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大陣啓動後,參加傳送的所有人先是腦袋一陣眩暈,隨後一股極其強烈的撕扯之力落在他們的身上。
身體四周像被夾子夾住,把他們像拉麪片一樣不斷拉扯。
哪怕他們都經過極其殘酷的地獄式訓練,也不禁被這股幾欲將他們撕碎的力量撕扯得慘叫出聲。
忍受着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不知多久,撕扯之力忽然消失。
強烈的痛苦之後猛然迎來的舒適感,竟讓他們不由呻吟出聲。
仰天躺在地上緩了好半天,已經有些昏沉的神智才清醒了些。
艱難地睜開雙眼,眼前一片幽暗。
他們彷彿置身於夜空之下,頭頂星光點點,閃爍不定。
吳彥忍痛勉強扭過頭,周圍和他一樣躺着七八個人,一個個都像死狗似的一臉菜色,渾身微微顫抖着。
數量好像不大對,數了數,心中一沉。
少了五個人!
聯想到之前在痛苦之中似乎隱約聽到三聲嘭嘭的爆裂聲,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算不算是出師不利?
不過是一個傳送,就有可能損失了五個人。
這次傳送之前,聯邦不是沒進行過實驗,甚至還違背道德利用真人進行過幾次實驗。
當然,這些真人按慣例都是挑選的罪大惡極的死刑犯,並“徵得”了死刑犯的同意。
實驗大多失敗了。
有時沒效果,有時大陣爆炸,有時傳送的小白鼠、狗子、猴子或人只傳走了半截···
即便完好地傳送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傳送成功,傳到哪去了。
聯邦倒不擔心死刑犯真的傳送成功,便宜了他們。
傳送之前就會給他們注射一種一分鐘內必死的毒藥。
直到最近上百次傳送實驗,實驗體都成功消失,聯邦纔將第一次正式傳送提上了日程。
人選上讓各大勢力有些頭疼,發生了不小的爭執。
最後,各大勢力竟不約而同派出了他們年輕一代的最強領軍人物。
這種沒譜的任務,九成九是回不來了,各大勢力這是在拿下一代甚至下幾代的發展來賭。
但萬一真有天大的好處,人家派了最牛的人選,你卻只派了個普通的湊數,怎麼能爭得過人家?
那不相當於拱手想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各大勢力被迫只能如此,沒得選擇。
而且,再重要的人才,以各大勢力的底蘊,總還是可以培養的,不至於就因爲缺了誰而傷筋動骨。
吳彥看了看倖存的幾人,眼神閃了閃。
其他幾個身強體壯的挺過來不足爲奇,有些柔弱的秦慕雨,和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營養師兼心理師韓天賜也挺了過來,倒讓他有些意外。
腦中迅速閃過兩人的所有詳細資料。
這兩人在一般人看來當然不普通,履歷可謂豪華,不然也不可能被這次行動選中。
但相對於其他各大勢力的精英,就顯得不太起眼了。
如今看來,怕是並不簡單。
吳彥腦中思緒飛快,同時和其他人一樣忍着劇痛緩緩從地上撐起身體。
剛擡頭向前看了眼,幾人就大吃一驚。
前方約百米左右是一個很突兀的面積約幾百平的精緻小院子!
院落中,不知哪來的光線,將院子和周圍照得分外明亮。
若不是幾人剛回過神,絕對會第一時間注意到這個院子。
院子裡有一座小閣樓,風格看上去很古典,和現在的高科技建築截然不同。
有點像是一些古板的老學究喜歡的樣式,古色古香。
閣樓前寬敞的花圃草坪,擺着一張小桌和一把搖椅。
搖椅搖搖晃晃不斷前後搖動,但上面空空如也。
搖椅的前方赫然站着一隻,兔子?!
半米多高,雪白的絨毛,不斷不安分抖動的長耳。
一對猩紅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幾人看着。
兔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猩紅的眼睛中,分明透着無比的驚喜。
其他幾人只是對突然看到這麼一隻古怪的兔子感到吃驚。
吳彥的心中則掀起了驚濤駭浪。
剛剛傳送的時候,他悄悄唸了一首同樣很古怪的兒歌:
小兔兒乖乖,
把門兒開開,
快點兒開開,
主人要進來。
聯邦在挖掘遺蹟時發現了五塊奇怪的石碑。
第一塊石碑上面刻着標有“試練之門”的複雜圖案,正是聯邦研究傳送大陣的基礎。
聯邦之所以鐵了心要研究出這個秘密,就是因爲“試練之門”這四個字。
既然是試煉,想必一定有很大的好處,又不是必死的絕地。
說不定是外星人的基地呢?
說不定能得到更先進的科技呢?
說不定能長生不老呢!
這要是不值得研究,那什麼才值得研究?
也說不定會有危險,但被所有人刻意忽略了。
第二、三塊石碑,對其他勢力同樣是個謎團。
但對吳家,是驚喜。
都和吳家傳說中的開山老祖有關!
也就是說,這個遺蹟很可能和吳家有關!
這個秘密吳家並沒有透露任何口風,只有自己知道。
只不過他們自己一直也沒研究出什麼。
第四塊石碑估計是一篇秘笈。
第五塊石碑,刻的就是這首讓人啼笑皆非、摸不着頭腦的疑似兒歌。
聯邦花費心思查了一番。
還真是遠古時期的一首兒歌。
歌譜卻是沒有了,也沒留下什麼音頻。
這次就連吳家也莫名其妙,搞不清楚石碑上爲什麼要刻這個。
但不包括吳彥。
吳彥剛好在家中一本很破舊的古籍中,見過這首兒歌,雖然並沒記載是怎麼回事。
他很肯定,這其中絕對不簡單,不然這首兒歌也不會被專門刻在石碑上。
這個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並沒有告訴家裡。
人嘛,總要有些自己的秘密。
在傳送時,想到這個遺蹟八成和吳家有關,他不知腦子裡哪根弦不對勁,忽然想起了這首兒歌,還唸了出來。
沒想到,傳送到這裡,真的有一隻兔子!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一定有!
石碑圖片他不知反覆研究了多少次,都快被他研究爛了,上面每個細節他都記得非常清楚,比他睡過的女人身上的胎記記得還清楚。
刻着兒歌的石碑上,一個角落,還刻了一隻很卡通的小兔子圖案。
和這隻兔子非常非常非常像的,小兔子!
幾人看着古怪的兔子,心中正琢磨着這是怎麼回事,自己現在身處何處,只見兔子猩紅的雙眼中忽然亮起紅光,不斷閃動,如同跳躍的火苗。
兔子的變化沒有對他們產生任何影響,但他們下意識就覺得兔子這個舉動並非好事,似乎是想對他們不利。
心中莫名發涼,都不由自主搖搖晃晃地向後退了幾步。
這時,幾人發現兔子面前隱約出現了一塊幾乎透明的薄膜。
薄膜上有些複雜的黑色和白色的符文,其中幾個地方的符文聚集在一起,組成了幾塊拳頭大小的小太極圖案。
隨着兔子眼中的紅光閃動,薄膜也忽明忽暗,若隱若現。
其中一個小太極圖案似乎正在受到某種刺激,不斷爆出刺目的光芒又黯淡下去。
幾人都沒見過這種古怪的場面,但他們都是聰慧機敏之人,立刻就有所猜測。
眼前的畫面和星艦護盾受到攻擊的情形挺類似,這裡不會是有一層平時並不會顯露出來的某種防護層吧?
這隻兔子是在攻擊這個防護層?
看那惡狠狠盯着他們的眼神,他們能感受到兔子對他們的滿滿惡意。
迅速將攜帶的槍支武器拿在手裡,卻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安全感。
眼神飛快地四處打量着,周圍一片幽暗,沒有發現任何出口。
互相看了看,心情都非常凝重。
兩分鐘過去,兔子面前的薄膜除了一直閃動,沒有其他變化。
兔子原本驚喜的目光慢慢變得陰沉。
有些可愛的兔臉上,表情開始變得煩躁,就像一個餓極了的人眼前明明擺着一塊大肥肉可就是吃不到嘴。
突然,兔子似乎張口發出一聲怒吼,幾人只看到了口型,沒聽到任何聲音。
隨即在幾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兔子的身軀迅速膨脹,轉眼間就變成了一隻十米多高的巨型兔子。
說是兔子已經不太確切。
兔頭、鳥喙、鷹眼、蛇尾,雙目紅光綻放。
一身白毛掩蓋在滾滾黑煙之下,魔威滔天。
兔子身後那古樸淡雅的院落,像幻想一般消失了,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
幾人的目光正對上那兩團紅光,頓時渾身一僵。
無邊的恐懼涌上心頭,讓他們如墮冰窟,渾身汗毛乍起,忍不住開始顫抖。
脖子彷彿被惡魔之手死死掐住,讓他們根本無法呼吸。
大腦像受了強烈的刺激,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有兩個人條件反射般用右手食指勾動了槍的扳機,卻只發出了幾聲咔咔的響聲。
無論是動能槍械還是激光能量槍械,竟都好像壞掉了,沒有任何效果。
但他們的食指還是不由自主不斷地用力勾着,勾着。
這時,頭頂星空那些閃爍的星星陡然全部點亮。
若仔細數,就會發現剛好一百單八顆。
道道星光如同絢爛的流星雨劃過夜空,墜落到兔子的周圍。
兔子所在那片區域,地面隱隱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黑白陰陽太極圖案。
一個半球形的罩子,正扣在太極圖之上。
罩子表面,不斷有複雜的黑色和白色符文若隱若現。
有一百零八處拳頭大小的小太極圖案,分佈在罩子上,按照一定的方位和順序排列,似乎是一些關鍵節點。
幾人頓覺差點將他們當場嚇死的恐懼感減弱了一些。
幾乎崩潰的神智重新迴歸腦海。
他們的身體彷彿被掏空,全都腿一軟,軟倒在地,像溺水之人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猛烈地喘息咳嗽着。
兔子似乎被頭頂的星空和罩子刺激得更加狂暴。
發了瘋一樣開始猛轟罩子。
罩子上一百零八處小太極圖全部亮起光芒。
受到攻擊的位置,黑白二色符文浮出一大片,不斷閃爍着。
折騰了足有幾分鐘,罩子相當穩定,並沒有任何破損的跡象。
兔子的臉越發猙獰,眼中滿是癲狂。
瘋子般的攻擊忽然一停,雙目紅光殷紅如血,亮得如同兩個探照燈。
眉心處倏地鑽出一個拳頭大小的迷你兔子,閃爍着五彩光芒,浮在空中。
神魂出竅!
迷你兔子神魂剛一露面,頭頂星空一百零八顆“星辰”光芒大作。
轟隆隆的雷聲響徹整個空間,不斷有雷光從所有“星辰”上涌出,迅速匯聚成一團。
顏色忽而看起來是白色,忽而看起來又是黑色,非常詭異。
咔嚓一聲巨響,一道巨大的霹靂從雷團中劈出,正劈在迷你兔子神魂上。
神魂被劈得向下一沉,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身上爆開一片五彩碎屑。
兔子本身則感覺腦子像被一把利斧生生劈開,同樣發出一聲慘叫。
面部扭曲得像是惡鬼,咬着牙,強忍着劇痛,拼命催動神魂。
神魂猛地撲向罩子上的一個小太極圖節點,尖利的鳥喙,狠狠地啄上去。
咔嚓,一道雷霆再次當頭劈下,正中神魂,劈得神魂一陣顫抖。
拼命吸在罩子上,纔沒有被劈下來。
鳥喙繼續瘋狂地啄擊在固定的位置。
幾人軟在地上,看着兔子被雷霆劈得不停哀嚎的慘狀,背後都冒出涼意,好像自己身上也在肉疼。
但他們不僅沒有感到安心,反而越來越覺得不妙。
可他們現在實在無力做什麼,就像一羣等待審判的囚徒。
迷你兔子神魂仍然不要命地不停攻擊罩子。
頭頂的雷霆不斷劈落,劈得神魂身上不斷迸濺五彩煙霧。
沒一會兒,神魂就縮小了一圈兒,表情也有點萎靡。
兔子自己更是渾身微微發抖。
對罩子的攻擊卻也越發兇猛。
終於,在某一時刻,罩子上被迷你兔子神魂不斷啄擊的位置,傳出一聲輕微的咔嚓聲。
一道微不可查的縫隙,出現了!!
一股恐怖的神識從縫隙中鑽出,瞬間將躺在地上的幾人全部罩住。
幾人的腦子全都一暈,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兔子將罩子攻破了一道裂痕,心中的狂喜將他瘋狂的情緒沖淡了一些。
身形驟然縮小,恢復了原本可愛的形象。
被劈小了兩圈兒的神魂也嗖的一下鑽回眉心。
既然已經成功,沒必要繼續引動法陣的鎮壓。
隨着兔子一身魔威消失,罩子上的符文閃了一陣,和地面的太極圖案一起漸漸隱去。
頭頂刺目的星光也暗了下去,重新恢復成一片星星點點的星空。
兔子的神色相當萎靡,只是剛剛這一會兒,神魂就受到了重創,不知要養多久。
眼中卻透着興奮,用力在地上蹦了幾下,還翻了幾個跟頭。
心念一動,外面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幾人中,忽然有兩個人的身體抖動了幾下。
然後嘭的兩聲,竟爆成兩團猩紅的血霧。
兔子的嘴巴用力一吸,血霧化作兩條血線,順着被打破的裂縫的位置鑽進罩子,被他一股腦吸食一空。
閉上眼睛,短短的雙臂背在身後,一臉陶醉。
嗯,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
他都快要忘了這種鮮美的感覺了!
地面倒着的剩下幾人,身體也開始抖動。
但抖了兩下,忽然又恢復了平靜。
兔子被困在此處不知多少年沒有開過葷,突如其來的鮮美是讓他有些沉迷。
正要將剩下幾個血食全部吃掉,一次享受個痛快,他的理智卻剋制住了這種強烈的衝動。
腦子也終於清醒了,咂了咂嘴,滿嘴的血腥味道讓他有些後悔。
浪費了兩個傀儡啊!
兔子早就預想過,當有生物出現在這個地方時,要如何處理來幫助自己脫困。
只不過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常年累月日復一日的死寂,讓他越來越絕望。
今天突然有人出現,竟刺激得他一時有些瘋狂,失去了理智。
兔子心中的激動慢慢平復,睜開一對紅眼,看向地上剩下的幾人,眉頭微皺,臉上露出一絲不滿意的神色。
這幾個人竟都是一點修爲沒有的垃圾,和修行者的血肉根本無法相比,就連最弱的雜魚的血肉味道也比這好太多。
也就是太久沒吃嚐了個鮮。
體內一點靈能都沒有,不僅浪費了兩個傀儡材料,對他還沒有任何益處。
就算有益處,他也不能全都吃掉,因爲根本不足以讓他脫困。
吃光了,誰知道下次得等多久才能再有這種機會?
兔子的神識順着罩子上的裂縫鑽出去,分成了無數細絲,向着四面八方延伸,鑽進幽暗之中,不知最後探到了哪裡。
他以前也有幾次拼着神魂受損在罩子上打開一條裂縫,用神識探查外面的情況,不過罩子會很緩慢地自動修復。
他很清楚自己被關在什麼地方,雖說無法探出很遠,也足夠他大概瞭解一些關鍵信息了。
半晌後,兔子點點頭。
和上次的情況差不多,沒多大變化。
計劃,可行。
眼中紅光一閃,倒在地上的幾個人緩緩站了起來,像木偶般自動走到他的面前,目光漸漸從呆滯恢復了清明。
發現自己正站在可怕的惡魔眼前,全都嚇得一哆嗦,就想向後退,卻發現身體像不是自己的似的,根本無法動彈。
“你們,想死還是想活?”兔子的神識化作意念出現在幾人的腦海中。
···
一個月後,兔子看着已經修煉了他的功法,接受了他的任務的幾人消失在原地,心中竟有些忐忑。
無數年的期盼,成敗或許就看這次了。
唉,若非他的控制力無法延伸到外面太遠,將幾人完全控制纔是最保險的。
現在只能讓幾人保留自己的神智,通過功法來進行約束,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岔子。
另外,要是能在第五層佈置下心魔血腥祭壇就好了。
雖說引過來的也只是一些築基的雜魚,但血肉中蘊含的靈能總歸比更低的淬體境要多那麼一丟丟。
可惜,第五層的生物在晉升傳送時是和外界連通,不是侷限於這個空間之內。
以他如今被壓制到極點的不多力量,無法影響到這種傳送。
只能在第四層截流了。
都是一些比雜魚還雜魚的雜魚。
但雜魚再小也是肉啊。
日積月累,總能讓他慢慢有所恢復,比什麼都不做要強。
兔子猩紅的雙眼看向頭頂有些夢幻的星空,露出了陰毒之色。
嘴巴又不由自主咂了咂,似乎在回味一個月前那股鮮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