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軀殼

焰王自然也看到了眼前的情景,原本的豪情壯志瞬間被澆滅,只剩下深深的恐懼。

對胡圖安的恐懼,讓這些原本自信滿滿的人們開始驚疑,他們不怕巨獸,不怕敵人,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害怕死亡,若有一戰之力還可,但現在,對方壓倒性的優勢,強烈的不安開始在衆人心中蔓延,甚至有人開始挪步後退。

“管好他們吧,我不能分心。”丟下一句話,雨辰二話不說越過坦克頂端衝上前去,毫不猶豫,甚至沒有遲疑。

看到雨辰衝前,這些原本因爲恐懼而後退的人們頓時如有了主心骨,在他們心中已經認可雨辰預言之中神的身份,莫名的自信膨脹,便要擡起手中的武器跟上前去大幹一番,好在有雨辰的交代,焰王及時攔住了他們,這纔沒有造成混亂的局面。

而就在這一呼一吸之間,雨辰早已脫離他們的視野,沒入廣闊的黑暗之中。

穿梭在這鋼鐵之森,雨辰心情越來越放鬆,精神觸覺網平鋪開來,映入腦中的,是那似乎無窮無盡的機械怪物胡圖安。

雨辰親身體驗過那怪物的力量,原本並不算強的怪物卻有令人可怖的防禦能力,單單是摧毀後釋放的巨大電能,就不是人類之軀能夠抗衡的力量。

但雨辰已經有了主意。

“沒錯,這個地區的真實面貌,的確是那樣,那麼這一招使出來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目光之中,一排排沉寂的胡圖安程輻射狀倒開,金屬軀殼在電磁脈衝彈的高溫熔燒之下扭曲變形,死氣沉沉的聳拉在地面。

雨辰二話不說衝入這死亡金屬的海洋之中,踏着胡圖安沉寂的軀體不斷往前攀去。

他的活動很快引起了其他尚未收到影響的胡圖安的注意,只見那鋪天蓋地的光點朝着自己刷刷襲來,雨辰只是加快了腳步。

四周逐漸沒有了黑色,而是被光芒籠罩,連成一片,將雨辰所在之處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雨辰遮着眼前,這些胡圖安頭頂射出的探照光線有着焦灼的熱量,顯然,這些機械守衛比起之前襲擊村子的那隻又先進了許多。

從那探照附近紛紛探出一條條閃爍的光棒,強烈的波動泛起共鳴,幾乎將雨辰所在之處的空氣都抽乾。

“首先需要開出一條通道。”強烈的共鳴讓雨辰幾乎瞬間失去方向感,好在及時拉回精神,閉目,張手,呼出深淵之名。

在他周圍瞬間拉出一環漆黑的裂隙,強烈的吸扯力爆開,就近的胡圖安瞬間被吸入其中,但再遠一些的,卻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牢牢箍住,一動不動,眼見如此雨辰也明白了個大概,每個胡圖安身後鏈接的透明管道,大概就是他們力量的源泉,由那力量爲補給,才使得他們有足夠的作用力抵消裂隙產生的吸引力。

“胡圖安的防禦機制只有在被摧毀時才能觸發,這符合防禦機械體的規則,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怎麼將這數量多得跟螞蟻似的機械怪物固定住,我給的答案是這個。

雨辰高高擡起了手,整個天空瞬間化爲一片黑暗,原本胡圖安佔據的天空,瞬間被雨辰撕裂的空間裂縫所佔據,比之前更恐怖的吸扯力出現,將雨辰周圍的鋼鐵地面都一塊塊掀飛,吸入其中。

而雨辰卻不爲所動,彷彿這吸引力對他沒有任何作用。

“有精神力控制引力元素流分散,果然大不一樣。”雨辰欣喜精神力迴歸自己終於能完全掌控引力元素的使用,心中更有了一些底氣,大步往前,整個人速度越來越快,頭頂的引力元素如一團黑雲聚集,不斷撕裂而去,在身後留下一道混沌的尾巴。

雨辰化爲一道流光,他將引力翻轉包裹在身邊,強大的排斥力橫掃周圍的一切事務,那些沒有被上方引力元素干擾的胡圖安,亦或是鋼鐵鑄成的牆壁。

也不知衝了多久,當雨辰終於感覺有些疲憊之時,他終於穿透了胡圖安構成的密集防線,衝入了一個更爲黑暗的洞穴之中。

這裡沒有胡圖安的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於冰點的寒冷之意。

“統稱黑暗的主人?”雨辰抹了抹鼻子,邁開腳步,大喊一聲往前撞去。

精神觸覺網感知到了那巨大的身軀,只是這漆黑的空間實在讓人覺得不舒服,再加上對方死寂一般,並不對雨辰的動作有任何反應,雨辰只有爭取主動。

強大的斥力凝在身前,排成一道無比堅實的牆壁,朝着那巨大的身軀拍了過去。

震天的轟鳴響起,雨辰清晰的感覺到了,斥力對面傳來的一股抵抗之力,這才露出了笑意。

“看來神尊也不敢輕易抵擋這樣的力量。”雨辰笑着撤回了斥力,這是他新得到的力量,當他發現自己的本源愈發加固之後,也終於發現自己的引力元素已經可以隨意逆轉。

排斥之力,幾乎有格擋一切能量衝擊的能力,換個思路,這也將成爲雨辰最爲強大的物理面攻擊手段。

正是如此,他纔敢當槍匹馬的衝入胡圖安的海洋之中,最終殺到這黑暗的主人面前。

“讓我看看這是誰。”正當雨辰自以爲得計,對方突然開口,陣陣驚雷,單是吐息便掃起陣陣暴風。

強大的壓迫力直接穿透了雨辰的斥力防禦網直擊雨辰面龐,在這莫大的威壓之下,雨辰幾乎有掉頭的衝動。

“不對,這是精神衝擊,但又不是精神力的感覺,難道靈魂之力還有這般作用?”雨辰眯了眯眼,凝起精神力,抵擋住了對方的精神衝擊,那龐大無比的怪物略微驚訝,隨即開口道:“小螞蟻,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雨辰笑了,對方竟然對自己發問,顯然是吃不準自己的實力,雨辰相信自己能戰勝對方,加上對方現在的態度,雨辰的把握瞬間提高到了八成。

不過該回答的問題還是要回答,雨辰也希望從對話之中挖出一些秘密,譬如,這個領域的主人,那漆黑的巨大機械怪物,被風神奧丹稱呼爲罪惡者馬克思的秘密。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吧,你爲什麼會在馬克思的腹內,我想,這裡的空間紊亂應該是你的功勞吧。”

“小螞蟻也知道罪惡者的名號?看來並不像其他廢物一般,甚至沒弄清楚緣故便被吸入了這個空間,不錯,這是在罪惡者的腹內,至於我是誰,小螞蟻,你又有什麼資本來問我了?”

雨辰哈哈一笑,隨即說道:“有沒有資本,你已經有了答案,如果你真的將我當做螞蟻,又怎麼會和我說這麼多廢話。”

說着一個起步,斥力凝聚到極點,雨辰瞬間在這黑暗的空間之中化爲一枚巨大的光球,斥力形成實質一般,摧枯拉朽的朝着前方那張巨大的面孔轟擊過去。

是的,是一張面孔,和雨辰說話的僅僅只有一張面孔,聳立在天地間的黑色面孔,五官深邃空洞,如在其中又開了一道空間裂隙,讓人不寒而慄。

這張臉雨辰並不算太陌生,罪惡者馬克思也有一張相同的面孔。

“你們是一個批次製造出來的嗎?”雨辰心念一動,問出了這樣一句,不過身上的動作絲毫不停,強大的斥力推動着他的身體,直接撞上了那巨大面孔的鼻子。

巨大如山柱般的鼻子被瞬間轟入了那張面龐之中,整個場面有些滑稽,不是轟碎,也不是金屬的斷裂,強大的斥力扭曲了空間,將那巨大的鼻子撞入了那張面孔之中,彷彿從這個方向重新開了一個鼻子一般,工工整整,沒有一點金屬扭曲的痕跡。

“該死的!你做了什麼?”那巨大的面龐扭曲着嘶喊起來。

“給你一點教訓,至少能讓你說明,這裡發生的一切。”

雨辰揚了揚手,似乎在挑選下一次出手的位置,這讓那巨大面孔的主人非常恐懼,連忙說道:“我們有話好說,我是瑪爾雷·文德斯,你聽說過嗎?魔術師瑪爾雷,就是我了,我的能力是縮小,將一切進入我領域的物質,包括生物在內同比例縮小,如你所見,這個世界是我和馬克思定下契約之後爲他佈置的內置空間,他賜給我了永恆的生命,我爲他創造一個內置世界,負責看管他的秘密。”

雨辰眼角彎成了月牙,或許是對方無心,他似乎聽到秘密兩個字,直到這時,瑪爾雷才發現自己太多話了一些,連忙住口。

場面又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寂靜得可怕。

“我似乎聽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別說是你口誤,給我說清楚,或許能饒你一命也說不定。”一面說着,雨辰猛的將那巨大面孔的半個頭顱轟塌,一隻深邃的眼睛頓時因爲金屬擠壓而合攏,整個面具的表情也愈發朝着搞笑的方面發展而去。

“好了好了!我告訴你,我告訴你,在我身後的密室之中,有馬克思的軀體,他將他的肉身封存在這個內置空間之中,用我的縮小領域控制一座萬年冰山,封存他的軀體,我不會告訴你怎麼打開那裡,我也不知道,如果馬克思知道我告訴你這些,他一定會殺了我的。”

“我只是不明白。”雨辰笑道,“你守着一副不能動的軀殼,甚至沒有任何自保能力,這樣活着有什麼意思。”

那自稱魔術師瑪爾雷的傢伙訕笑了一聲,說道:“只要活着就好了不是嗎?”

雨辰搖了搖頭,對瑪爾雷的認知不敢苟同,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到瑪爾雷身後,觸覺網攤開,發現的確有一座門狀的裝置,這才相信了幾分。

“讓開吧瑪爾雷,馬克西姆將你的靈魂封存在這巨大的機械體之中,我也能將你的靈魂轉嫁到其他物質之上,如果你現在讓開,或許我能大發慈悲,但如果你執意擋在這裡,那我只能踏着你的屍體前進了,以後死,或者現在死,做決定吧。”雨辰捏了捏手腕,再次增強了斥力的運轉,原本熾白如火焰般的光芒急速凝練,化爲一塊如水晶般晶瑩的屏障,在雨辰前方聳立。

一條條菱形的脈絡擴展開來,佈滿了整道水晶似的牆壁,雨辰雖然不明白其中原理,但卻清楚的感受到了從這凝練後的斥力之上所傳達出的無上力量。

甚至讓他自身都感到了一絲恐懼的力量,只要他心念一動,便會朝瑪爾雷轟去。

“好吧,好吧!”瑪爾雷嗚嗚說着,“你過去吧,我不能動,但我保證不會耍花招,我會爲你打開大門,你自己進去吧,但我有一個請求。”

“爲你殺掉馬克思嗎?”雨辰笑道。

“你怎麼知道?”瑪爾雷疑道。

“你既然那麼怕死,又不想在現在死,也只能期待我能幹掉那馬克思了,所以,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話,聽我的,將我強行突入密室的消息傳達給馬克思吧,我想,如果你想活命的話。”

雨辰詭異的笑了笑,不再理會瑪爾雷,穿過對方的身軀,來到了巨大面孔的後方。

一道樸素的大門立在那裡,黝黑的鎖從左至右貫穿了大門,又有十數道金剛似的金屬條由上至下將其封在後方,一切都顯得無比完美。

“似乎是很厲害的一道門呢。”雨辰略帶嘲笑的自言自語,探出手去,斥力越來越熟練,隨着他心念的轉動,一道如之前般菱形的水晶屏障在他前方出現,雨辰緩慢的推動着那股力量,往前,所過之處,全數規則的扭曲開來。

不過雨辰很快就發現,他一隻手臂完全沒入其中,依然沒破壞那道大門,這才暗罵設計機關之人真是毫無安全感可言,那大門的物質似乎也有些特殊,竟然隔斷了精神觸覺網的探查,雨辰無法,只能故技重施,將斥力佈置在全身周圍,強行往門上撞去。

轟隆一聲,整道金屬門被雨辰撞出了一個詭異的人形,最終,當着金屬再也無法支撐如此誇張的拉伸,猛然彈破,又是如炸雷般的爆響,強大的反作用力甚至將雨辰的斥力屏障轟得刺啦刺啦,如玻璃破碎一般。

至此,雨辰終於來到了這地下空間的心臟所在。

不知從何來的光源從頂端投下,將眼前那座錐形的冰山籠罩其中,與其說這是冰山,不如說是大冰塊,隔着厚厚的冰塊,雨辰依稀可以看到核心之處有一道灰濛濛的影子,看來便是那馬克思的肉身了。

“將肉體放在這裡,真是個謹慎的傢伙。”雨辰踏步往前,來到冰塊前,敲了敲冰塊表面,嘖了嘖嘴。

“看來的確是一整座冰山收縮而成,瑪爾雷沒騙人,這個密度,和鑽石也沒什麼區別了,不過。”不過的是,現在這個世上,除非力量對等,否則也沒有雨辰無法破壞的東西,一隻手探出,又是斥力,從最基本的物理層面,開始將一塊巨大的冰柱推開。

目標正是那馬克思的軀體,按照雨辰這麼推下去,冰柱所產生的自然扭曲會將馬克思的軀體在這冰山封印之中扯碎。

便在這時,一道聲響從天而降,伴隨的是一道碧油油的光束,從頂部的光芒之中激射而來,猛的沒入冰山之中。

“小鬼!”於此同時,從那冰山深處,那灰濛濛的身軀,竟然開口說話了!

“我還以爲你要做個縮頭烏龜呢,馬克思。”雨辰笑的很開心,馬克思既然這麼珍重的保存他這副軀體,那也就意味着他無時不刻都在尋求機會重回身體,這從奧丹與馬克思一接觸時他便有這樣的疑惑,肉體對於長期將靈魂封存在機械之中的人來說,顯然有致命的誘惑力,風神奧丹便是這樣,佔據雨辰肉體時的狂喜,簡直超過了一切生物所能抒發的喜悅。

而馬克思卻不然,面對控制雨辰軀體的奧丹,沒有一點表示,甚至沒有一點渴望,這顯然是不合情理的。

當然,這也有對方本來就是變態的可能,如果馬克思真的是那種毫不在意身外之物,一心追求力量的人,覺得機械軀體比肉身好也無可厚非,但馬克思卻表露出了對權位的渴望,他曾經說,他要將雨辰帶到迪歐斯面前,並索取那個位置,這就證明,他並不是武癡,而是一個野心極大的梟雄角色。

但凡梟雄都有一個毛病,名義上追求結果,其實骨子裡卻是追求完美的存在,雨辰接觸過無數梟雄角色,泰瑞斯是如此,其後的埃辛也是如此。

沒有肉身,終究不是完美,作爲一個人,人類的軀體纔是最重要的象徵,既然馬克思不在意他人的軀體,那就意味着他有底牌。

現在昭然若揭,馬克思的底牌,自己的軀體,被他封存在這萬年冰山之中,千年不動。

“現在,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我將你拖出來呢?”對方只是放着狠話,卻沒什麼動作,雨辰知道,對方正在重新融合軀體,如風神奧丹融合雨辰他的軀體也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雖然這馬克思實力比奧丹強上許多,融合的又是自己的軀體,多方作用之下,也快不了多少。

見對方沒有再搭話,雨辰知道,馬克思的融合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微微一笑,雙手覆上了冰山外層。

“我看,還是我將你拖出來的比較好。”雙手猛然發力,瞬間,冰山的中段的一層被瞬間推開,強烈的扭曲引發連鎖效應,這密度比鑽石還高的冰山崩裂,如一枚巨大的*,引爆了這黑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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