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嗎?”她嗓音哽咽起來,小手放開裙襬,試探的……往前、再往前……
忐忑的,小心翼翼的觸了觸那在風中揚起的黑色風衣……
真真實實的觸感,讓她心頭微微一震。
不是幻影……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居“易南哥哥,爲什麼你都不回頭?”
淚,已經撲簌撲簌往下落。
那抹修長的身影,終於緊繃着,轉過身來。
赭男人的視線,由上往下,那麼厚重、那麼深沉、又那麼複雜而深情的落在她掛滿清淚的小臉上。
不可避免的,劃過深深的疼惜……
而後……
雙眸定格在她身上的婚紗上……
心,狠狠一揪。
穿着婚紗的喬安,美得讓他心醉……
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動人……
可是……這套婚紗,卻不是爲他而批……
一瞬間,整個人彷彿墜入地獄。
他的眼神,帶着難以言喻的痛楚,變得暗淡無光。
喬安的眼神,對上他的臉。
細細的眉,一下子皺起,巨大的失望襲進眸底。
臉龐上爬滿的淚就像在嘲諷她的愚蠢。爲什麼明明知道是別人在耍着自己玩,她還要一次一次上當?!
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喬安平靜的看着對方,她冷冷的開口:“信是你給我的嗎?”
嗓音,已然沒有了剛剛的哽咽和顫抖,只有如冰凌一般的冷厲。
她態度的轉變,讓辜羽寒微微一怔,眼神很深、很深的鎖住她,輕點頭。
她有些生氣,“這位先生,雖然之前我們有見過兩次,但我想我並不認識你,所以,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更不要再耍她!
“難道你不想知道這些照片,從哪來的嗎?”眼前這張生動的小臉,讓他胸口的痛意稍稍平緩了些。
安安……
原來,你……還是沒變……
生起氣來,還是這麼可愛,小眉頭還是會皺成‘川’字,像只小貓兒一般張牙舞爪。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她很不賣面子的橫他一眼,重新提起裙襬,“對不起,我正在試婚紗,沒時間和你打啞謎。請你自便!”
冷冷的轉身,準備離開。
突然,身後一聲低喚,讓她整個人如遭雷擊。
“安安……”嗓音低沉得仿若一把大提琴,又夾帶着深深的痛楚,和無奈的嘆息。
幽暗得更似來自遙遠的深淵……
讓人心疼……
頓下腳步,捏着裙襬的手,微微顫抖。
她沒有回頭,更不敢回頭……只是,呆呆的,像只木偶一般,僵在原地……
“安安,只要你數到100,奇蹟就會出現。想不想試試?”身後,那個聲音,彷彿魔咒一般,帶着一股讓喬安心顫的蠱惑力。
100……
她冷抽口氣。
——安安,從現在開始,只要你數到100,我一定會出現在你眼前……
往日的那句承諾,還是那麼清晰的刻在她腦海裡。
徐徐的……
她閉上眼,脆弱的睫毛,沾着晶瑩的淚,輕輕顫抖……
奇蹟……真的會有嗎?
她能再一次相信嗎?
脣,一翕一合,她真的開始數……
1、2、3……
40……50……60……100……
“安安,睜開眼來……”他已經站定在她跟前。
她早已經淚流滿面,還是徐徐的掀開眼簾。
沒有變,眼前還是那張臉。
“你到底……是誰?別再玩我……”幾乎是祈求的語氣。
眼淚,模糊了她的眼球,也模糊了男人的那張臉。
恍惚間,彷彿看見了昔日那張熟悉的臉龐……
易南哥哥……是不是你?
“安安,我回來了。”陌生的臉,綻開的卻是她最熟悉的笑,狹長的眸子,彎出一個迷人的弧度。
在冬日裡,那麼、那麼溫暖……
他張開雙臂,上前一步,心疼的想將滿臉淚痕的她,擁入懷裡。
她卻恐懼的後退一步,胡亂的搖頭,“不是,你不是!易南哥哥早就不在了!你別想騙我。”
他的眼神,暗淡下去,“安安,別再騙自己了,你比誰都清楚我是誰。你說過,等你長大要嫁給我,可是,現在,你卻爲別人披上了嫁衣……”
她的小臉,蒼白得恐怖。
“不過才一年半的時間,你真的把我們之前的一切都忘了嗎?”他的話裡,滿滿的都是心碎。
喬安蒙着霧氣的眸子,定定的凝着他,彷彿要將這張陌生的臉看穿。
她的眸底,漸漸的,襲上沉重的愧疚和自責。
沒有不顧一切的投入他的懷抱,而是揚手,咬着脣,狠狠的一巴掌朝他揮了過去。
“啪——”清脆的聲響,盪漾在空氣裡。
臉上,火辣辣的疼,讓辜羽寒怔了怔。
她失聲痛哭,“顧易南,你這大混蛋,明明還活着,爲什麼卻從不來找我?!!”
淚,衝散了她臉上精緻的妝,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
辜羽寒痛心的,不顧一切的將她緊緊摟進懷裡,“安安,你聽我說……”
他努力地,試圖解釋。
她卻發瘋的不斷捶打他,甚至踢打他,大聲控訴着,“你放開我!我不想聽,一句都不想聽!你知道我這一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你怎麼能這麼殘忍,這麼無情的對我!!”
“安安,求你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被她捶打着,有些痛,辜羽寒卻絲毫不敢鬆懈,只是用盡渾身的力氣將她緊緊扣在懷裡,“天知道我有多想你,如果可以,我也想出現在你身邊,可是,我有我的苦衷。對不起,安安,你相信我,離開你我比你更痛,更難受!”
無數個夜裡,孤寂的盯着天花板,痛苦的想象着她的音容笑貌,帶着滿心的空洞入睡。
無數次,在噩夢中驚醒,心裡空虛得讓他幾乎要堅持不下去。
似乎是累了,漸漸的……
喬安終於冷靜下來,不再掙扎,也不再捨得打他,只是顫抖的攀着他的手臂,咬着脣痛哭。
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必須要知道事情的始末……
所以……
“我要聽你的苦衷!我要聽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你明明已經喪生在季川的車輪下,爲什麼現在你又好端端的出現?甚至還換了這張截然不同的臉……”
她的清晰,激動得幾乎又一次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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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多來,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安安,你冷靜點。”辜羽寒趕緊安撫她,“只要你願意聽,我都會詳詳細細的告訴你。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好嗎?”
喬安哭着點頭,下一秒,一個寒冷如骨的嗓音卻讓她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彷彿一桶涼水劈頭澆下來。
“你要去哪?”冷硬的語氣,幾乎像石頭一樣,朝她砸過來。
季川僵立在不遠的地方,冷厲的視線直逼着喬安。
他的視線,連一秒都不曾掠過她身邊的男子,彷彿,他只是一縷空氣……
喬安一下子就慌了,被辜羽寒握着的小手,下意識的猛然抽出來。
“我……我……”她連‘我’了兩聲,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季川的神情,冷得讓她心痛……
看着她慌亂的樣子,以及自己空蕩蕩的手心,辜羽寒心裡劃過一絲巨痛。
記憶中的安安,一直張揚囂張,什麼時候見過這樣小心翼翼的她?
此時的她,應該挺直背脊,大聲的告誡季川:不要這麼無禮的質問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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