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有驚無險
“夏晚——”一聲尖叫從事故中心傳來,慕稀定睛看去,夏晚所處的地方突然往下陷去,溫茹安尖叫聲中,下意識伸手扯住了夏晚的手。
“夏晚!”慕稀扔下手中的報紙,快速警戒中心跑去。
“我沒事,你別過來。”夏晚擡頭看見慕稀,臉色不由得微變。
“小姐,這裡危險,無關人員請勿靠近!”警衛人員伸手將慕稀攔住,面對着夏晚站着的地方,揚聲喊道:“夏先生,你站着別動!”
“你鬆開手,慢慢移到那邊去。”夏晚看着腳下鬆軟的土,對溫茹安低低的說道。
“夏晚,我……”溫茹安抓着他的手卻更用力了。
夏晚微微皺了皺眉頭,想了想說道:“好吧,你後退一點兒。”
溫茹安緊咬下脣,小心冀冀的往後挪了兩步後,擡頭看着夏晚,顫聲問道:“好了嗎?”
“嗯。”夏晚點頭,慢慢的擡起一隻腳,卻在重心移到另一隻腳時,腳下的地猛然又往下陷去。
“夏晚!”溫茹安不禁失聲喊了起來。
夏晚心底猛然一慌,卻仍然堅持將擡起來的腳踩在了溫茹安剛纔讓出的地方,溫茹安扔掉手中的筆記本,雙手抓住他的手,用力的往上一扯,居然將夏晚給扯了回來。
“好……好了,沒事了……”溫茹安看着夏晚聲音嘶啞的說道。
“沒事了,先離開這裡。”夏晚長長的吐了口氣,聲音同樣也是一片暗啞——剛纔說不怕是假的,當腳下的土開始下陷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要將擡起的腳收回來,天知道那一剎那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纔將腳踏到上面的土地。
站在警戒線外的慕稀,看着他們牽着手,一步一步、小心冀冀的往上走,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
救援組的人員站在上面,朝他們兩個扔了繩子:“抓住!”
“謝謝!”夏晚接過繩子,幫溫茹安在腰間繫好後,對她說道:“雙手抓着繩子,慢慢往上走,若腳下有鬆動,就先停下來。”
“我等你,我一個人……不敢……”溫茹安點了點頭,臉色蒼白的看着夏晚。
“好。”夏晚伸手握了握她的肩膀,在她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後,才從地上撿起另一條繩子,快速的在腰間打了個結後,雙手握着繩索跟在溫茹安的身後,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
“好了。”到了安全的地方,夏晚解開繩索後,擡頭看着臉色還沒恢復的溫茹安,邊幫她解開腰間的繩結,邊輕聲說道:“其實沒事,那麼大的鋼構沉塌下去,已經到底了。不過是腳下有些鬆動而已。”
“嚇死我了……”溫茹安張開雙臂,緊緊摟在夏晚的腰間,那力度如失而復得般的,連夏晚都後退了一步才站穩。
“沒事了,沒事了。”夏晚低頭看着有些失態的溫茹安,輕聲安慰着,雙手微微擡起後,擡頭看向高處的慕稀,她努力的笑了笑,低頭和旁邊的工作人員說了句什麼,又用手指了指夏晚和溫茹安後,便快步往這邊跑了過來。
“夏晚,有沒有事?”慕稀喘着氣看着夏晚問道。
夏晚將舉在半空的手,慢慢的落在溫茹安的背上,輕輕的拍了兩下,目光卻看着慕稀,聲音暗啞的說道:“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慕稀這纔將目光轉向溫茹安,見她緊緊的擁着夏晚,心裡不禁微微酸澀,卻又一片平靜——他的未來,終究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而溫茹安,該會是個好伴侶吧。
“對不起,剛纔我……”溫茹安聽見慕稀的聲音,這才從夏晚懷裡擡起頭來,看了夏晚沉靜的面容一眼後,從他懷裡退了出來,一隻手卻仍抓着他的。
“一個人來的?”夏晚看着慕稀問道。
“恩。”慕稀的目光不自覺的就往溫茹安拽着夏晚的手上看,嘴角扯出勉強的笑容,小聲說道:“知道你沒事就好,我先走了。”
“工地以後不要來了。”夏晚沉聲說道。
慕稀輕輕點了點頭:“我明天就回國了。”
“好。”夏晚點頭,看着她轉身之後,慢慢離開的背影,有種讓人心疼的消沉與失落,卻也只是直直的看着。
“夏晚,這件事是不是顧止安做的?”慕稀突然轉過身來,看着夏晚認真的問道。
“爲什麼不去問他?”夏晚沉聲問道。
“是我在問你,回答我行嗎?”慕稀輕咬下脣,堅持着問道。
“我說的,你信嗎?”夏晚輕扯嘴角,淡淡冷笑。
慕稀沉眸看着他,半晌才說道:“你不願意說就算了。”說完後便緩緩轉過身,慢慢的往前走去——在這異國的街頭,看起來那樣的孤單、那樣的……讓人心疼。
夏晚只覺得心裡生生的被扯得發疼,雙手緊握成拳,剋制着自己想要追上去的腳步,直直的看着她落漠的離開。
“我送你回去,筆記本讓工作人員撿上來後給你送過去。這次瞭解得差不多了,以後就不要下去了。”夏晚反手握住溫茹安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牽着她往工地外走去。
溫茹安低頭看着被他握在手心的手,心裡只覺得一陣慌亂的跳動,完全一副陷入戀愛中的小女人感覺——如果這一場危險、這一場驚嚇,能讓他再靠近一些,她真的願意將剛纔的危險再經歷一次。
第二節:關心的身份
送溫茹安回房間後,夏晚回到自己的房間,卻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曾經和慕稀說:我不會祝福你。
曾經對於佳佳說:我就是要她不舒服。
而現在,她的不舒服已經到了極至吧,可他爲什麼沒感覺到開心——反而心裡陣陣撕扯疼痛,恨不能將她擁入懷裡好好的疼愛。
“慕稀,我是夏晚。”終於,還是捨不得;終於,越發明白她了——倔強如她,即便這段婚姻並不如她意,她也沒有打算回頭。
他恨自己的理智、也恨她的堅持,卻仍是不忍她的生氣被一點點的抽離身體。
“你好。”電話那邊,慕稀的聲音怏怏的,似是對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
“方便說話嗎?”夏晚低低的問道。
“方便。”慕稀低弱的應道。
“工程的事情,顧止安是代表Carlyle公司在操控,事件的走向他大約是知道的,事件的後果,想來是他沒有算到的。如果硬要說他有責任,對他……似乎並不是太公平。”夏晚淡淡說道。
“你……你的真心話?”慕稀的聲音立即多了些力量,似乎這個問題對她至關重要。
“事情的始末是我說的這樣,他到底有沒有責任、有幾分責任,看你自己怎麼看了。”夏晚低低嘆了口氣,淡淡說道:“還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你……”慕稀猶疑了一下,輕聲說道:“注意安全,別再冒險,阿姨還在家裡等你回去呢。”
“……”夏晚沉默着,聽到她這幾不可聞的聲音裡,說出來的擔心,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我,不好意思,是我多事了。再見、再見……”慕稀似是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慌張的便掛了電話。
聽着電話裡‘嘟嘟’的盲音,夏晚半晌沒有將電話拿開——他們之間,曾經那麼的親密,現在竟連關心彼此的身份也沒有了。
第三節:夫妻矛盾
【第二天】
“今天就走?爲什麼這麼急?”顧止安看着她收拾原本就沒有多少的行李,眸光不禁微沉。
“就是不放心你,現在知道你沒事,我自然就要走了。”慕稀直起身體看着顧止安:“公司還有事情,我不適合離開太久。”
“只是……”顧止安只說了兩個字,卻又欲言又止,半晌之後才說道:“工程的事情,你可有怪我?”
“你說呢?”慕稀見他提起工程的事,不禁輕揚眉梢,沉眸反問。
“我只是給了‘日夏’方向,沒有給具體的方案;後期慕氏的事情又牽扯了大部分的精力,認爲這邊只是工程對接了,便少花心思過來;然後就是這樣的結果了。”顧止安雙手握着慕稀的肩膀,看着她沉聲說道:
“慕稀,我的工作需要我不擇手段的去取得收購的成功和品牌操作的控制權,但我們都是生長在現代的文明人,沒有人會因爲一個項目的成敗而罔顧生命。”
“這是最基本的原則,我以爲你會明白。可是……”顧止安低低的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很明顯,你在怪我,不是嗎?”
“我相信你不會以生命爲代價去贏得一個項目的成功,但從項目的開始,到事故的發生,一步一步,卻全是Carlyle在推進——華安技術人員的修改方案、華安內部的反對、Carlyle以撤資爲脅讓總部召回知情人員、方案達成投建、事發。”
稀皺着眉頭看着顧止安,激動的問道:“顧止安,我問你——在華安總部召回鄭迅和黎華時,你有沒有想過修改後的方案將導致什麼後果?”
“一定是知道的吧?否則,爲什麼要召回鄭迅和黎華?爲什麼要讓二次方案通過?就是爲了讓華安的施工出問題是不是?”
“我沒有預料到問題會這麼嚴重。”顧止安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愧疚,聲音不由得放低了下來:“我的專業是投資,對建築技術並不懂。”
“你不懂,所以就可以置幾千工人的生命於不顧?”慕稀大聲吼道。
“難道我是故意的嗎?”顧止安低聲吼道:“慕稀,我不想跟你吵。但是我希望你能弄清楚一件事:沒有人想出這樣的事情,我在聽到消息的時候,一樣的震驚、一樣的難過、一樣的愧疚。”
“是,你震驚,卻連現場也沒去;你難過,卻認爲近二十條人命不算大的事故;你愧疚,你的方式就是想方設法讓日夏壓過華安,以讓這些死亡價值最大化。”
“顧止安,這樣的你,真的讓我很失望、讓我很難過。”慕稀轉身看着窗外,似是無法面對過於冷血的顧止安——以爲他不懂情緒只是刻板、以爲他不擇手段的推進資本收購只是專業,卻不想,他期實是冷血的!
顧止安看着她倔強而堅持的背影,只覺得一陣無力——與她一樣,他從來沒想過。他們在感情上都能相互理解、相互妥協,卻在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上,這道坎兒過不去了。
“慕稀,我們成長的背景完全不同,對事情的理解不同、解決問題的方法也不同,這很正常。我不求你理解我,但求你不責怪。”
顧止安走過去,輕扳過她的肩頭,讓她面對着自己:“慕稀,我們不要因爲工作的事情吵架,好嗎?我們結彼此的工作都不可能完全理解,但我們至少做到不干涉,你說呢?”
慕稀看着他半晌,張了張嘴又合上,最後才慢慢說道:“好,我們互不干涉。”
“慕稀,我只是說工作。”顧止安看着她變得淡然的眸色,不禁有些惱怒的慌張——他們的關係,還在一步一步的努力融合中,遠沒到經受得起吵架的地步。
“顧止安,我真的需要再想想,我對這件事情能接受到什麼程度——或許是我太敏感了、或許是我不該將自己的價值觀強加於你。所以,給我些時間,讓我再想想。”慕稀低低的嘆了口氣,無力的說道:“我先回去了,在這裡徒增煩惱。”
“或許離開這個環境,便不會再想起這些煩心事。”慕稀伸手扯下顧止安握在自己肩頭的手,轉身拎着行李快步往外走去。
“也好,我送你去機場。”顧止安沉着臉,快步走到她的身邊,從她手中接過行李後,一手抓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去。
慕稀擡頭看了一臉沉暗的顧止安一眼,心裡只覺堵得發慌——她知道他在乎自己的情緒與脾氣,而他對生命、對底限的理解,顯然與自己是不同的。
而這不同,卻是自己不可接受的。
*
“溫茹安既然也在這邊,你回去就不能如期治療,自己好好兒休息,不要胡思亂想。”在慕稀進安檢口之間,顧止安低聲交待着。
“恩,我先走了,再見。”慕稀輕應了一聲,神思有些飄忽的轉身。
“慕稀,如果你不喜歡,以後我不再做這種案子,好不好?”顧止安伸手扯住她的手,聲音低啞的說道。
慕稀輕輕搖了搖頭,輕扯嘴角勉強笑着說道:“你的工作,我不干涉。我們之間,等你回去後再淡吧。”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給我電話。”顧止安低低嘆了口氣,俯頭在她脣間輕吻了一下,放手讓她離開。
看着她頭也不回的走進安檢處,然後拖着行李消失在轉角,顧止安的心緒不由得一陣煩燥——這是自認識以來,她脾氣最大的一次。
而她發脾氣的原因,他卻連改也沒處去改。
顧止安看着電話裡‘日夏’公司的號碼,強壓下心裡的煩燥,沉然問道:“什麼事?”
“恩,現在的新聞於‘日夏’不利,通過S政府內部,逼阿里下臺。”
“我現在機場,我太太剛剛離開。二十分鐘後到你們這邊。”
“好,你們先商量。”
掛了‘日夏’公司的電話,顧止安擡頭看了看藍得讓人眩目的天空,還有天空中飛機飛過的痕跡,低低嘆了口氣,快步往停車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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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夏公司辦公室】
“你的意思是,我們一邊逼阿里下臺,一邊註冊日夏全資子公司,但名稱不用日夏,是嗎?”伊騰看着顧止安問道。
“沒錯。”顧止安點頭:“以現在的媒體導向,所有的責任全指在‘日夏’,所以‘日夏’的合同不可能繼續。就算阿里下課,你們也要改頭換面纔有機會。”
“阿里……”伊騰的眸光轉動了兩下,似乎有了主意。
“不要使用暴力手段,不要再出人命,否則,Carlyle退出這個項目。”顧止安瞪了伊騰一眼,拿起桌上的資料,邊往外走邊說道:“Carlyle也並非什麼單都接,你自己想清楚。”
“是,請多包涵。”伊騰轉身對着顧止安的背影,嘴裡說着請多包涵,眼底卻是一股陰森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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