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兄，可是能算？”楚雲沒有理會一旁打趣的戈秋，臉色仍凝重的看向面前的水月凌。
時至今日，每當他閉上眼，回憶起在疆城那段日子時，眼前總能出現一個白雪紛飛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中，有一名如仙女般的絕色女子。每當楚雲陷入嚴寒之時，她都用這個世界上最動人的聲音在呵護他，安慰他，伴他成長，讓他在疆城的殺戮中一直走到今天。
“這…”水月凌看向楚雲渴求的目光，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算。
他當然是能算！
畢竟自己可是這一代水月一族入世的傳人，如果連這點小事都無法佔卜，那也太丟他們水月一族的人了。
只是這種和他沒有絲毫關聯的事情，他就是占卜出來結果也不一定就是正確的，這樣砸自己招牌的事情換做以往他肯定說什麼也不會同意。
“我說你一個大老爺們怎扭扭捏捏的，楚兄讓你算你就算咯。”戈秋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道。
水月凌聞言，看向面前的楚雲，回想起對方在血公子面前奮不顧身營救他和戈秋的畫面，最終咬牙，道，“好，算我可以算！只是准不准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畢竟要算這種與我沒有絲毫關聯的事情，我能成功的機率也只有二分之一，而且就算繼續算下去，結果也不會發生任何改變，除非等我的占卜術在進步一籌。”
水月凌說完，便停頓了一下，想聽聽楚雲的意見。
看他是否還依然堅持。
“等你在進步一籌？那得等到什麼時候，趕緊算吧，算完了我們也好行動。”戈秋翻了翻白眼，催促說道。
“唉…算吧。”
楚雲嘆了口氣，目光有些複雜。
他雖然盼望這一天很久了，可同樣，他心中也有些畏懼。
年少的時候他不明白‘中都’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可如今修道以後，他漸漸明悟，中都！那是整個大陸修士眼中的聖地，哪怕是化靈境巔峰的存在到了那裡也只是尋常的修士，更別說低微如脫凡的生靈了。
他害怕，害怕自己和心中的女子差距太大太大。
“好，我這就替楚兄算上一卦！”水月凌看着楚雲堅定的目光，說完便慢慢盤膝坐在他早就已經佈置好的八卦石盤前。
石盤之上，隨着水月凌的到來，在其表面上的石符突然發出一股柔和的微光，看上去十分溫暖。
“這次怎麼和之前的不一樣？”戈秋疑惑一聲，便靜觀其變。
只見水月凌盤坐在蒲團上後，雙手突然閉合，‘譁’的一聲，在他閉合的手掌中央突然竄出一道光束。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五行之命！卦象現！”
隨着這道光束的出現，水月凌大吼道。
嗡嗡——
緊接着，那剛剛竄出的光束就好像受到了什麼指令一般，飛快落入石盤之上。石盤立馬開始劇烈晃動，一個個刻印在八卦上的古老字符憑空而起，漂浮在水月凌身前，形成一副兩儀圖陣。
“兩儀圖？“
楚雲看着在他們三人中央突然漂浮而起的兩儀圖陣，不由回想起當初在南牟出世後驚現的太極圖。
那可是真正的太極圖，沒有絲毫被玷污過的痕跡。
“真是大神通啊！水月兄不虧是占卜世家的入世弟子！真是神了！”戈秋感受着從面前兩儀陣圖上傳來的陰陽氣息，不由大聲叫好。
“哈，這都是小道，下面讓你們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神通。”
水月凌說罷，雙手高舉頭頂，一手緊握另一手，另一隻手呈兩指沖天狀！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萬物！”
“萬物生！世界成！”
“陣圖以現，卦象還不顯形？！”
嗖嗖——
隨着水月凌話音落下，只見一陰一陽兩道光束飛快從兩儀陣圖上浮現，它們就彷彿有生命之息一般，先是在三人所在的閣樓內環顧一週，這才相互融合，慢慢飄落到兩儀圖陣前。
一個呼吸後。
眼看着兩道光束就要在三人面前化作一副虛幻的太極圖時。
突然之間。
在他們所處的閣樓中傳來‘呲啦’一聲，緊接着，一道漆黑如石墨的裂痕逐漸浮現在兩儀陣圖的交接處。
裂痕不像空間裂縫那樣給人一股莫名的危機，它出現的十分自然，甚至連楚雲這樣的化靈境修士都絲毫沒有察覺。
譁——
裂痕出現的短短片刻，在水月凌面前的太極圖便開始忽然扭矩，連同四周的空間都變得狂躁，最後更是在太極圖四周形成了一個如黑洞般的漆黑圓點。
圓點的出現，牽引着四周的空間，紛紛向內沉陷，太極圖幾乎是在一個眨眼的功夫，就被這黑色圓點所吞噬。
“這是…”楚雲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畫面，不由一愣，他甚至能在那黑色圓點四周感受到一股空間倒流的錯覺。
“不好，大家快從這裡離開，這是天地之力！它這是要在逆轉時空，阻礙這一次的卦象！”
水月凌看着面前的漆黑圓點，一下子回想起在他們水月一族古籍中所記載的卦象逆轉時空之力，連拉着身旁的楚雲和戈秋迅速向外逃遁。
嗡嗡~
黑色圓點並沒有因爲楚雲三人的離開而停止吞噬，它在吞噬完虛幻的太極圖後，甚至連同周圍的巨大閣樓也跟着變得扭曲，被它慢慢吞噬到圓點之中。
“呼。”
楚雲三人從閣樓上匆忙而下，而就在他們剛剛抵達外面的街道時，此刻在他們身後的閣樓已經徹底消失，沒有留下絲毫的廢墟之屑，就彷彿它原本不存在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戈秋不敢置信的看向身後空蕩蕩的沙地，而就在他目光望向沙地半空時，卻詫異的發現那裡正有一道扭曲的黑色圓點。圓點四周，周圍的靈氣和空氣都在被它盡數吞噬。
“那是什麼？”楚雲注意到戈秋神色的變化後，目光看向沙地半空，正好感受到此時漆黑圓點吞噬空間時所發出的玄妙威壓。
“那是…”水月凌聞言，目光順着看去，結果身軀突然一顫，“竟然還沒有消失？這怎麼可能？”
“水月兄，你快說說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爲何當我用目光看它時，身體本能會有一種恐懼感？”戈秋忍不住問道。
“不會錯…一定不會錯，先前我還不敢肯定爲何我會引來如此可怕的天地之象，可是現在看來，這一切果然是真的！”水月凌說道這裡，神色又是恐慌又是複雜的看向楚雲。
因爲眼前這漆黑圓點最根本的源泉就在楚雲這裡。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跟我們說說那黑點到底是什麼？”楚雲見水月凌看向自己，臉色微變。
他的確是有些震驚，震驚天地之力，竟然可以恐怖到如此的程度。
逆轉歲月，吞噬時空！
“那是天地之力的反噬。”水月凌深吸了氣，緩緩開口道。
要不是眼前的漆黑圓點真實的出現在他面前，他也不會相信當初水月一族古籍中所記載的事情。
“天地之力的反噬？”
楚雲和戈秋同時疑惑問道，想不明白天地之力爲何會要反噬兩儀陣圖。
“不錯，因爲天意不想讓我們看到天機，所以它會親自動手阻礙。”水月凌慢慢解釋道，“自古在我們水月一族，一直都流傳這樣一個傳說。世間萬物，皆可用卜卦算之。”
“一個人的命運，何時生，幾時死。哪怕他的成就在高，哪怕是太古之時的人族大能者，一切皆能用卜卦來逢凶化吉！”
“這麼神奇？”戈秋有些不敢置信，“既然卜卦之術這般神奇，那爲何昔日如此輝煌的時代會在太古年末終結，一切文明煙消雲散？”
水月凌聞言，臉色微動，擡起頭目光微微看向戈秋，嘴脣想要說什麼時又突然停頓了一下，最終無奈搖了搖頭。
那意思很明顯，我雖然知道，可我不能告訴你們。
“你知道太古之時無數修道文明爲何隕落？”
一旁，楚雲留意到水月凌的表情，神色一下變得古怪。
他到現在腦海中還能時不時想起當初在太古遺蹟時得到的兩幅殘圖烙印。
“知道自當是知道，我們水月一族，自太古初期便已經是大陸上最頂尖的占卜世家，哪怕是當年的人族先帝都親自請教過我們水月一族的先祖，讓他爲自己占卜一卦。”
“那你快告訴我們，太古之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戈秋聞言，急促道。
他雖生在南域中最頂尖的修道宗門，可關乎太古之時的消息也無從得知，就更別說滅世的那場浩劫了。
“不可言，不可言…”
“這是天意，我說出來，天意會阻礙，所以不能告訴你們。”水月凌微微搖頭。“不過我相信終有一日，楚兄你們一定會得到想要知道的一切。”
水月凌說罷，便苦笑的看向楚雲二人。
實在是這件事牽扯太大，就連他自己，也是因爲承載水月一族的宿命才得知這一驚天秘聞。
至於其他人，他就是在怎麼想說出口，也無法做到，因爲天意本身，就是會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