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這最終之戰開啓之時,張良心中仍有許多疑問得不到解答,比如嬴政明明實力如此強悍,又爲何要命六劍奴、章邯、焱妃、趙高等人阻擋他們上山,如果說這僅是爲了演一場戲的話,不是太過了嗎?又比如焱妃與李斯阻攔他們的理由,都是嬴政尚未做好最後的準備,那麼他究竟要準備什麼?再比如最終一戰開啓之後,泰山之上的秦軍與陰陽家弟子究竟何去何從,特別是當見識到嬴政驚人的實力之後,這第三個問題變得尤爲重要!
以嬴政的修爲配上他手中的天問劍,隨手一擊都能斬出萬里深淵,若是在最終之戰開啓之後仍然留在泰山之上,陰陽家、羅網、影密衛及分佈在山下的秦軍精銳難免死傷慘重,而在這其中陰陽家雖是帝國的合作勢力,但真正與陰陽家合作的卻是默蒼離,而羅網刺客團與其說是秦國官方刺客組織,但卻與默蒼離私人勢力並無二致,他們不可能如影密衛計秦軍精銳這般死戰不退,默蒼離也不可能坐視自己的勢力遭受無謂損失,所以張良判斷當最終之戰開啓之後,陰陽家與羅網很可能撤出戰鬥!
一旦陰陽家與羅網撤出戰鬥,籠罩在泰山的禁空法陣便不攻自破,爲了纏住六劍奴與焱妃而留下的蓋聶、衛莊、曉夢、逍遙子四大高手在失去對手之後,便可以最快的速度增援封禪臺,這是出於極度不利局面之下的張良所能想出的唯一方法,於是在通過瞬間的眼神交流之後,張良他們便想方設法拖延時間,爲的就是等待分散的戰力在失去阻攔之後重新集結,如今看來雖然過程十分險峻,但結果還算不錯。
不過即便衆高手集結於此,張良心中仍是深感危機,只因此時衆人的狀態絕對算不上好,曉夢、逍遙子身上氣息略顯薄弱,這是法力消耗過度尚未恢復的徵兆,爲了突破趙高操控的領域世界,水鏡全力催動軒轅劍威能,如今法力也是所剩無幾,而他們師兄弟三人也在之前與嬴政的交手之中負傷,如此算來仍能保持最佳戰力的,竟然僅剩下一直被嬴政禁錮的天明,以及趕來支援的蓋聶和衛莊,這區區三人而已!
就在張良心中暗自苦思破敵良策之時,忽而泰山西北方向數十里外的一座崩潰山峰之處,一股冰藍色光華沖天而起,所過之處一切有形與無形之物盡皆冰封,凜凜寒風擴散開來,眨眼間便席捲至封禪臺上,令修爲不凡的衆人都感覺一股透徹心底的寒意凜然而生,緊接着一道藍白色身影便已然出現在封禪臺上,眼見來人相貌衆人心中頓時一驚,只因來人竟是前去查看高漸離傷勢的雪女!
就在這一瞬間,因爲失去主人而斜插在封禪臺上的水寒劍拔地而起,旋轉着飛入雪女的手中,只見銀髮藍衣的雪女手撫長劍,似有無窮殺機與一抹哀傷之色蘊於眼中,極致的寒氣自水寒劍上不斷匯聚,絕非雪女所應有的驚天威勢瞬間爆發!
“風蕭蕭兮……易水寒!”
凝聚片刻,瞬間出手之招竟是高漸離之絕式,只見雪女手中長劍一揮,濃縮至極致的寒氣宛若一道藍光直逼嬴政而去,嬴政見狀將手中天問橫在身前,祖龍之力灌輸到長劍之中,化爲一面祖龍之盾正面迎上雪女極致寒光!
但就在寒光與祖龍之盾接觸的瞬間嬴政卻是面色微變,手中祖龍之盾瞬間散去,整個人身形也在瞬息之間急速後退,眼尖的張良等人驚駭的看到,嬴政手中天問劍的劍刃之上,竟有一層薄薄的冰雪覆蓋其上,顯然由雪女催動的寒光其威力之強卻是超乎想象,竟是連嬴政藉由天問劍構築的祖龍之盾都無法徹底阻擋,若非嬴政察覺不好急忙退後,恐怕他早已與祖龍之盾一同被徹底冰封!
停住身形的嬴政低頭看着天問劍上那層薄薄的冰霜,隨手一撫便將之拭去,但他口中卻是不禁讚歎道:“好精純的冰雪之力,其中竟是蘊含着不止一位準聖的氣息……看來你的父母也非是平凡之人呀!”
先是雪女竟然施展出高漸離的獨門極招,繼而雪女的極招竟然能逼得嬴政不得不退,再而嬴政開口道出雪女父母絕不平凡,眨眼之間的接連震驚不斷衝擊衆人的心中,便是一向沉穩的張良此刻也是難以維持心中的平靜,驚訝道:“雪女姑娘,你這是……”
雪女微微搖頭,緩緩伸手撩起額前的劉海,便見一抹燦爛光華宛若驚鴻般出現在衆人眼中竟是一顆指甲蓋大小色澤圓潤的雪白色寶珠,好似一抹天生而成的印記一般,鑲嵌於雪女眉心正中處,一股衆人十分熟悉的氣息自那寶珠之中緩緩逸散而出,令衆人頓時面色一變,只因這顆寶珠散發的氣息,竟與高漸離一模一樣!
與此同時,站在封禪臺另一端的嬴政眼中忽而劃過一抹異色,不得不說嬴政不愧是祖龍轉世,自太古而生的他見識何其廣博,很快便認出那顆寶珠的真正來歷:“那是……元魂幻化之術!”
……
時間回溯至最終之戰剛剛開啓之時,率先出手的高漸離被嬴政彈指擊敗,身形直直倒飛出數十里外,直到將一座山峰撞塌才終於停了下來。
高漸離乃是大羅境的劍客,而劍客雖然也屬於武修之列,但比之專精於錘鍊肉身的體修而言,將大部分精力都投注在磨練自身劍法與出劍速度的劍修,其身體素質無疑輸了不止一籌,若是換做身負巫族血脈的少羽捱了嬴政此招,雖然也免不了吐血重傷,但至少性命無憂,可落在高漸離的身上,頓時就令高漸離一條命去了大半,僅憑自身根基與胸中一口不甘之氣強行支撐。
“小高!”片刻之後,雪女飛身而至,眼見高漸離重傷倒地,心中大驚的雪女連忙來到高漸離身邊,在稍稍爲他檢查一下傷勢之後,雪女心中頓時一沉,她對於醫術雖然不甚精通,卻也能夠看得出高漸離此時傷勢究竟嚴重到何等地步,說句令人喪氣的話,便是有着‘鏡湖醫仙’之稱的端木蓉在此,恐怕也難以保住他的性命!
“噗……”眼見雪女到來,高漸離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還不等他發出一絲聲音,一大口鮮血便已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而這一口鮮血也將高漸離胸中那最後一口氣生生沖垮,大驚的雪女連忙抱住已經連支撐身體都做不到的高漸離,便聽高漸離斷斷續續的說道:“阿……阿雪……我……咳咳……怕是……不……咳咳……不……行了……”
聽聞這話,雪女眼淚瞬間流了出來,她一面將自身法力灌輸到高漸離體內爲他維持那最後的一抹生機,一面哭泣道:“別說傻話,我們去找蓉姐姐,她一定會治好你,一定會……”
“不……不用……了……”高漸離面露苦笑微微搖頭,他自己的情況自己又怎會不清楚,但正是因爲如此他心中才越發的不甘,不甘心自己沒能看到天下重歸和平便就此死去,不甘心自己如此輕易便敗在嬴政手中,更是不甘心自己爲何如此弱小,想與眼前之人相伴到最後都無法做到!
傷勢不斷惡化,意識逐漸消散,僅剩的一絲生機終究斷絕,就在雪女的哭泣與懷抱當中,高漸離緩緩閉上眼睛,意識即將消散的瞬間,一聲詩號忽而傳入他的耳中!
功名爵祿盡迷津,貝葉菩提不受塵,
久住青山無白眼,巢禽穴獸四時馴。
手搖羽扇,身形飄渺,還珠樓主神蠱溫皇飄然降臨,醫毒雙絕的神蠱溫皇神識一掃,便將高漸離此時情況瞭然於心,早有腹稿的他毫不着急輕聲笑道:“看來我來的有點晚呀!”
眼見神蠱溫皇至此,心知面前之人醫術通神更勝端木蓉,雪女當即連聲說道:“溫皇前輩,請救他一命!”
“誒,單以年齡而論,你卻是比我大了許多,叫我前輩,你父母答應麼?”神蠱溫皇羽扇微搖,搖頭說道:“高漸離此時生機具斷,魂魄將散,已是錯失了最佳的救治時間,便是我出手將他救回,他的靈魂也難免會留下無法彌補的創傷,輕則修爲具散成爲廢人,重則神智癡傻矇昧不覺,若他知曉這後果,他……真的會希望我的救治嗎?”
“這……”面對這個問題,雪女猶豫了,她自然知曉高漸離的驕傲,這個問題若由高漸離親自選擇,他的答案自是不救,但……若是真的選擇不救,她又如何能夠安心!
“既然你無法替他做出決定,不如由我替他決定吧!”眼見雪女陷入猶豫當中,神蠱溫皇突然出手,空閒的左手瞬息之間制住雪女的行動,持着羽扇的右手對着高漸離的身體一揮,同時口中輕喝一聲……
“元魂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