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邊逃邊罵。“死禁識奴,磨了多長的鏡面”。
石塵灰影裡,禁識奴如流星,似閃電,穿行在數百植者間,漫天飛起道道鍊形寒光,凜冽的寒氣,如磨利的錘風,砸向連滾帶爬,叫罵着的植者。“想走,留下錘錘,想跑,留下錘錘”。
植者看着撲天而來的寒芒,撒腳想跑,根本來不及,腳下打着滑,跌坐在石板面上,嚇得綠臉灰白,舉起蕩凌錘擋向寒芒。
噗!鏈晶錘寒芒斜斜的滑向冰晶石面,掄到頭頂的蕩凌錘爆成一團清氣。寒芒如巨錘擊到滑滑的石面上,數百道寒晶玉劍,瞬間透出冰晶石面。
連滾帶爬的驚呼植者,眼前寒光一閃,慢慢的騰躍數下,如同冰雕一般凍結在石面上。禁識奴咧咧樹枝嘴,竟然罵了一句。“孃的,錘錘都是假的”。
梅析和五位植者震起數丈高,重重的摔坐在石地上。瞬間磕得鼻青臉腫,慌了神的看向四域。只見聞聲聚來的數百植者,擺着奇異的造型。
一道如電身影滑過梅析身邊,寒芒不經意掃過,梅析半爬起的身子,打着滾的飛出數百丈,重重的撞到“暗雲谷”石壁上。幾聲咔嚓聲,梅析如散了架的木頭,碎在石壁下。
百里外,一塊灰色的石頭動了動,爆開一雙花瞳晶眼。一口惡氣,從裂了縫的石面裡噴出。一頭梅影粉花爆成粉紅的氣霧,黑漆漆的長髮撒落下來。
一雙纖白的玉手,慌了神的收攏着黑髮。黑晶似的花瞳盯着百里外的混亂冰晶石面,恨恨得牙根直髮麻,真想拍碎了那個拉着鏈晶錘的胖影。“死聖士,那弄來的破東西,這麼難纏”。
“主人,我來也”。禁識奴有如冰箭,划着冰影溜到打着滑。東倒西歪的幻影莫邪身邊,肥大的胳膊一伸一收,夾住莫邪的脖子,飛滑而去。凜冽的寒氣與錘風,掄的兩側跳躍而來植者,冰人似的滑回“暗雲谷”石壁。
一聲聲,噗……噗……咔……咔……的碎裂聲響徹谷地,哼哼呀呀聲成了谷內不起眼的蟲鳴。飛撲而來的植者並未因此停下,如驚了窩的蜂子,嗡嗡嗡的衝過來,數道錘影划着寒芒飛落而下。
禁識奴掄起鏈晶錘,砸向鏡子般的石面,數百道寒波箭影飛起。飛來錘影化成一股清氣,蜂擁來的植士化成一軀軀奔跑的冰雕,一溜煙的滑向兩側。
禁識奴罵咧咧的。“都是假錘錘”。
幻影莫邪臉色發青,張張嘴,心裡罵道:“死禁識奴救主。還是害主,再勒脖子斷了”。
幻影莫邪梗着脖子剛緩過一口氣,還沒等罵出聲。眼神一頓,“停”字卡在喉嚨裡。
“轟”的一聲,滾滾煙塵瀰漫天地,碎石如電一般炸射五域,剛剛從谷外聚集來的植者。隨着急射的石雨飛滾而去,哭爹喊媽聲響徹谷內。
遠處急遁植者忙立起植盾,盾形剛現。
“噗,噗”,“噹,噹”。雨點一般的石影砸來。風弛電掣的風石聲掠過頭頂,灰蔫的植花、植草、植枝驚倒片片殘葉。漫天的灰霧撲天落下,瞬間灰浪遮掩谷地,灰沉沉的伸手不見五指。
灰霧中的掙扎的植者,嗆的打着噴嚏。咳嗽着灰氣,罵咧咧的摸着灰石找着,分不清是向谷內,還是谷外,矇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也不管是誰,抓到一個,就往石粒中按。四處響起。“抓到了,抓到一個”。
灰黑色的霧團裡,球似的飛出一大一小兩團身影,隨着亂石飛濺,射出千丈遠。“嗵,噗”兩聲,落入碎石間,砸出兩個一大一小的深坑。
幻影莫邪四仰八叉的趴在石坑裡,沒等爬起來,數十身影滾落在石坑內。抓胳膊,抓腳,拽脖子,搶着幻影莫邪。
幻影莫邪手捏着術法,想發,發不出來;想罵,嘴一張,四、五隻植手扣住了牙。一隻小小細手,帶着灰土氣拉住幻影莫邪的舌頭。
幻影莫邪感到百驢分屍之力,聖體發出咔咔嚓嚓聲,險些撕成了碎片。莫邪精氣一聚,神識強了一吸,接近於渙散的聖體,拉回了原形。
“滾,小草;滾,樹枝;滾蔫花”禁識奴掄着大膊子,掃着飛遁而來的植者。
“啪”,一把巴掌掄到植士的臉上。
“噗”,一拳頭掄到植女的胸上。鏈晶錘沒了用場,數十名植者趴在鏈子上,拉得禁識奴在石坑裡只翻跟頭。
“跳,快跳,桂花植者就在坑內”。石坑邊緣一位頭頂纖細光滑綠色的扇形小枝葉植士,指頭劃腳的喊着,笑呵呵的看着下餃子似的落入坑中的植者。喊了幾聲後,揹着手向亂石縱橫的山谷外行去。
一道鬼魅的神識,鬼影似的鎖向扇形枝葉植士。“小聖士好手段,竟然會獸族、靈族秘術”。
莫邪身影向谷外急行而去,對驚愕的神識未值一理,術指一彈,一道細小黑影飛入灰沉沉的“暗雲谷”。
鬼魅神識瞬間斷了神源,數吸後,細小黑影落到飛奔的莫邪手心,兩條細長的絲線,左右彈了彈黑芒閃閃的尖刺,跳舞似的轉了數圈。見莫邪無心理他,甩着灰泥似的汗滴,沒命的向谷外跑着。
“吞雷神刺”拄着黑芒刺閃了幾下,沒趣的伸出細長絲線,拉着莫邪的鼻毛、耳眼、眉毛,順着右眼皮爬上纖細光滑的扇形小枝葉間,拉了幾片葉子,合成一個小小的葉室。
莫邪見“吞雷神刺”回來,卻沒有半點喜色。“神刺”上,只有星星點點聖器爆碎的殘息,沒有半點血氣。谷內的鬼魅神識源,並未破去,又如影子一般跟着莫邪。“好聖器,再煉化百年,定成聖兵。只可惜此兵只傷聖器不傷聖者”。
莫邪眼珠鼓了鼓,難怪“吞雷神刺”上有數道聖器的殘息,原來“神刺”根本沒有按神念去滅殺神識源,而是滅掉了鬼魅神識打出的數道聖器。
“小聖士,咱倆做一次交易,把你的靈族秘術教我,我放你出‘暗雲谷’”。鬼魅神識波浪似的一波波的衝入莫邪的識域,碎嘴子似的神識着。
莫邪在石礫間磕磕絆絆的跑着,灰淋淋的汗水,結着灰痂落下。臉色卻變得異常的難看。鬼魅神源似乎並未動,二百里過去,依舊鬼異的跟着。“鬼魅神識真的大圓滿了”?
莫邪不敢有半點停頓,鬼魅神識境界深不可測,雖然並非植族,而是聖者,對自己並非友善。
“小聖士,我給你最後的一次機會,在你腳跟出了‘暗雲谷’前,給我一個答覆”。鬼魅神識不知疲憊的神識着莫邪。
青光閃閃的“暗雲谷”口,像黎明前蒼茫的、深邃微白的天際,吐露青銅色的天暈,顯出濛濛的黑影。有如從黑暗裡飛出來的鬼魂,慢慢的徘徊在谷口。
莫邪禁不住放慢腳步,神識着似野草般微微顫動的影子。“暗雲谷”,鬼魅的神識經營了不知多久?谷口籠罩在神秘魅影,難道是鬼魅神識的最後的殺手鐗。
“暗雲谷”內鬼魅神識真是梅析一般境界,莫邪道不怕,怕得是鬼魅神識是化身境聖者,那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小聖士,你我還有商量的餘地,我用三顆‘暗雲石’換此術如何”?鬼魅神識見莫邪停在谷口,神識間帶着幾分喜悅。
莫邪心裡罵咧道。“‘寒波識禁’給你,三顆!三萬顆也不夠你弄的”。
莫邪身形一閃,黑色戰甲凝在身上。輕拍聖袋,“滅火”寒光閃閃的持在手中,左膊一晃,凝出“血盾”。目光炯炯的向“暗雲谷”口行去。
頭頂綠葉室,“啪”的彈開,“吞雷神刺”細細絲線叉在腰間,閃着黑芒芒的刺光。刺芒一勾,似乎掃了一眼,閃着寒氣的“滅火”。“啪”的一聲彈直刺芒,高仰的立在綠葉間。
“小聖士,你可不要犯傻,出了谷口,我可保不了你”。鬼魅神波帶着幾分驚愕。道道神識波遊離在莫邪身上的黑色戰甲,神識波浪似的絞動着,似乎欲言又止。
莫邪沒有半分猶豫,急步向“暗雲谷”口衝去。莫邪知道只有衝出谷口,沒有了灰色石氣的禁錮,才能遁空而行,逃離這片可怕的谷地,逃出鬼魅神識的跟隨。
壓着沉沉烏氣的“暗雲谷”地裡,一位陰陽頭老聖者,瘦的皮包骨頭,遠遠看去像似灰骨包着灰皮。臉色陣沉沉的坐在一塊裂開的石縫間,兩道灰芒穿透昏黑石霧,神識着沉沉的天幕。灰紅的指尖,凝着一珠黑光閃閃的火球。
黑光火球散着線形黑氣,撲天落下灰石塵霧,在黑線氣裡一閃,化成縷縷灰煙。灰紅的指尖微微的顫動着,根根凸起青筋,繃得緊緊的,僵直多骨的手指尖上暗藍色的指甲挑了數下黑球。輕輕的嘆了口氣。“小聖士,你是紫鈴的何人,她怎麼會把‘暗雲服‘送給你”?
陰陽頭老者神識着漸漸行到谷口的小聖者,不知如何是好。慢慢的閉上凝重的眼神,暗藍色的指甲一挑,黑光火球淡去黑氣,漸漸消失在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