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裂痕

雨辰的觸覺網已經探到了深淵之主的巨大身軀,他的觸覺網和深淵之主的有所區別,那是更爲具象化的一種感官,甚至連對方的大體樣貌和力量都能估算一二,一面感覺着深淵之主巨大身軀之中略帶寂靜的能量流轉,發現這位曠古巨魔甚至沒有一點要出來與自己想見的意思。

因爲時間差的問題,當雨辰查探到深淵之主的時候,米奈希爾已經鑽入了他的身軀,而亞瑟,則憑着自己詭異的力量和雨辰的觸覺網相融合,沒有一絲破綻,這也使得毀滅了諾西尼斯羣的雨辰,到現在依然一廂情願的認爲,這是他和深淵之主之間一對一的情況。

深淵之主越是表現的寂靜,雨辰也越發憤怒,他認爲深淵之主太過託大,在自己的威壓面前甚至不做動作,心頭一橫,卻說既然你不動,那我何必留下餘地,順手一掃,一股如海潮般的能量往下席捲而去。

此時雨辰的軀體已經因爲能量暴漲而形似巨人,通天徹底,這一掃之下更是了得,兩邊的山壁齊齊崩裂,往下塌陷而去,場面一時混沌不堪。

不過雨辰還是留了一記,並沒有實實在在將力量轟在深淵之主的巢穴之上,所以,當雨辰的力量沒入下方的熔火之中,深淵之主的巢穴依然無恙。

但接下來的事情,不由深淵之主不做動作,因爲雨辰的一擊,強大的能量聚於熔岩之底,擾亂了熔火的流向,剎那間的壓力改變,居然迫使着這可怕的熔火,往上噴涌而出。

火山爆發!

直到這時,深淵之主才終於有了動作,渾身驟然縮緊,瞬間便縮了一圈,身軀上附着的灰暗晶塊也因爲這突然的收縮而寸寸碎裂開來,崩了一地。

“老傢伙,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副身體,那我就將他留給你了,作爲你最後的墓場,這非常合適,不是嗎?”空蕩的巖窟之中,深淵之主的吶喊略帶狂傲,又顯得有些不甘。

緊接着,之間一道奪目無比的光球,猛的從深淵之主山丘般的軀體之中融出,慢悠悠的往外飄去。

又聞得一陣陣巨響,原本縮緊的身軀,猛然顫抖起來,又聽見嘭地一聲巨響,一隻巨大的手臂當胸穿出,抓向早先飄出的光球,滿臂的鮮血浸染,更顯猙獰異常。

不過他的動作並沒有得以繼續,因爲被破開之處也隨着巨臂的探出而劇烈的蠕動起來,一條條觸手急速分裂,瞬間便將轟出那隻手臂裹了個嚴嚴實實,再度塞回了身軀之中,撫平了傷口。

隨即,從那光球之中,深淵之主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是得意無比了。

“哈哈哈,四頭戰爭女神赤沙合鑄的肉體之軀,又怎麼是區區一個泰坦能夠完全摧毀的,就讓你體驗一下無限增殖的力量吧老傢伙,這種軀體,只需要百年時間又能重鑄,而你和你所守護的哈蘭,註定要再次面對我的怒火!”

“混賬!”又是一陣劇烈的顫抖在那肉體表面徒然誇張的凸起,但這次卻沒能突破肉體的屏障,很快便被壓了下去。

“他已經不行了,接下來就是你了,該死的背叛者。”光球轉了一個背,當然,如果他有背的話.

聲音從另一端生出,對向空蕩蕩的空間,深淵之主繼續道:“不必躲躲藏藏,在我的精神網之下,沒有任何東西能隱藏住他的身形。”

“我還以爲……我瞞過你了。”前方的虛空一陣扭曲,一道優雅的身影從中脫出,亞瑟面上依然保持着貴族式的笑容,只是從他的胸口往下的部分,完全被埋入了那灰白色的力場之中。

“你!你竟然將自己的身軀吞噬了,這到底!”深淵之主看得亞瑟此時的狀況,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在精神力的掃描之下,他很輕易的發現了,亞瑟此時實際上只剩下了一枚頭顱,僅僅靠力量支撐着,在和自己交談。

而那灰白色的氣息,表面上感覺起來沒有任何威力可言,但本能的,深淵之主告訴自己,此時的亞瑟,遠比他想象之中的危險。

於是深淵之主話鋒一轉,開門見山道:“總之,我們先聯手離開這裡纔是正理,上面那個人類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們現在能夠承受的範疇,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言罷,便要往外脫去。

“你這麼急着出去送死嗎?指不定就在你出去的時候,他的第二次攻擊也就落下來了,我個人絕對無法頂住那樣的一次衝擊,在接觸的瞬間便會被轟個粉碎,大概是這樣的結果。”

“哼,現在也只有搏一搏了,對面山崖的巖穴之中有我早年時候準備好的傳送法陣,那會將我們傳送到深淵的入口,既然米奈希爾已經進入,那麼深淵的封印自然也被揭開,正好借這個機會逃脫纔是……”

“果然沒錯呢。”亞瑟突然打斷了深淵之主的話,“讓我啓動傳送陣,然後你離開,這如意算盤打得真不錯。”

“你怎麼?”深淵之主大吃一驚,他完全沒料到對方在這個情況之下居然能一語點破自己的目的,亞瑟說的不錯,那傳送陣僅僅能維持一人通過,傳送之後會自動銷燬,原本就是爲了擺脫伏擊只用,現在他原本打算藉着亞瑟之力爲他開啓傳送陣,自然也能省下大把力量,之後要打開深淵的封印也會輕鬆許多。

“你怎麼知道的,我的想法。”脫口便問了出來,一直以來只有他能窺探別人的想法,自從戰爭女神赤沙力量完成,並用其鑄造了自己的身體,深淵之主漸漸擯棄了這個習慣,因爲這樣會耗費大量的精神力,相反,用這樣的精神力作爲肉體的加固,卻能抵擋神以下的一切傷害。

心中猛然一緊,便要釋放精神力控制亞瑟,軟的不行乾脆來硬的,他相信,就算是拼了半條命,只要離開這裡還有生路可言,地下的熔岩越往上,已經快要接近這個巖窟,危機迫在眉睫,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在大自然最純粹的能量面前全身而退,畢竟雖然精神成神,但並不代表他已經無敵。

不過,當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將自己的精神力脫體而出,知道這時候,他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一股如絲線般的氣息,竟然連通了自己的身軀。

諾西尼斯的身軀原本就沒有實質,就算是深淵之主也是如此,他的身軀相比於其他諾西尼斯,甚至還要小上一圈,只是憑着強大的精神力,能夠維持着這副身軀做出其他諾西尼斯完全無法辦到的事情。

深淵之主只覺得眼前一幅幅圖像如流水般閃過,從他意識到自我,再到奪取了次世界的掌控權,再到將次世界與自己融合,最終脫離了那層封閉,接觸了外層世界,一切的一切,恰似一部漫長而精簡的電影,不斷流過眼間。

他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也曾迷茫,也曾彷徨,可最終還是堅定了信念,一直往前。

最後,他看到了一名女子。

“諾西尼斯不是怪物,而是真真實實的存在。”

“是嗎?也有人將我當做同類看待呢,這樣的感覺,已經多久沒有體會過了呢?”

隨即戛然而止。

撕裂。

整個身軀瞬間撕裂,化爲一道燦爛的能量漩渦,而亞瑟,狂笑着,往那漩渦中央飛了過去。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化爲了能量,再也沒有肉體和靈魂的分別。

就這麼直接撞入了深淵之主的真實軀體之中,原本擴開的漩渦猛然收縮,凝成了一道如鏡面般光滑的圓球。

靜靜懸着,紋絲不動。

深淵之主的生命,被扼殺在這一刻,就算是再強的精神力,面對着煞氣無情的吞噬,也只能落得一個束手的結局,此時此刻,無論是諸神黃昏之中,亦或是更上層的月之穹頂,觀看着深淵劇變的人們,皆陷入了沉默。

一代巨頭就此無聲無息的隕落,曠古以來,多少人面對深淵之主的怒火,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卻沒想到今日,這曠古巨頭,卻斷送在這樣一位名不見經傳的人類手上。

亞瑟,就算是剛多第一騎士,其知名度也遠遠不及,就算是勝戰無數,終究也只是凡人領域的成就,對於成名的高手們來說,亞瑟這個名字,註定引不起任何波瀾。

可是此刻,他卻成功了,將自己的身軀化爲力量,最終抹殺了深淵之主的神識。

“他成功了,老朋友,這下我們面前再無障礙。”泰瑞斯興奮的看着眼前的一幅幅圖景,說不出的興奮,“就算是雨辰,也註定敵不過那樣狀態的亞瑟,融合了深淵之主的軀體,他的力量便成了我們征服世界最大的依仗。”

一旁的洛薩冷眼直視,卻道出了與泰瑞斯不同的立場:“泰瑞斯,這和計劃不符,原本我們只是希望脅迫深淵之主而已,而此時,亞瑟居然想取而代之,雖然情非得已,但獲得新力量的他,真的能爲我們所用嗎?”

“哼。”自己難得提起的興致被當頭澆滅,就算是泰瑞斯也顯得略微惱火,輕哼了一聲,說道:“別忘了,他是誰的孩子,是誰,給了他生命,而且,他的靈魂早已被我種下了枷鎖,就算他再強,也無法逃脫我的掌控。”

洛薩眉頭更緊,說道:“可是泰瑞斯,你要明白,人終究還是感情的生物,你給了他什麼,他自然會回報你什麼,你一直以來,太虧待他了,我怕他心中難免會生出怨氣。”

“夠了!”泰瑞斯緊咬牙關,喝止了洛薩的繼續說話,冷冷瞥了對方一眼,生冷異常。

“我記得扎姆雷塔的善後還未完成吧,洛薩,現在扎姆雷塔的一切工作都全權交給你負責,我需要大量的奴隸,獸人奴隸,用以補充我們日漸告急的軍力,還有帝都四大家族,是時候清洗一番了,我想,人民們很樂意看到,一直侵犯自己權益的傢伙們,被貶爲低賤的奴隸吧。這兩項工作就交給你,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差錯。”

言罷,泰瑞斯甚至不給洛薩迴應的機會,徑直離開,跨入了漆黑的門廊,消失不見。

只留下洛薩一人,端立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久久之後,只見他長嘆一聲,一面搖了搖頭,滿是不甘的離去。

“種下什麼種子,就會結出什麼果實,泰瑞斯老朋友,這麼多年,你終究忘記了你曾經說過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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