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的聲音久久迴盪在海域之上。
人首海妖只感受到自己胸口處突然傳來一股劇痛，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
“我沒死？”
他睜開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插着自己胸口處的晶藍色長劍，一臉疑惑的看向楚雲。
此刻在他胸口處的血液早已經被寒氣封住，無法繼續流淌，至少是不會有性命危險。
“爲什麼不殺我…”
良久，這名海妖才徐徐開口道。在他看來，如果對方想要斬殺自己，剛剛就已經動手了，既然遲遲沒有動手，那肯定就是有其他的緣由。
“你對我存有殺意，按理，我是應該將你斬殺的！”
“可是你參悟出了神通…那可是真正的神通啊，也就是你遇到我，如果換做別人，其他同階的存在恐怕都不如你吧。”
楚雲心中是真的佩服這頭海妖，百餘年觀看日月起落便能參悟出神通之法，這哪怕是在如今的南域大陸也是很罕見的！
所以他在動手的前一刻遲疑了。
他覺得與其將此異獸斬殺，倒不如讓他跟在自己身邊一起在南域闖蕩，這樣哪怕是在面對危險時也能有一大助力！
“我本該殺你！因爲你對我存有殺意！這是因果…只是現在，我沒有動手，你可明白你該幹麼？”楚雲平靜的看着眼前相貌醜陋的海妖道。
因果，乃是這片天地間最複雜的力量。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此乃因果。
楚雲沒有動手斬殺對方，那麼，他便欠了自己的因。
“我的這條性命是你的…你想要動手，隨時可以來取。”海妖聲音平靜，神情也沒有原來那般恐慌。
畢竟在他心中，自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不錯，你的這條命是我的，只是…我卻不需要你償還它，只需在今後的十年中，你追隨我一同前往南域。”
楚雲說完，便看着眼前海妖的目光，如果他不願意追隨自己，或是說了謊話，那他也只能動手了。
畢竟在之前的戰鬥中，如果不是他有風雪獸一脈贈與的玉佩，恐怕現在已經是屍骨無存。
這是因果…
既然是因果，那便必須要有一個了斷！
“前往南域大陸十年？”海妖有些不解的看向楚雲，他生活在海域百餘年的時間，雖然聽說過中央大陸，可卻從來沒有真正前往過。
因爲在那裡的大能者實在太多了，別說他只有化靈境中期的實力，就是化靈境巔峰的修士在南域中央大陸也有隕落的可能。
“不錯，如今的南域，天機被阻，有大能者曾算天機，南域將誕生出史無前例的機緣！而在這等機緣下，卻註定伴隨着無數血雨腥風！”
“機緣…浩劫…卻是生在同一個時代。”
“我之所讓你追隨我，正是因爲你實力不凡，神通出手，勉強能堪比化靈境後期的修士…雖然我不知道如今的南域到底如何了，可化靈境後期的修士決不會是一個極限…所以，我需要你幫助我，幫助我度過這場浩劫！幫助我尋得這份機緣！”
楚雲的聲音帶着真誠。
他在太古遺蹟的廢墟之地待到現在足足半年多的時間，南域所發生的一切他都不知曉。
可是…在面對古往今來堪稱第一機緣的成聖鍥機的面前，這一大州域的修士會平凡麼？
“浩劫…中央大陸的浩劫麼…”人首海妖喃喃說着，最後看着楚雲真誠的目光，點了點頭。
“也罷，我自知這條性命是你的，如果我不隨你去中央大陸的話，恐怕…我今生的實力註定只停留在此，更別說渡那證道之劫了…恐怕到時候也會被心魔折磨致死。”海妖倒是十分坦然，既然技不如人，他也甘願服輸。
“認識一下，我叫楚雲，來自南域賀州！”
“我叫玄鬥，是太古金魚一脈的後裔。”
很快，一人一妖在交談了之中便熟悉起來。
玄鬥也不虧是金魚一脈的後裔，他在跟楚雲的交談中，甚至還告訴對方，待到他修煉到上三天境後，便擁有了化龍的能力，只是那力量太過玄妙，尋常的金魚想要得到被塵封在血脈深處的力量實在是太難了，除非有真正的大能者出手幫忙。
“哼哼…想當初在太古時期，我們金魚一族化了龍的可是真正的恐怕存在，那等人物如今隨便出現一人，都能輕易將南域摧毀！”玄鬥在楚雲身旁孜孜不倦的說道。
“化龍？這麼說，你們金魚一脈也是上古龍族的分支了？”楚雲饒有興趣的問道。
龍族，在太古時期可是真正的霸主！和風雪獸一族，人族都是堪比帝王的存在！
“分支？哼哼！我們纔不是和那些自以爲事的龍族一樣呢。我們金魚一脈化身的龍乃是魚龍，是真正的可怕！別說尋常的龍族見到魚龍不敢惹怒，就是龍族中的大能者見到魚龍也得有禮相見！”
“在太古，如果說龍族是上蒼的寵兒，那魚龍，便是凌駕於上蒼的寵兒！”
玄鬥十分激昂的說道，那樣子，簡直就像他已經化龍成功了一般。
“哦？魚龍這般強橫，爲何在太古時期從來沒有流傳有關魚龍的傳說？”楚雲心中也是好奇，那等古老的大能者，按理說不可能沒有流傳傳承纔是。
既然留下傳承，億萬的歲月過去，爲何從來沒有書籍記載過？
“那是因爲上蒼的妒忌…”玄鬥說到這裡，神情一下落寞好多。
“天地初開，我們金魚一脈只誕生過三頭魚龍，其中兩頭在太古之前就已經莫名隕落了，至於在太古時期的那位先祖，更是爲了延續我等，將他的力量化作血脈之力封入無數後輩之中，最後身死道消。”
“我能在百餘年內悟出神通之法，正是因爲，在我體內，可是存有先祖的力量啊。”
“封入後輩之中？延續血脈？”楚雲心中一驚，當初他在疆城格鬥場中所遇到的蠻族，不同樣也是太古時期的南牟延續的血脈力量麼？
只是比起蠻族而言，玄鬥他們金魚一脈卻是幸福太多了。
他能夠自由自在的修道，自由自在的活着，甚至可以在海域佔據一地稱王稱霸！
可是蠻族呢？他們卻只能世世代代的爲奴爲卑，永世活在已經註定好的命運中，直到當蒙比的出現…
他們世世代代的枷鎖才得以解開。
“看來，至少在太古時期，你們金魚一脈的魚龍前輩是真的無私…他真的爲自己的後輩考慮過。”
楚雲嘆了口氣，他知道現在不是悲愁的時候。
“走吧，我們沿途這個方向，再過上二十天的時間就能抵達中央大陸了…等到了那時，纔是真正面對血雨腥風的時候。”楚雲感慨道，不願繼續在海域耽擱。
“楚兄，可否在此地等待在下少許時日？我那些後輩還都在海域中生活，我怕，等我走後，他們會被其他的化靈境的海妖屠殺！畢竟在以前，凡是有其他海域的海妖進入我的地盤，我可都沒有仁慈過。”玄鬥連道。
他真怕自己走後，那些對這片海域虎視眈眈的海妖立馬來襲，那他在深海中的無數後輩豈不是要白白遭殃？
“你還有後輩？他們實力如何？如果都是先天境的話，倒是可以一同追隨與我。”楚雲突然開口。
按照玄斗的說法，他們金魚一族可是有化龍的潛質…如果真的遇到天資不錯的後輩，他倒是不介意培養一二，說不定有朝一日會有意外之喜。
“實力？他們不過都是一些無法修煉的後輩罷了，你也知道，我生活在海域中百餘年，難免也有寂寞的時候…所以…”玄都紅着臉，索性不在多言。
“額…”楚雲聞言，神情一愣，卻也只能苦笑道，“也罷，既然他們存有你的血脈，便是你的後輩。我將此地的將領帶走，這片海域的確會有很大的危機，這樣吧，你就去安頓一下你的後輩，不過先說好，我可沒有過多的時間等你，你且速去速回！”
楚雲既然決定讓玄鬥跟隨自己，自然也不可能讓他太過爲難。
畢竟是那也是存有他血脈之力的後輩，如果真的被屠殺光了，就算玄鬥表面上一切正常，可在心中肯定是還是會對自己不滿的。
很多時候，正是因爲這一點點不滿，導致最後的結局不同。
楚雲不願意看到那樣的結果，更何況，都耽誤了半年之久了，就算在耽擱幾天也無所謂。
“十天時間，在下一定趕回此地。”玄鬥見楚雲同意，神情十分感激的說道。
畢竟如果楚雲真的不讓他去，他也只能放棄自己那些後輩了…
哪怕那些魚類都是他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後輩，可既然血脈相連，那便是他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死了，縱然他活了百餘年的心性也會心疼的。
“去吧去吧…我就在此地等你。”楚雲一笑，擡手靈滅領域一現，便將他四周的生機阻隔，開始在海域上空盤膝修煉起來。
這裡雖然天地靈氣不稠密，可他在遺蹟內也積累半年時間了，現在能做的，也只是溫養丹田內的光團而已。
“那在下就告退了。”玄鬥見楚雲開始修煉後，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沒入海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