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孤寂海島,僅剩蕭瑟相伴。
浪濤伴隨着黎明光輝跌宕,沖刷着礁石上殘留的血跡,沉入海底,引得三三兩兩魚獸環繞,它們受着獵食本能驅使前進,卻被一道微弱光暈籠罩,與外界隔絕,尋不到迴路,盲目衝撞,轉眼就是剎那電芒劈閃,盡數暈厥。
循着這電芒看去,礁石嶙峋處,血煞宗壯漢半邊身子沉在水中,不斷顫抖,周身盡是藍芒籠罩。
循着源頭找去,頭頂就是千面飄着,一層薄如蟬翼的人皮上,似帶着幾分戲謔笑意。
零星電芒若絲線粘連,深深嵌入血煞宗壯漢的頭頂的皮膚,拉拽間,似透過了頭骨,在皮肉下翻攪,震開氣浪不斷。
海面微波盪起,蕭瑟孤風颳着面具之身上的裂痕,穿隙而過,帶起輕微刺啦聲揚長而去,似人語輕柔呢喃,落在那血煞宗壯漢耳中卻是如同索命的詛咒,讓其頓時變了臉色,眼前不住晃動的人皮虛影似夢魘糾纏,來回折磨下讓其盡是恐懼滋生瞳孔,哀嚎不斷。
待得靈氣消散,那血煞宗壯漢也已經不省人事,七竅血跡明顯,蒼白臉上盡是恐懼和絕望。
“主人,這人之前確實是血煞宗的弟子,不過他早已被魔氣腐化,成了魔族的走狗,可能是那魔族女子在他身上留有手段,所有關於魔族的消息、記憶,全在她死後強行抹去,完全打探不到魔族的一切。”
“不過血煞宗的信息我倒是探到一些,而且還有些信息極有可能跟主人修煉的血氣功法有關!”千面懸在半空,面具之身上小人虛影浮現,畢恭畢敬。
“邊走邊說。”南宮浩點頭,正欲邁步,目光轉向一旁,腳下大量藤條蔓延,頃刻就將那血煞宗壯漢包裹,收縮纏繞,大量綠芒如蟻羣蜂擁,從南宮浩靈氣中剝離而出,將這壯漢身體生生碾壓,連帶着全沒入了海水,有些那些藤蔓靈氣纏繞,一點血氣都沒有泄露,筆直墜落。
其實這血煞宗壯漢一身血氣和骸骨他都能夠利用起來,血煞宗功法滋養的血氣更算得上是血引訣的大補之物,但南宮浩不太放心,這身體保不齊還留有魔族的什麼手段,魔族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很陌生,目前暫時緩和的局面他可不想再被幹擾,就連處理這壯漢,他都格外注意,儘量不和自己有任何的接觸,千面那裡,他都專門囑咐過,盡是靈氣手段與之接觸。
再揮手,千面已然到了跟前,與南宮浩的臉完全貼合的瞬間,周圍陣法隨即消散,此地迴歸平常,白芒過後,再無人影蹤跡……
漫天長雲重疊,透着微微太陽的光,隨着海風起起伏伏,離之前的小島少說也有十幾里路,雪白映襯在海浪搖曳處,祥和環境下,卻是存在一雙猩紅眸子隱藏在水下陰影中,目不轉睛盯着一個方向。
不多時,目光所及,赫然存在着一個小黑點,自天、海交界處緩緩行來,乘着冬日暖陽的光逐漸放大。
孤帆一片日邊來……
見此情景,這雙眸子一瞪,透出些許詫異。
“你說的那船……是這艘?”南宮浩身影浮出水面,四周隱匿術法維持,目光遠眺。
“應該錯不了,根據那血煞宗弟子的記憶,靠近內陸每一片海域都有着明確劃分,現在這一片海域就受着血煞宗的管制,一直作爲血煞宗與西域的其中一條通道,而那壯漢之前就是專門負責這一片區域的,而且他與魔族勾結的身份並未被發現,隱藏得很好……這裡已經好長時間都沒有船隻經過了,但這一次似乎是血煞宗與什麼勢力有着交易,好巧不巧選了這一條路徑,給了那魔族女子可乘之機。”千面解釋道。
“那船上究竟有什麼?竟讓魔族如此覬覦。”南宮浩頷首皺眉,略微好奇。
“不知,似乎這涉及到了魔族的一些隱秘,壯漢與之相關的記憶全被消除,只能打探到這麼些……不過,主人你真不考慮前往血煞宗嗎,就如之前所說的情報,主人那功法在血煞宗勢必受到極大重用,我們不妨直接借用這壯漢身份,混入其中發展,剛好也藉着這船直接抵達。”千面聲音傳出,很明顯來時的路上就已經告訴了南宮浩不少關於血引訣的事情,搜尋出來的壯漢記憶讓千面格外震驚,遠在西、南兩域活動的南宮浩竟能尋來血煞宗的頂尖功法,這般機遇着實有些駭人。
南宮浩搖頭,輕嘆一聲,對於血引訣,他自應龍虛影那裡得來的情報可是更爲詳細,他知道千面還是低估了這個功法對於血煞宗的影響,也低估了現在這些人的貪念。
人的貪念在這末世,早已無限放大,爲了生存,爲了更進一步尋那所謂的超脫,諸如方千靈和傳恩豪的比比皆是,況且那血煞宗壯漢的情況無疑也說明這些宗門都有着魔族勢力的滲透,估計影響不小,自己也沒必要去淌這渾水。
正因如此,他早已經否決了去血煞宗的想法……
“有這些消息足夠了,至少現在清楚知曉那三方勢力暫時沒有追來,倒是有着時間準備,不過以妖天、青靈兩方的算計,只怕在醞釀着更完善的計劃,北域這個去處,對方不可能沒有考慮到,還是得趁這個時間先把黑市那裡的身份問題解決,早點踏入魔族戰場,那裡的混亂才適合現在的生存。”南宮浩輕語道,沒再多說什麼,目光始終鎖定着那漸漸駛來的孤船。
“就算要去黑市,現在這個位置也離得太遠,儘管主人有着神通依仗,這一路上消耗也太大,我也還是打算勸主人去尋一船來得輕鬆。剛好這去血煞宗的船順路,會經過黑市,免了我們路途之苦。”
千面話罷,南宮浩慢慢閉眼,指尖流水環繞,水幕重疊,連帶着整個身子再次沒入水中,隨着海浪翻涌,完全隱去了身形,衝着那孤帆筆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