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他的溫柔，溺死人！
陸辰軒已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家?
陸宅座落於半山腰上，環山靠海，景緻極佳。?
曾經的門庭若市，如今看起來卻只像是一座孤獨而淒涼的城堡。?
五年前，父親去世，伯父調任北京，爺爺也隨着一起，後來辰曦也出嫁了，而齊天磊還在念書，長期都是住校的，整個家裡就只剩下了母親和幾個隨身伺候的傭人。?
剛纔一直給他打電話的便是一直貼身伺候母親的吳姨。?
因爲，母親病了……?
他匆匆進了家門，吳姨見到了他，宛如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就迎上來道：“哎喲，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早晨打你電話沒人接……可把我急死了……”?
陸辰軒看她這樣子，也跟着急起來。?
“吳姨，我媽媽怎麼了？叫醫生沒有？”?
“葉醫生正在上面呢！”?
陸辰軒也顧不得和她多說話了，急急地奔上了樓。?
剛來到母親房間門口，就見到葉醫生——也是陸家的家庭醫生正好從裡面出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母親的情況，葉醫生便擺了擺手，示意他安靜。?
“夫人正在打針，已經睡過去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先不要吵！”?
陸辰軒瞭然地點點頭，又擔憂地往房內看了一眼，這纔將房門關上，跟在醫生後面，問道：“葉醫生，我媽好好的怎麼病了？”?
兩人到客廳裡坐下，傭人很快上了茶水，又很快退下?
葉醫生道：“夫人的身體倒是沒什麼大礙，就是秋意濃重，估計是沒有及時添衣，染了風寒，發燒了，燒退下去了應該就沒事了，只是……”?
“只是什麼？”?
“哎……這麼多年過去了，夫人的情緒還是不太穩定，所謂憂思成疾，少爺，你平時若是有空就多陪陪她，讓她開心一點兒，心情好了，也就不會小病纏身。”?
陸辰軒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葉醫生的意思，他懂……?
送醫生離開之後，他又召來吳姨詢問母親的情況，最近實在繁忙，算起來他又有半個月都沒回來過了。?
吳姨是家裡的老傭人了，對母親的情況瞭如指掌。?
最近倒也沒什麼異常，多少年過去了，母親一直沒法接受父親已故的事實，鬱鬱寡歡，吳姨說着說着，也忍不住心酸得掉眼淚，本來是多麼恩愛的夫妻，多麼和睦的一個家……?
“夫人昨晚一夜都沒睡，一個人待在老爺的書房裡，將老爺生前用過的東西又一件件全拿出來細細地擦掉灰塵才放回原處，我勸她先休息，第二天再收拾，她怎麼也不聽，連我想去把窗戶關上她都不讓，說是老爺還在的時候……每回進來書房都要先把窗子打開，讓空氣流通的……我怎麼都勸不住，這不，吹了一夜的冷風，還沒天亮就燒起來了……”?
陸辰軒聽着吳姨斷斷續續的聲音，心裡像是塞了棉花似的，難受得透不過氣來。?
他深呼吸了好幾下，這纔好不容易將那股酸楚的感覺。?
“好了，吳姨，不關你的事，你別自責了……”?
該自責的，應該是他！?
他放下了手下所有的工作，這一整天一直守在母親身邊，半步也不曾離開過。?
他的母親，喚作蘇向晚。?
蘇向晚亦是出自名門的大家閨秀，品貌俱佳，蕙質蘭心，年輕的時候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如今雖然上了年紀，臥病在榻，卻依然能從她俏麗的五官看出幾分年輕時的風采。?
陸辰軒一直守在牀邊，不過葉醫生卻在蘇向晚的吊瓶裡注射-了安神劑，她沉沉地睡着，一直都沒有醒來。?
這些年，她的心裡一定很苦吧？?
一個下午很快過去，他伸手摸了摸母親的額頭，總算是退燒了。?
不知不覺已經天黑，吳姨走進了房間，關切地對他道：“少爺，你先去吃點東西吧！我在這兒守着夫人……”?
陸辰軒點點頭，心想着母親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醒來，只好出去了。?
他獨自吃了晚飯，再看看時間，竟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母親還沒醒來，他是斷然不會離開的，想了想，於是掏出手機打電話。?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心裡竟有了牽掛……?
電話一撥通，那邊就立刻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
他有些詫異，心隨即也跟着顫了一下，他沒想到夏雨薰接電話的速度竟如此之快，連一聲都沒響完，就彷彿……她一直都在等他的電話一樣！?
他的心裡又莫名的沉重了一下，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陸辰軒……”?
也許是沒聽到他的聲音，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安，於是叫了他一聲，用詢問的語氣，隱隱透着擔憂。?
“我在！”?
她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馬上就應了她一聲。?
然後，又接着問道：“睡了嗎？”?
或許，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刻他眼中的溫柔，足以溺死人！?
“沒……”夏雨薰輕聲應了一句，彷彿是在提心吊膽了許久之後，他的一個電話讓她的心終於落了地。?
“早點睡吧！”?
他又說了這麼一句，有結束通話的意思。?
可是，他也僅僅是有這個意思罷了，他和她打電話，從來都是有事說事，就沒有超過兩分鐘的，所以兩人在電話的兩端，也侷促得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你不回嗎？”?
她又趕緊追加了這麼一句，語速極快，就像是在害怕他不等她說完就會把電話給掛斷一樣，那麼急，那麼……依賴！?
他再度詫異了！?
然而，卻只是隨意答了句，“嗯，家裡有點事……”?
他依然如是說，然後，聽到她悶悶地‘哦……’了一聲，就這一個字，尾音卻拖得極長，表示她知道了，想要問句‘什麼事？’，卻又遲疑地開不了口。?
他的心裡卻久久不能平靜。?
他怎麼覺得……她似乎是很期待他回去的樣子！?
他有些愕然，很快便將這胡思亂想的勢頭給遏制住，他總感覺自己是在極力地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可是明明已經伸出手去，卻又那麼無力。?
他頹然地握住拳頭，繼續用溫和的聲音道：“早點睡吧！就這樣……掛了！”?
他說完，也不給自己遲疑和後悔的機會，立即就掛斷了電話。?
心，莫名的累……?
夜深了，他一個人來到父親生前的書房裡，一推開門，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間書房閒置了五年，可是一切卻還是原來的模樣，母親果然是將這裡收拾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就彷彿父親剛剛還在這裡呆過，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他擡眼望去，只見父親的大幅照片依然穩穩地掛在牆上。?
父子倆的眉眼五官極爲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許是經過了歲月的歷練，父親的臉上比他多了幾分沉穩和成熟的氣度。?
他閉了閉眼，忽然覺得難過。?
——爸爸，對不起，媽媽生病了，是我疏忽了，沒將她照顧好！?
——爸爸，還記不記得那個叫夏雨薰的女孩兒，我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怎麼辦？?
——爸爸，如果你還在，那該多好?
這幾年，他很少回來，即便是回了，在家裡逗留的時間也很短，只因每一次心裡都像壓着塊大石頭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該死的死了……?
不該死的也死了……?
可是，活着的人卻不得不爲那場慘劇買單！?
他也在書房裡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還是吳姨來叫醒他的，告訴他蘇向晚早早就已經睡醒了，在院子裡吃早餐。?
他走出門，果然見蘇向晚一人沐浴在陽光下，面前的圓桌上擺着精緻的早餐。?
陸辰軒趕緊走過去，輕喚了一聲，“媽……”世只市城。?
蘇向晚轉過身來，臉上依稀還是有些病態，不過比起昨天的蒼白憔悴，今日的氣色倒是好了不好，看到是自己兒子，她也立即露出一個慈母的微笑，“起來了？”?
他嗯了一聲，然後又道：“媽你怎麼出來了，早晨太涼，你還病着……”?
“沒事兒，曬曬太陽，舒服。”?
陸辰軒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他的母親，是迄今爲止唯一一個能令他放低身段的女人！?
他蹲了下來，將蘇向晚的左手拿了過來，在她的手腕和手背上輕輕地按揉着，嫺熟而自然，只因爲……這個動作他常做。?
這幾年，母親的身體狀況每況日下，打針吃藥已成了家常便飯。?
每次注射過後，蘇向晚的手總是會腫起來，他心疼母親的苦，只能替她稍加按摩以緩解疼痛。?
“媽，你這身體……總之你一個人住這兒我不放心，我忙着公司的事，也沒太多時間回來看你，要不我另外找個地方，你搬去和我一塊兒住吧？”vexn。?
他醞釀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提議。?
儘管，他還在心裡糾結着，若是和母親住一起，夏雨薰怎麼辦……?
可是，他不能看着母親一直這個樣子，要勁孝道的話，他完全是可以回來的，父親以前也是忙於公事，還不是每天都能回家。?
他的主要目的，是想讓母親離開這裡。?
若是換一個新的生活環境，不再觸景傷情，也許會好一點兒。?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別的法子了。?
蘇向晚拍拍他的手背，只是笑笑，“我和你住一起？你那麼忙……就不給你添亂了！”?
陸辰軒趕緊道：“兒子孝敬母親天經地義，怎麼能算是添亂呢？”?
蘇向晚依然只是虛弱地笑，可那笑意卻漸漸的在臉上凝固下來，她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彷彿望向了很遙遠的遠方。?
良久，她方纔嘆道：“辰軒……你孝順，媽媽知道，可是……我一步也不會離開這裡。”?
“媽……”?
“別說了……你爸爸就在這裡呢！我哪兒也不會去……”?
蘇向晚的目光悠長悠長的，不知她是看到了什麼，又或者說是在回憶着什麼，她的聲音緩慢而顫抖，本還以爲她會哭，可是，她沒有！?
或許，這麼多年，眼淚早已流乾了！?
陸辰軒忽然無言以對……?
父親和母親，情有金堅，他一直都知道。?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覺得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有父親那樣寵着愛着呵護着，父親對母親的寵愛和縱容遠遠超過了對他這個親生兒子。?
或許，在父親的觀念裡，男孩子是嬌縱不得的。?
陸家的男人，更甚！?
聽說，他剛出生的時候特折騰人，母親一連幾個月都沒能睡上個安穩覺，父親看到母親疲憊的樣子心疼不已，自此，哪怕他在半夜餓了渴了尿了，哭得哇哇大叫，父親也堅決不讓母親起牀給他餵奶。?
理由很簡單，男子漢大丈夫，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
長大以後，他表示，特麼無語！?
他還記得，八歲那年，他在學校和一個高年級的男孩子打架，打折了對方的手，自己也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因爲懼於家中嚴厲的爺爺和父親的威力，他躲着不敢回家。?
這下把家人給急壞了，尤其是母親，不知掉了多少眼淚。?
後來，被找到之後，父親不是心疼他也受了傷，而是揚手就賞了他一耳光。?
理由更簡單，因爲他這個不讓人省心的臭小子讓他的女人傷心了！?
在他的印象中，父親和母親在他的成長裡一直分別扮演着黑臉和白臉的角色，父親嚴格，母親溫和，。?
年少無知，也曾叛逆過的。?
不過，終究他也懂，身爲陸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丁，他肩上的責任和使命有多重大，不嚴厲，不成才。?
直到後來他自己也當了父親，也有了想要守護一生一世的女人，這才明白……?
可憐天下父母心！?
男人，好男人……就是要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不讓她受一點點傷。?
在這方面，父親一直都是他的榜樣！?
也難怪，哪怕父親已離世多年，母親依然念念不忘，或者說……人的一生當中，何其有幸才能遇上那麼一個人，讓自己忘不了，不敢忘，不想忘，捨不得忘……?
母親的心思，他懂！?
可是，爲人子女，如何心安？?
他想了想，終於還是說了一句一直以來都不願意提及的話，“媽……爸爸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你又何必……別總是這麼難過了，你還有我啊！”?
蘇向晚把目光收了回來，又凝聚在他身上。?
半晌，笑道：“可不是嘛！幸好我還有你啊……好了，別擔心，我就是在家裡住着習慣了，離開還怕反而不適應呢，沒事的，我能照顧自己的。”?
“媽，你……”?
“別說了，以前不都是嫌我羅嗦來着，怎麼現在自己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我真挺好的，習慣了就好了，你忙你的去吧！若真是想讓我開心啊！你也不小了，就趕緊找個媳婦陪陪我……”?
“……”?
“不說話了吧？”?
“媽……這種事情，哪能說說就成，這不是……在找嗎？”?
陸辰軒隨口敷衍了一句。?
確實，他也到了該成家立業的時候了，也難怪母親會一直將這個話題掛在嘴邊，娶個老婆，最好再趕緊生個孩子，到時候也許母親就沒那麼多心思再胡思亂想了。?
可是他……?
都說知子莫若母，蘇向晚又豈會聽不出來兒子只是在敷衍她而已，不由得嘆道：“在找在找……你找的女人還少嗎？”?
“哪有……”?
“沒有嗎？你媽是不管別的事，但是不代表連自己兒子的事都不知道！在報紙上看到的新聞可不少，甚至都上電視了，當你媽的眼睛瞎呢！”?
“媽，這些事你就別管了……”?
“你呀！讓我說你什麼好，那些什麼小明星，模特之類的……你最好的離遠點兒，小心等你爺爺回來打斷你的腿，那些女人……別說你爺爺不會同意了，就連我都不同意，想要進我們陸家的們是決不可能的。”?
“媽，你真想多了，那些女人，我怎麼可能往家裡帶？”?
“辰軒，不是媽苛刻，我們陸家倒也不需要去攀附別人，也不是對人家女孩子有什麼要求，只要是你喜歡，人好，身家清白就行了……”?
“嗯，我知道。”?
“知道就好，你最近是有什麼固定的交往對象了？”?
陸辰軒怔了一下，一次半是敷衍半是認真的談話忽然就到此戛然而止了，他明顯有些不自在起來。?
最近麼，貌似確實挺固定的。?
可是，他卻唯有否認，“哪有？就和過去一樣……”?
蘇向晚看到他眼神閃爍，明顯是和之前有所不同了，一看就知道有譜，所以哪裡會放過追根問底的機會。?
“別急着否認，吳姨可是都告訴我了，昨兒早上打你電話的時候，可是個女孩子接的，別跟我說沒有，你跟誰住在一起？是個什麼女孩兒？要是真喜歡人家，就帶回來給我瞧瞧，只要不是那些個烏煙瘴氣的女人，你喜歡的，媽媽肯定都喜歡！”?
陸辰軒扯了下嘴角，表情略有些僵硬。?
夏雨薰應該符合母親的要求嗎？?
人好，身家清白，她也不是娛樂圈裡那些烏煙瘴氣的女人……?
可是，他卻不敢說出來，一旦說到夏雨薰，就不得不說到那個母親永遠也不想聽到的名字——夏宏偉！?
他不敢……?
所以，只能顧左右言其他，“媽，就是個女的而已，別這麼大驚小怪，我要是想要定下來了，肯定不會瞞着的。”?
“可是，你說你……”?
“好了，媽！我都餓了，咱們先吃早餐吧！”?
他迅速地轉移話題，扶着蘇向晚到餐桌前坐下，蘇向晚嘆口氣，卻還是說道：“辰軒哪！媽媽知道你長大了，說多了你不耐煩，儘管你是我兒子，但我還是要說，你說你……實在是荒唐了，這些年我都睜一隻眼閉一眼的，心想你自己會有分寸，就懶得說你，可是現在……你也不小了，可不能再這麼荒唐下去，要是喜歡誰，就一心一意好好對待人家，什麼名分這種東西雖然是虛的，但是總不能委屈了人呀！若不是真心的，外面那些女人就少招惹，人家姑娘也是有爹媽生的，你不心疼人家爹孃可心疼，你媽我可就最看不慣隨意玩弄人家感情的，你最好也收收心，別再給我糟蹋了家人姑娘……”?
陸辰軒垂下頭，那叫一個羞愧！?
母親甚少這樣認真這樣嚴厲地跟他說話，更別說是對他提出要求了。?
可是，如今這一番話……?
他聽着聽着，竟也覺得自己是荒唐了。?
當然，也許母親並不知曉，有些女人，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談不上誰玩弄誰，誰對不起誰，若說他真的糟蹋了誰，對不起了誰，不過就是夏雨薰而已！?
蘇向晚沒有多留他，吃過早餐之後便催促着他去上班了。?
他試圖勸服母親放下過去，走出傷痛，可是顯然沒有成功，反而因爲與母親的一番交談，給自己套上了沉重的枷鎖。?
他在公司裡忙碌了一天，下午又給母親打了個電話。?
母親說身體好多了，不必掛心，他想了想，也隨後說了說晚上有應酬，就不回去了，母親也甚是善解人意，只讓他少喝酒，喝了酒不要開車……?
他聽得心裡暖暖的，母親的牽掛，永遠樸實，卻真實。?
可是，事實上他卻說了謊，他沒有什麼應酬，也無心應酬，更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害怕回去……?
最後，他回了另一個可以稱之爲家的地方，那就是有夏雨薰在的地方！?
夏雨薰下午一下課就急忙從學校裡趕回來了，昨天晚上他儘管給她打了電話，卻並沒有說有什麼事，所以她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忐忑不安。?
一直也想給他打個電話，卻又怕他還在家裡，會有諸多不便。?
她什麼都不能做，除了等待！?
所以，她這才早早地回來，像往常一樣做好了飯菜，心裡祈禱着他今天晚上會回來，她還有話要對他說，她還有問題要向他問清楚……?
於是，陸辰軒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麼一副場景……?
他的女人繫着圍裙在廚房裡炒菜，一陣陣誘人的香氣飄進鼻子裡來，這種味道他許多年不曾聞到過了，家的味道！?
他的心頭一暖，忽然輕手輕手地走到她身後，一把摟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