流把二人推開。一個渾厚的聲音說“汝等蟊賊不自量力,竟敢再傷吾主!”
話音落下,二名刺客立刻覺得自己的身體竟不能動了。周圍水就像無形的枷鎖把他們緊緊鎖住。一股無形的巨力不斷把他們肺中的空氣迫出。
隨着壓力越來越大,二名刺客的臉色越來越白。最後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然後昏了過去。
接着威嚴的聲音冷冷一哼,二名吐血昏迷的刺客身體就被壓扁。鮮紅的血液從屍體中冒出,而光幕中的倪強已經不見蹤影。
一艘大船這時開了過來,通縣錢穀師爺丁春秋站在船頭。看到了大片鮮紅從水底冒出,他轉頭說道“錢謙,你能不能把屍體弄上來?”
書童打扮的錢謙虛拿起船頭的竹竿伸進水裡。一陣撥弄後,兩具穿着黑色皮水靠的屍體浮了上來。
看到死的竟不是倪強,丁春秋臉色大變道“趙大人,現在該如何是好?”
身穿便服的趙大人提着燈籠走出來,神色如常的說“不用大驚小怪,這是周家和倪強的恩怨,我們就秉公辦理,裝成什麼都不知道。”
這時書童錢謙突然說“大人,這二具屍體看上去就像被巨石壓扁了似的。看來倪強並不簡單!”
提着燈籠走到船邊,接着燈籠的光亮,趙有良看到二具身穿皮水靠的浮屍的確有些異常。灰白的腦漿不斷的從頭髮裡滲出來。
“趙大人,我懷疑倪強會……”丁春秋並沒有把話說完。因爲他相信趙大人也應該猜到了。水中就算有能把人壓死的巨石,毫無武功根底的倪強也搬不起。所以只剩下一個合理的解釋。
“道術?憑我驅物的修爲,沒理由感覺不到他身上的仙脈。除非他能高我二個境界達到鍛魄。但看他年紀,就算天縱奇才也不可能。難道會是倪家?”趙有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決定暫時保持中立,等情況明朗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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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後,趙有良說“丁師爺你記得派人照看倪強的婢女。千萬別讓她有個頭疼腦熱。以後要傍上倪家這顆大樹,說不定就得靠她了!”
大船緩緩駛向碼頭,不過船上的人並沒有看到。離他們不願的岸邊,有一團黑影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
刺骨的寒風吹着溼透的衣服,把倪強給凍醒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被淹死。
這時不斷拍向岸邊的江浪中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道“主上請保重,以後如有危險請立刻示警。”
聽着水中傳來的聲音,如果不是之前就見過負屓。倪強肯定會以爲自己剛剛死裡逃生所以產生幻聽。
“螭吻,你是不是螭吻?”想到了之前袖中掉出來的物件。倪強想起了之前破開玄武巨巖得到的螭吻銅像。
渾厚的聲音說道“吾正乃真龍九子中的老幺螭吻!”
倪強鬆了口氣,剛伸手想掏支菸出來。立刻就想到自己剛從水裡出來,就算煙還沒被泡爛,取出來也是溼的。
這時數道細如筷子的水柱,突然從倪強的衣服上朝外噴出。不到十息時間,原本溼漉漉的衣服竟乾透,就連原本衣服上的泥沙,也隨水柱一同被噴出。
“主上,現在可以點火了。”
螭吻說完後就沒出聲,應該是已經離開了這裡。倪強掏出支菸點上火,然後朝城裡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在想。這次派出刺客的究竟是誰?是因爲剛纔言語上得罪了縣令趙有良,所以他派人半路截殺?還是一貫心狠手辣的周家,不想他多事?
一身疲倦的回到了客棧,倪強連衣服也沒脫就直接躺在牀上。雖然很餓,但他實在身心俱疲,就連動一下手指都不想。
不知不覺的睡着後,他竟發了一個怪夢。見到九道色彩各異的光芒,突然劃過漆黑的天際。其中綠黃二道光芒直接朝他衝了過來。定睛一看黃光中原是負屓,綠光中正是螭吻。
但二頭原本屬於他的機關獸竟毫不減速的直衝過來。倪強想躲,發現自己的雙腳就像生根了一樣無法動彈。眼睜睜的看着二頭冒光的機關獸穿胸而過。一股浩瀚無匹的慘烈之氣猛的灌體內,四肢百骸就像被撐得塊要爆開了。
倪強滿頭冷汗的從牀上坐了起來。剛纔的夢實在太真實了。特別是身體被那道古怪的氣撐得快要爆開的一瞬間,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就算夢醒,也在隱隱作痛。
隨手拭去額頭的冷汗,倪強揉了揉隱痛的腳踝。無意間竟發現左腳踝位置出現了一枚銅錢大小的負屓紋身。任他如何搓揉,紋身沒有絲毫消失的跡象。
有些不放心的拉起另外一條褲腿,竟發現一枚同樣大小的螭吻。
回憶起之前的夢,倪強隱約明白了一點什麼。但卻無法抓住那種感覺,只覺得這二頭機關獸並非普通機關獸那麼簡單。
不過現在沒時間考慮太多,碧兒還在牢中。倪強換了身衣服,取出筆紙坐在桌邊奮筆疾書。
差不多寫了一個時辰,他把寫好的兩份東西卷好收進衣袖。然後推開房門大步朝縣衙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