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雨辰陷入了別人的局也不自知,但起碼現在,他對於這齣戲依然保持着津津有味的旁觀態度。
殺與被殺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紛紛在滑稽的爭搶着這塊空無一人的廣場,正因爲這裡的特殊意義,泰瑞斯將會在這裡舉行最後的儀式,影子們衷心的保衛者這塊神聖的領域,不願被人佔據,但長此以往,他們卻發現,如果按照這樣殺下去,這片廣場在泰瑞斯迴歸之前,便已經無法使用了。
地面上粘結了厚厚的一層鮮血,黏糊糊如同爛泥一般,那名白髮法師一次次外出,最後顯然被這些此刻惹得發毛,最後甚至親自上陣大殺一番,弄了渾身血跡模糊。
看到最後,雨辰已經不能用旁觀者的角色繼續考慮這裡發生的一切了,因爲死的人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料太多,埃辛的底蘊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料,一批批強者斷送之後,馬上就能補上,似乎無窮無盡一般,但卻都是三五成羣的進入這座修羅場,強歸強,卻完全沒有組織可言。
雨辰甚至覺得,這似乎是有意的斷送,將一批批強者斷送在這片血腥的廣場,謀求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一些平民身上留下了一束精神印記,雨辰很輕易的便掌握了泰瑞斯的行蹤,現在已經到達了第三個廣場,除了第一個斯洛文廣場逗留時間較長以外,其他廣場幾乎都是走馬觀花式的一瞥而過,按照這個速度來說,最多兩個小時,泰瑞斯就會迴歸原點,來到這裡。
底下的清掃工作又重新開始,但也許是長期的殺戮耗費了太多的體力,影子們的陣型顯得有些雜亂,隱藏自己身體的手段也不甚高明瞭。
至少雨辰已經可以用肉眼分辨出暴露在空氣之中那一個個模糊的輪廓,那便是影子們的所在了。
再看那白髮法師,方纔發泄般的殺戮顯然耗費了他打量的體力,有氣無力的施展着淨化法術,將一塊塊鮮血浸染之處清理得乾乾淨淨,不過效率實在是令人不敢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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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那白衣法師堪堪清理了一半左右,新的一波侵入,又拉開的序幕。
“靠,有完沒完了!”白髮法師顯得憋屈無比,用力將自己手中的長杖摔落在地,雙手呼啦啦攏了一個圓環狀。
“末日侵襲。”短促而有力的四個字擲了出來,籠着他白髮的束帶隨即崩斷,洋洋灑灑的長髮順着飄開,活似一頭髮怒的獅子。
不過他現在的確已經是怒不可歇,一波波不痛不癢卻噁心無比的進攻刺激着他的神經,最後讓他發瘋,在此使出這一招的結果,他或許完全沒有多加考慮。
可是釋放的魔法猶如潑出去的水,無法收回,就這麼一招,當那菱形的漆黑光束被投擲在地面上的剎那,無數尖銳而刺耳的鳴響從中心部分暴起,緊接着,無數漆黑的光束如同奔騰的野馬紛紛四散開,密密麻麻的射擊着每一個角落。
這下原本在廣場上的影子們頓時倒了大黴,原本按照他們的強大,對於這樣的攻擊完全可以輕鬆躲避,但現在他們一個個筋疲力盡,甚至連殺人的力氣都已經沒有,更別說從容躲避這一招的威力,僅僅在眨眼之眼,便有十數名影子應身倒下,無不是身上開了一個大洞,血流成河。
“瘋了。”雨辰嘖嘖嘴,看得有些不忍,但自己的身份擺在這裡,終究不能出手阻止。
那白髮法師顯然沒料到自己這一招還未傷到敵人,便已經將自己人擊倒了十數名,惶恐之下,便想將那魔法驅散,可更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便是那幾名新的侵入者,紛紛從長袍之中探出了短杖,指向那凝在中央不斷向外激射着致命光束的黑色菱形,整齊的吟唱起了咒文。
“竟然是法師!竟然是法師!”這下,甚至連雨辰都覺得不可思議,不單單是因爲埃辛隱藏的實力之強令人髮指,更因爲這些法師口中吟唱的,竟然是增益法術。
而施法的目標,居然是那黑色的菱形,原本由那白髮法師所施展的絕殺魔法。
大事件了!便在幾名新侵入的法師引導之下,那黑色的菱形脫離了白髮法師的控制,那白髮法師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耗盡心力施展出的魔法淪爲別人的玩偶,並將一道道致命的力量傾瀉在自己人身上。
正如雨辰所見,一道道模糊的輪廓在黑光的閃爍之下發出了一陣陣撲哧撲哧的悶響,緊接着,無不是軀體現形,紛紛倒地沒了聲息。
情勢瞬間逆轉。
“別以爲這樣就完了!”那白髮法師近乎絕望的發出了嘶吼,撤開了裹着身子的白袍,露出健碩的胸膛,全然不似一名法師,而更像是武者的身軀,強大的力量從那副軀體之中爆發出來,推動着他往前飛躍而去,正對着自己施展的魔法撲了過去。
瞬間穿透,沒有任何憐憫,沒有任何猶豫,被那新到的幾名法師控制之下的黑色菱形,完全成爲了一件強大的殺戮之物,瞬間貫穿了自己的主人,沒有一絲遲疑。
飛蛾撲火,倒地無聲,白髮法師知道自己離死亡不遠,拼了命捏碎了一枚暗藏已久的水晶。
警報響起。
當然,這些警報與平民沒有任何牽連,泰瑞斯和他可愛的人民們仍然在一路進行着有愛的遊行活動,泰瑞斯將自己平民皇帝的稱爲發揮到了極致,將自己的慈愛普降到每一個人民身上。
但平民不清楚不代表他不清楚,先是亞瑟先貼到他身邊對他一陣耳語,表情微微抽動了一下,似有似無的撇了撇身後一臉笑意的埃辛諾達斯,心頭犯了疑惑,雖知道受到襲擊,卻從心底裡認爲不可能是埃辛所爲。
他更願意相信是雨辰的暗黨,在自己身後放着冷箭,希望用這樣不知所謂的方式阻礙自己婚禮的進程。
這也不能怪他,自從上次被蘭斯打斷了婚禮,泰瑞斯對於雨辰來說總是抱有一種莫名的忌憚,特別是今次,一再確認了雨辰身在哈蘭,無暇顧忌剛多,才匆忙決定進行婚禮大典,甚至將準備時間縮減到三日,就是爲了和雨辰打出時間差,不讓其能夠干涉到自己的舉動。
這也充分說明了,在泰瑞斯眼中,這片大陸上能對他構成威脅的角色,只剩下了雨辰一人而已。
特別是南邊那位年輕的皇帝與自己做下交易之後,原本最大的敵人成爲盟友,也意味着將來橫掃大陸也沒了任何阻礙,準確的說,是除了雨辰之外,他沒有了任何的阻礙。
所以他纔會不惜代價毀滅哈蘭,甚至不惜讓洛薩死亡,即便那在他計劃之外,即便在他的劇本之中,洛薩應該被雨辰所殺。
正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來的迅速,雨辰掩蓋了洛薩死亡的結果,作爲泰瑞斯,也不可能在這上面做文章,因爲他知道洛薩是因爲自己而死,如果真相曝光,不但不能對雨辰造成打擊,反而會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所以他選擇了沉默,直到現在,剛多終於有了第二名武神強者,並非自己這樣的短暫爆發,而是真正的武神強者,一面羨慕雷瑪的造詣,泰瑞斯也更堅定了要取得一副能夠支撐自己力量軀體的想法。
“讓雷瑪去吧,這小子口風很嚴,不似加拉哈德喜歡邀功。”悄聲對亞瑟吩咐了一句,對於亞瑟此人,泰瑞斯信任有加,甚至超過了政治生涯前期的洛薩,這也難怪,一方面亞瑟的真實身份在那裡擺着,作爲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子嗣,難以作出背叛之舉,更重要的是,他從小對亞瑟的洗腦式教育,早已經將其教育成了一名自己的狂信徒。
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比兒子加上狂信徒更令人感到放心的了。
亞瑟會意,退到隊伍後方,趁着喧囂與雷瑪粗略交代一番,雷瑪足下一動,整個人化作一陣迅捷的微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然引起了一些強者的注意,諸如列爲十二騎士,但看亞瑟補全了雷瑪的位置,便也沒有多加追問,雷瑪離開自然是陛下的授意,而他們作爲陛下的騎士,原本就不能對陛下的決定發出質疑。
或許只有托裡斯塔明白髮生了什麼,但他終究選擇了沉默,或許他也是唯一一個,對自己身份發出質疑的騎士。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目前的情況,遊行繼續進行,泰瑞斯繼續牽着拉雯的手穩步前進,拉雯自也沉默,只是等待着那個結果的到來。
雨辰匍匐在宮殿頂端,俯瞰着下方寬闊的廣場,此時那枚黑色菱形已經消散,場面血腥異常,那些法師們紛紛發動魔法,將屍體摞了起來,堆成一座血肉的小山,並沒有任何要將其銷燬的意思。
“如果泰瑞斯的婚禮之中出現了這樣的場面,絕對是不得了的大事件吧,如果被有心人稍加利用,這便成爲了無意義屠殺的最好證據,不,或者說,爲他們安排一下身份,便成了種族屠殺也說不定。”雨辰一面分析着埃辛這麼做的意圖,逐漸剝出了一層可能性,便看兩者博弈的結果,究竟誰更佔上風,如果泰瑞斯贏了,自然可以將這些作爲謀亂者打下印記,自不受影響,但如果讓埃辛搶到上風,那泰瑞斯,真的便完了。
“這麼說來,這裡並不是最終的戰場,而是塵埃落定之所,失算了呢,埃辛這麼做,如果能將雷瑪引開的話,大業可成。”做出了最後的分析,雨辰便準備離去,他想親自見證那一刻的發生,而不是在這裡看這些令人反胃的殺戮,這實在不符合他的美學。
可是雨辰卻發現自己瞬間被一束無比強大的氣場鎖定,緊接着,一道爆着光輝的身影瞬間從天而降,鉢大的拳頭正對着自己的腦袋轟落,毫不留情。
雷瑪到了!
雷瑪來的實在太過突然,甚至略過了下方的慘狀直接找上了自己,這點雨辰也完全沒有預料,本能的後退,任雷瑪將這皇宮的頂端崩碎一角,趁着塵煙飛揚之極,想要藉此離去。
但雷瑪的力量,已經註定了雨辰無法輕鬆逃脫,勢若瘋虎一般的從那碎石紛飛之中衝脫出來,一隻大手猛的抓向雨辰的身體,想拉近距離,好施展力量。
“扯!”雨辰單手一招,一枚黑色的漩渦瞬間附着在雷瑪的脊背,生生將他往地面猛的拉了去,強大的引力幾乎要講雷瑪的身體扯碎,如流星般墜落,生生將地面撞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跟我耗上了嗎?你這個白癡。”雨辰遙遙罵了一句,並不打算離開,或者說他並無法輕鬆離開這裡,因爲兩股青白色的氣息牢牢箍住了他的雙足,牽到地面,顯然是雷瑪所爲了。
“或許我是一個白癡,而你卻是一個該死的惡棍,看看你做了些什麼。”雷瑪從地面搖搖晃晃的起身,指着廣場上摞成小山的屍體,憤怒的喝道,“你是邪惡的集合體,如果今日不將你轟殺,卻不知道你還要造出多少人間慘劇。”
雨辰一陣陣無奈,雖然自己旁觀也有責任,但現在雷瑪徑直忽略了立在屍堆邊的那些法師,直接將矛頭指向自己,實在讓他有些懊惱。
“從過去,我就認爲你是一個白癡。”雨辰罵了一句,“沒想到你真的是一個白癡,不會用腦子想一想嗎?我要殺人,還會留下屍體?”
“多說無益!”雷瑪爆喝一聲,渾身力量如海嘯般噴涌而出,鋪天蓋地,雨辰只覺得足下一緊,整個身子瞬間失去平衡,往地面貫落。
“混賬東西!”雨辰一面罵着,一面扭轉了自己的身體,往身下鋪開一層漆黑的力量,便這樣砸落地面,瞬間沒了蹤跡。
雷瑪手中一鬆,發現自己並沒有抓到任何東西,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股巨大的衝擊力順着腦袋貼面擦過,直接將他扯得急速旋轉起來,便在地面上掀起了一陣暴風,隨即猛然墜地,摔了個頭痛欲裂,欲死不成。
“如何,清醒了點嗎?”還沒等雷瑪從地上起身,雨辰出現在雷瑪上方,一腳踏下,硬生生將雷瑪嵌入了地面之中,他也打出了真火,眼見自己的夥伴冥頑不靈,全然將自己看做敵人,他終究不能繼續這麼忍耐下去。
如果說當日在深夜,又在普通人聚居之處無法施展,那麼這裡,這空無一人的巨大廣場,便成了他最好的發泄場所,這幾日的憋屈一瞬間完全傾瀉而出,完全不留情面。
但攻擊結束,雨辰瞬間便後悔了,雷瑪埋入地面之中沒了聲息,雨辰生怕就這麼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一陣慌亂,連忙探出手想將雷瑪從地面中拽出。
卻沒想到一瞬間噼噼啪啪的爆響,雨辰只覺得突然跌落到一個莫名的空間之中,這種感覺,彷彿是當初被困在相位的空間亂流中,那狂暴的空間力量撕扯自己的身體,幾乎將自己揉碎一般的……
痛楚。
一瞬間攻擊便已經完成,雨辰已經無法計算自己實實在在中了多少拳頭,只知道,很多,很多。
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一般直直往上飛去,迅速無比,瞬間埋沒在雲端。
雷瑪一個翻身,崩開了周圍的地面,站起了身子。
“給我下來!”雷瑪翻轉雙手,猛的往下一扯,一股龐大的氣流瞬間在他上方形成,如果仔細觀看,甚至可以看到這氣流之中隱隱約約呈現出一道青白交接的力量。一個黑點從天而墜,如同一枚流星,瞬間砸落地面。
嘭的一聲,地面一陣抖動,往上一凸,隨即往下猛然陷落。
一個直徑百米的凹坑,崩裂了地面,而在凹陷中央,雨辰完全陷入了地面,只留下一個一人大小的坑洞,也不知道通向何方。
“所以說,不要在戰鬥之中與人廢話,你的老師沒有教過你嗎?”
“這句話是我教給你的,白癡!”還沒得雷瑪得意太久,一雙手猛然從他腳下的地面破土而出,拽住了他的雙足,安置了兩枚漆黑的漩渦。
“扭曲。”咔咔,雷瑪的雙腳瞬間折彎了一個非常詭異的角度,失去平衡的雷瑪隨即倒地,雨辰破土而出,渾身佈滿了細小的傷口,但顯然沒有什麼大礙,除了那一身早已經被扯得破破爛爛的衣裳,和滿是塵土的腦袋之外,一切總算還好。
兩人發瘋似的搏鬥,完全沒有一點高手應有的風範,卻更像是小孩子的打打鬧鬧了,被晾在一旁的那羣法師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竟然處在兩個武神的爭鬥場附近,也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所在兩人的名字,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鳥獸散去。
“礙事的傢伙們終於離開了,雨辰。”
“唔。”雨辰看着沒命似奔逃的那些傢伙,便在一刻之前,這些傢伙還像死神一般收割着生命,現在卻如同老鼠一般沒命躥離現場,不覺有些善惡一念,無法捉摸的感觸了。
但他突然反應過來雷瑪的意思,一個閃身撤開了百步之外,正避過了雷瑪強力的一記橫掃。
“你真是不死心呢,雷瑪。”雨辰攤了攤手,“那我就將你打到一個月都起不了牀,或許這樣,能讓你想起一些事情吧,你這個只知道揮舞拳頭的白癡,總是讓我這麼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