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騎士對姬秀寧的死,完全是古井無波。
儘管姬秀寧曾經是她的宿主,但是她對姬秀寧半點半點的情感都沒有。姬秀寧所做過的一切,所想過的一切,最最熟悉的莫過於地獄騎士老四了。
“姬秀寧此人,比伏靈兮更加……黑暗。”地獄騎士老四白夜想了很久,用了這個詞語。
伏靈兮是一個極度自私自利的女人,目光短淺,見風使舵。而姬秀寧不一樣,她深謀遠慮,擁有着非常高的野心和理想。
“把姬影娑帶進來。”蘭陵道。
不久之後,成熟美麗的姬影娑來到了大殿面前,跪在了蘭陵的面前。
她就這麼靜靜地跪着,不言不語。
“你殺死姜上的時候後悔嗎?”蘭陵問道。
“不後悔。”姬影娑道。
“爲什麼?”蘭陵問道。
“因爲我討厭他,或者極度的厭惡他。”姬影娑道。
蘭陵擡了擡手,讓她繼續說下去。
姬影娑道:“每一個人都有私心,每一個人都不是絕對高尚的,甚至包括大帝您,不是嗎?”
“是。”蘭陵道。
姬影娑道:“但是姜上卻從頭到尾表現得沒有任何私心,只想着恢復龍帝的輝煌,只想着天下萬民,高尚到完全不真實。跟在他的身邊,讓我很不舒服,彷彿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我是一個卑鄙小人。所以殺了他,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
蘭陵道:“就如同一個太陽,照耀在溝壑之中,使得沒有了陰影,沒有了躲藏。在這種光芒暴曬之下,感覺毫無容身之處。”
“是的,陛下。”姬影娑道:“所以接到命令的那一瞬間,我真是長呼了一口氣。我終於解脫了,我終於不需要再演戲了。這就是我殺他的原因,其他的原因都很少。”
蘭陵笑道:“你這是想要告訴我,你對天空聖殿並沒有那麼忠誠。你殺姜上只是一種解脫而已,你想要告訴我,你和我都是世俗之人。儘管表現得非常隱晦,但你想要活是嗎?”
姬影娑臉蛋一顫,道:“是,賤妾想要活下去。”
“爲什麼?”蘭陵道:“你姬氏家族,除了姬旻之外,全部都死了,你爲何還想要活着?”
“就……單純只是不想死,不捨得死。”姬影娑道。
蘭陵擡頭想了一會兒,道:“你還是去死吧!”
勾驪上前,對準姬影娑的後背猛地一刺,瞬間刺穿了她的心臟,然後對着她的腦袋輕輕一拍。
不甘心一死的姬影娑,直接魂飛魄散,香消玉損。
……
次日,蘭陵帶着伏嫣兒,伏子臨,在妖星閣主寧無涯的率領下,飛向了妖星閣。
沁沁已經快要十七歲了,真的是一個美麗的窈窕少女了。
此時的她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爲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妖星閣一步。
此時的她,依舊全身心地在畫畫。
這一次,她彷彿嘗試畫嚴奈兒,所以完全沉浸在回憶之中,想着嚴奈兒媽媽長的是什麼樣子的。
伏嫣兒這個人來瘋進入妖星閣後,就要大呼小叫,卻被蘭陵捂住了嘴巴,而這個女人伸出舌頭舔了蘭陵手心一下,蘭陵皺了皺眉,把手心的唾沫抹在她屁股的裙子上,而這個女人又很不要臉地扭了扭屁股。
兒子伏子臨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扭開了去。
而寧無涯,直接跪在門口,貼伏在地面上一動不動。
蘭陵無聲無息地走到沁沁的身後,看着她畫畫。
沁沁畫得很認真,身心完全投入,以至於完全沒有注意到蘭陵來到了身後。
爲了見沁沁,蘭陵還刻意地變化了面孔,變得和之前的索倫一模一樣。
等到沁沁完全畫好之後,蘭陵忽然上前將她抱起。
“啊……”沁沁一聲低呼,扭過臉蛋過來,見到蘭陵之後,先是露出不敢置信的狂喜。
“爸爸……爸爸……爸爸”
第一聲是沙啞的,第二聲是激動喜悅的,第三聲的狂喜幾乎要衝出體外。
看清楚蘭陵的面孔後,沁沁如同布袋熊一般完全掛在蘭陵的身上,高興到完全不知道是該流淚還是該歡笑。
蘭陵依舊如同十一年前一般將她抱了出來。
諸多孩子,他最疼的是三個,沁沁,阿史元跋,卮玉。而這三人之中,最疼愛的便屬沁沁,儘管她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但已經毫無區別了。
沁沁就這樣抱着蘭陵,輕輕地哭泣着。
這十來年時間,她的腦子裡面真的只有一個信念,和爸爸的再一次相見。她一直都堅信,爸爸總有一天會來救走自己,救走媽媽,救走弟弟的。
抱着父親很久後,沁沁輕輕掙扎着下來,抹去眼淚歡快道:“爸爸,你等我一會兒。”
然後,她小鳥一般跑進了自己的房間之內。
之前的她,每一次走路都是輕輕的,走得不快不慢,小心翼翼唯恐踩死一隻螞蟻。
而現在,她無師自通一般,如同十六七歲的花季少女一般跳躍着走路。
過了好一會兒,她搬來厚厚的一疊畫紙,幾乎有半米厚,將她的小臉蛋都遮住了。
“這些都是我這些年畫的,而且還只是一部分。”沁沁歡快地拿出了一張又一張畫像。
蘭陵本以爲這裡面是蘭陵,卮玉,伏嫣兒等人的畫像。沒有想到的,竟然是記憶畫卷。
從蘭陵和沁沁的第一次見面,在阿史離人府邸裡面的每一天,每一個記憶。他教沁沁和阿史元跋畫畫,讀書,一起吃飯,回到了天水城,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的畫面,卮玉,嚴奈兒,索寧冰等等,許多人都出現在畫卷之中。
整整幾千張,真的是關於她和蘭陵的每一個生活瞬間,都被她用繪畫記錄了下來。
最後,就是她來到天空聖殿之後,和媽媽,弟弟伏子臨生活的畫卷。
前面的畫卷,是充滿陽光的,鮮豔的。而天空聖殿的畫卷,則彷彿籠罩了一層陰暗濾鏡一般,始終是陰鬱的。
蘭陵真的是歎爲觀止,自己這位女兒在藝術天賦上,真的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每一幅畫拿出來,都是一張傑出的藝術品。
而此時,伏子臨已經溜了進來,趴在桌子上看畫。
“姐姐……”伏子臨喊道。
沁沁朝他溺愛一笑,然後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伏嫣兒是一個草包,所以從小到大都是沁沁給伏子臨啓蒙的,頗有長姐如母的味道,儘管她自己也很小。
然後,蘭陵和沁沁,還有伏子臨三人,把這一千多張畫全部鋪在地面上。
一遍回憶,一邊給伏子臨講解畫像中的情形。
伏嫣兒一開始還興致勃勃趴在地上跟着一起玩,但是到後面就不耐煩,又不敢打斷蘭陵和沁沁,便狠狠白了一眼沁沁,道:“沒有良心的。”
沁沁擡頭一笑道:“娘。”
伏嫣兒扁了扁嘴,道:“現在還知道喊,見了爹爹,就忘了孃親,父女倆都是偏心鬼。”
蘭陵笑道:“你這麼草包的女人,生出兩個這麼出色的兒女,還是有功勞的。”
“討厭……”伏嫣兒趁機纏了上來,縮進蘭陵的懷裡,一邊親吻,一遍磨蹭。
伏子臨道:“娘,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還小,你老這樣和爸爸親熱,我看的很尷尬的。”
“走,走……”蘭陵拍了拍伏嫣兒的屁股道:“趁着還沒有回人類國度,你趕緊去作威作福吧。”
頓時,伏嫣兒一溜煙地跑了。
她來到天空聖殿之後接觸得人很少,但也有十幾個人,她要去見每一個人,讓每一個人給她下跪磕頭,求饒討好,把之前受過的委屈十倍地討回來。
……
“歸芹芍生了一個女兒?”蘭陵問道。
“是。”寧無涯道。
“她們母女在哪裡?”蘭陵問道。
“不在天空聖殿。”寧無涯道:“在天空學院。”
“天空學院?”蘭陵疑惑道。
寧無涯道:“人類國度統治階級的子弟,還有四大秘洲的子弟都會來神龍學院中學習。而神龍學院中最最出色的弟子,都會前往空中學院繼續深造。天空學院中擁有強大的能量環境,強大的實驗室。強大的能量陣。阿史元跋,歸芹芍的女兒,就都在天空學院中學習。”
蘭陵道:“那爲何沁沁和伏子臨沒有去?”
寧無涯道:“因爲我們知道,沁沁長公主雖然受您的寵愛,但並非您的親生女兒,血脈天賦一般。而伏子臨殿下,我們當時覺得伏嫣兒不受寵,所以就有些冷落了。”
蘭陵不由得一陣冷笑道:“我的孩子,我自己都沒有分三六九等,你們竟然分了。”
“罪臣等罪該萬死。”寧無涯跪下叩首。
蘭陵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然後見到旁邊跪伏了一個妖嬈無比的女人,蝰爻。
前惡魔閣主,蝰雙雙的母親。
她始終跪在邊上,一動不動。
“把所有魔龍一族,全部斬盡殺絕。”蘭陵下令道。
“遵……遵旨……”寧無涯叩首道,然後眼角淚水滑落。
稍稍猶豫後,他叩首道:“罪臣懇請陛下,饒過蝰爻一命。她和蝰雙雙不一樣,她沒有什麼野心,只是一個單純的女人。”
蘭陵道:“寧無涯,你不像是什麼多情之人啊?你會在乎一個蝰爻的死?”
寧無涯跪伏在地上,拼命叩首道:“啓稟陛下,在之前罪臣確實不在乎一個蝰爻的死活,儘管她已經跟了我幾十年。但是……陛下攻陷天空聖殿之後已經一無所有,唯有她一人。所以……請陛下恩典!”
蘭陵想了一會兒,道:“你知道我最大的特點是什麼嗎?”
“臣,臣不知。”寧無涯又叩首。
蘭陵道:“隨心所欲,喜怒無常。今天見到了寶貝女兒,所以內心柔軟,就饒過這個女人一命!”
蘭陵上前,輕鬆奪走了蝰爻身上的魔龍一族血脈。
頓時,蝰爻迅速蒼老下來,從三十歲的絕美女子,變成了五十多歲的年邁女子。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是魔龍一族,而只是一名普通的人類女子。
寧無涯重重叩首道:“臣,叩謝陛下天恩!”
蝰爻重重跪下,額頭貼地,低聲哭泣。
“走吧,帶我去見歸芹芍母女。”蘭陵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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