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颯的交代,並不是沒有道理。
這件事情在婚禮的前一天,吳玥樾才終於有所意識。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有那麼多人?”
吳玥樾目瞪口呆,嘴巴顫抖幾下,勉強扯了一個笑容。
吞了一口口水,艱澀地開口。
婚宴定在五星級酒店內,包場。
據說,光是酒宴就訂了一百多桌,來的人,更是來自各行各業。
沒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更是進都進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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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你以爲楚家是什麼人?”
林宇飛一臉的得意,將自己扔在沙發上,擡眼看着吳玥樾做的全身spa,晃晃脖子,繼續開口。
“明天你給我好好呆着,不能丟了我們林家的臉面。”
吳玥樾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看着林宇飛,眼中嘲弄和冷意慢慢滲出。
林家的臉面?
早在他簽下那份合同,將自己賣給楚景颯之後,早就已經名存實亡。
“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沒有的話,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什麼時間招待你。”
閉目仰頭,冷冰冰地開口。
似乎沒有任何感情,平波無瀾。
林宇飛身體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吳玥樾,目露探尋。
難道在這時候,她沒有什麼話要跟自己說的嗎?
還是說,她真的把自己當成楚景颯的老婆,楚家的兒媳婦?
氣氛一時間靜默下來。
“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說嗎?”
等了半晌,吳玥樾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林宇飛終於忍不住開口。
面色陰沉如水,目露不悅,濃黑的眉頭緊擰。
聲音也帶着幾分惡劣。
吳玥樾驀然睜開眼睛,揮動胳膊,趕走正在爲自己做spa的員工,從榻榻米上坐起,嘴角劃過一抹笑容。
嘲弄,譏諷。
“那我親愛的哥哥,你想要我跟你說什麼?謝謝嗎?”
被她一堵,林宇飛臉色難看起來。
把臉一板,怒氣衝衝地開口。
“玥樾,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呢?”
呵,這還跟用心良苦扯上關係了!
見過不要臉的,只是沒見過會這麼不要臉的!
臉色難看,黛眉緊蹙,咬牙切齒。
心像是裂開了一道大大的縫隙,不停有狂風灌進來,呼呼作響。
“用心良苦?是說你用心良苦給我找了一個金主,還是說你用心良苦利用楚家滿足自己的私慾?”
眼中快速劃過一抹慌亂的神色,林宇飛臉色鐵青,驟然從沙發上起身,怒氣衝衝地咬牙喊道。
聲音高昂,滿是怒意。
“你怎麼能這麼說?什麼金主,什麼私慾!難道我對你的心思,你還不瞭解嗎?”
我瞭解,我當然瞭解。
心中狂吼。
可面上卻是平靜無波,心像是一根根鋼針戳進去,沒有傷口,卻刺痛非常。
閉了閉眼睛,聲音冷酷無情,帶着質問。
“或許以前真的不瞭解,但是現在,我已經徹底瞭解了。”
那天電話裡的那個女人,他不會以爲自己不問,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吧?
只傻乎乎地按照他的安排,爲楚景颯做代孕媽媽
?
哥哥,你是太天真,還是覺得我太蠢?
悲痛難耐,強壓住心中的淚意,梗了梗脖子。
“玥樾,玥樾,你信我,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是爲了爸爸的公司,爲了給你提供一個好的生活。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哪怕去餐廳打工,我也能養活自己。”
雙手攥拳,激動地在客廳發表着演講。
情緒飽滿,熱情高漲。
自己完全的沉浸其中,卻並沒有發現,吳玥樾眼中蔓延開來的失望和悲涼。
她寧願相信,自己愛過的哥哥是一時糊塗,也不願相信,自己看錯了人,愛錯了對象。
“你給我一年時間,一年之後,等你離開楚家,哥哥一定用八擡大轎來迎娶你回家。我發誓,發誓,如果我做不到的話,就天打雷……”
話還沒說完,就被吳玥樾給冷聲截斷。
“夠了!我現在很累,身體不舒服,哥哥你還是先回去吧!”
閉上眼睛,那一字一頓的話,像是閃電一般劃過心間。
吳玥樾按下額角緊繃的青筋,冷聲開口。
“你……”
林宇飛張張嘴巴,想要再解釋點什麼,卻將吳玥樾早就已經下牀,背對着自己擡步上樓。
一步一步,似乎踩在心上,一顆砰砰跳動的紅心,支離破碎。
心中有多麼期待對方能喊自己停下,或者跟往常那樣大步過來緊緊地將自己擁入懷中。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窗外藍天白雲,風輕雲淡,可內心淚流成河,悲痛難掩。
林宇飛看着伊人遠去的背影,腳步挪動幾下,臉上覆雜之色閃過,終究停住。
無奈之下,只能扯着嗓子開口。
“玥樾,那你好好休息,等明天一早,我來接你。”
在樓梯拐角處林宇飛看不到的地方蹲下,蜷縮起身子,細長的胳膊環抱着腿部,伸手搗住紅脣,嗚咽一聲,任由冰涼的淚水順着瓷白的臉頰蜿蜒而下。
他究竟懂不懂?
既然楚景颯要跟自己結婚,還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說明這件事情,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
更不用說一年之後離婚,任由自己改嫁給青梅竹馬的哥哥,然後在自己眼皮底下過着幸福的生活。
所以,就算一年之後她跟楚景颯離婚,跟哥哥也只能有緣無分。
或遠走高飛,或終身不嫁。
爸爸,玥樾明天要嫁人了,您之前不是還說,要玥樾挽着您的胳膊,一步步地走上紅毯,將自己交給未來丈夫嗎?
可是,明天就要結婚,您跟媽媽不能參加,會不會很失望?
您一手養大的女兒,長大了,懂事了,可以爲家裡分擔憂愁和事務了。
您開不開心?
……
笑着,哭着。
巴掌大的小臉,精緻萬分,卻也涕淚縱橫。
許久之後,她用手背胡亂擦擦眼角的殘存的淚痕,踉踉蹌蹌地回屋,撥通楚景颯的電話。
“你現在找我幹嘛?”
楚景颯正忙碌着手中的工作,擰眉看着手中的文件,聲音冷酷,冰冷至極。
深邃的瞳孔閃着寒芒,刀削斧刻的俊臉不耐閃動。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怎麼說,你也是我未來老公。”
心情煩悶,吳玥樾徑直反駁。
雖然是林家養女,也從小也被爸媽嬌慣着長大,自然小女兒脾氣,半點不少。
“未來老公?用不用我提醒一下你的身份?快說,沒事的話,我就掛了。”
楚景颯冷嗤一聲,濃黑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盤踞在眉心處。
真實的,拽什麼拽?
吳玥樾皺皺鼻子,翻了個白眼。
心中卻後悔得腸子求青了,剛剛不該那麼快開口的。
言多必失。
狠狠地拍了一下嘴巴,叫你多嘴!
“那個,明天不是要忙一天嘛!可是,我要結婚,爸爸媽媽卻永遠都看不到,我想,今天過去看看。”
好言好語地打着商量。
楚景颯氣悶。
這樣的小事,也用得着跟自己打招呼?
呵呵一笑,搖搖頭。
“這種事情,你自己看着辦。如果需要司機或者有其他要求的話,直接跟保姆打招呼就行。”
輕描淡寫的聲音給吳玥樾氣了個倒仰。
狠狠地磨磨後槽牙,臉色一變再變,活像個調色板一般。
不是說楚景颯是楚氏太子爺嗎?怎麼這點眼色都不懂?她剛剛分明已經提示得很明顯了。
“楚景颯,我的意思是,我要去掃墓。你聽懂了嗎?”
吳玥樾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開口,眸光堅定,小臉寫滿了堅持。
楚景颯好笑,如果這還聽不懂,他就可以去撞了。
扔下手中的簽字筆,從轉椅上離開,爲自己倒上一杯保存完好的紅酒,砸吧兩口。
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低頭看着下面川流不息如同螞蟻的車流和人流。
倏然開口。
“當然可以。結婚或許有這些忌諱,可是我們又不是真正的夫妻,沒關係,我不介意。”
特麼誰跟你說的是介意不介意的事情。
吳玥樾欲哭無淚了,有木有?
代溝!代溝!這必須的。
楚景颯今年二十八,而自己才小二十。
扒拉指頭算算,這好歹也三條溝了吧?崇山峻嶺,好不好?
耐着性子,給出最最直白的解釋。
“親愛的楚景颯先生,我的意思是,我想要你跟我一起去掃墓。”
電話那邊突然陷入一陣沉寂當中。
吳玥樾心跳如擂鼓,咚咚咚的聲音,讓她手指攥緊,手心薄汗滲出,汗涔涔地扶住了桌子,勉強地支撐着自己的身體。
“你沒發燒吧?”
楚景颯呆呆地站了半晌,腦海空空。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這女人,究竟有什麼樣的底氣,要求自己跟她一起去掃墓?
發燒?
吳玥樾大大的杏眸微微失神,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紅暈退去,臉色慘白,難看的毫無血色。
苦笑從脣角溢出,慢慢地閉了閉眼睛。
楚景颯說的沒錯,她是發燒了,而且燒的不輕。
定了定神,很是勉強地開口。
“對不起,楚總,打擾您工作了。再見。”
陌生的語氣讓楚景颯心中不悅陡升。
可等剛回神過來正要說話,就聽電話裡傳來一聲又一聲的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