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早上,陸亦雷打電話我:“關心到英國去了,影子一會就到你那去,有什麼需要你直接告訴他,他能夠處理。”我沒說話,他又說了句:“謝謝,保重。”然後掛斷了電話。
影子進家後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我抽着煙,在等鄧琨到來,早在昨天我就和鄧琨約好,讓他做好準備,今天再到凱里。影子端起我泡好的茶就喝,那樣子很享受,我說道:“你帶了幾個人?”他說:“六個。”我說:“能行嗎?”他看了看我道:“保證你的安全是沒問題的。”我笑了:“我現在終於發現你不光會說詞組,短語現在也很流利了。”他白了我一眼,說道:“我不說話,不代表我不會說話。”我沒有理他,自顧着喝茶,抽菸,他也不管我,閉着眼睛養神。
一會兒,鄧琨來了,他這次好象做了充分的準備,黑色的運動套裝,運動鞋,還背了一個牛仔包,我笑着說:“你怎麼這身打扮。”他說:“方便啊,這次我還是把槍帶上了,還有匕首。”然後他拉開牛仔包,裡面亂七八糟的,而最爲顯眼的便是兩支強光手電和一捆繩子。影子在旁邊搖了搖着,我忙給鄧琨介紹:“鄧琨,來,給你介紹一下,影子,職業軍人。”鄧琨伸出手去自我介紹道:“我叫鄧琨,你就叫我小鄧吧,刑警。”影子站起來輕輕地握了握鄧琨的手,然後又坐了下去,沒有說話。鄧琨臉上有些掛不住,我笑道:“你小子別想不開了,他以前對着我也是連單詞也不會冒的主。”鄧琨才感動平衡一些,他看了看影子,然後說道:“酷,很酷。”影子瞟了他一眼,然後望着我說:“走嗎?”我點了點頭,三人就出門了,臨關門前,我看了看家裡,竟然會有那麼的不捨。
鄧琨又把他那輛破警車開來了,他招呼我們上車,影子攔住了:“太招搖了。”他打了個電話,然後兩部“現代”商務車緩緩駛到我們面前。“上車。”影子簡潔地道。我和鄧琨鑽了進去,車上除了司機,在最後一排還坐了個男人,好象和影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端正地坐着,只拿眼睛掃了我和鄧琨一眼。影子沒給我們做任何介紹,只是簡單地說了句:“開車”。後邊那輛車也緊緊跟着,鄧琨扭頭看了看,悄悄問我道:“都是我們的人?”我點點頭,他又問:“全是軍人嘛?”我並不知道,所以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倒是影子出乎意料地從副駕上轉過頭來說:“是的,但現在不是。”鄧琨明顯沒聽懂影子話的含義,他正準備張口問,我制止了他,我對他說:“他們現在不是以軍人的身份去的,而是以我個人的朋友的名義。”鄧琨才點了點頭說:“我懂了,他們和我一樣,並不是在執行什麼任務,而是去給朋友幫忙的。”我笑而不語,掏出一包煙,發了一圈,大家都點上了。
我緩緩地說道:“我想告訴大家,這次我們去凱里可能要面對極大的危險。”我停了一下接着說:“或許我們面對將是我們的能力無法抗衡的,所以你們可以選擇是不是要捲入進來。影子,你把這個問題也告訴下後面車裡的朋友。”影子並沒有照我的話做,而是自顧拿着一把匕首挑着指甲。我突然覺得有些尷尬,正尋思是不是把話再重複一遍,影子說話了:“我們既然來了就不會走,臨行着陸少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們了,所以你放心吧,除非我們都死完了,不然你永遠不會出事。”我心頭一熱,這是影子說的話中最長的一句,他們分明告訴我,他們已經做好了當死士的決心,雖然我知道他們更多的是針對這個巨大的陰謀,但我還是爲之感動,把生命交在這樣一羣人的手中,我也安心了。鄧琨問我:“你還沒有告訴我比隱形人更重要的那件事是什麼呢?”我望着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淡淡地說:“精神控制的試驗,也就是杜建林之所以跑到偏遠的地方建精神病院的真正目的。而隱形人也好,黃玉也好,直到後來的張麗,汪清涵等等所有與隱形人有關的人都是試驗的目標,只不過這個試驗初期並不順利,需要藥物進行輔助,於是纔會出現摻了‘蔓陀羅’的‘夜上濃妝’。”說到這裡,鄧琨完全驚呆了:“照你這麼說,所有的案子雖然與隱形人有關,但並不都是她做的?”我笑了笑說:“其實隱形人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羣人,一羣醉心於精神控制研究的,不惜以犧牲他人生命爲代價的所謂的心理專家。”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最擔心的是這個團體的背後到底站着的是誰?”我沒有回答,但這真是我心裡的恐懼所在。鄧琨說道:“其實我還有兩個疑問,第一,李曼玲到哪去了?第二,隱形人最後預警的目標到底是誰?”我看着鄧琨,然後說:“你能不能先自己動動腦筋?其實有很多事情只要你願意認真的仔細的去想,就一定會有答案的。”
他笑着說:“跟你在一起以後,我覺得我已經不怎麼需要動腦筋了。”我白了他一眼:“李曼玲並沒有失蹤,能夠藏起她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他父親。這也是李副司令爲什麼知道女人失蹤了還如果淡定的原因,因爲人就在他手上。他到處地尋找,不過是一種故作姿態,想從而麻痹打他女兒的主意的人。而你的第二個問題,就在第一個問題的答案之中。”說到這,我問影子:“有水嗎?”後排的那個男人彎下腰,從他的腳邊提起一個袋子,從裡面摸出幾瓶礦泉水遞了上來。我接過來給了影子和司機,然後自己擰開一瓶,喝了一大口:“記得我曾經打電話給李副司令,讓他加強對陸亦萍的保護麼?”他點了點頭。我說道:“就是那個時候,李副司令自己做過假設,他感覺到目標很可能是自己的女兒,因爲畢竟陸亦萍的目標太大,又派出了專人保護,對方是幾乎沒有機會得手的。只有他自己的女兒,整天到處亂跑,如果有人打她的主意,簡直就太簡單了。”
“所以,他自己導演了一場戲,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保護好自己的女兒。從情感上說,他應該這樣做的。只是他不應該到我的面前演戲,因爲他讓我們走了很多彎路,爲我們深入調查,製造了障礙。”我續上支菸:“不過他猜得還真沒錯,隱形人的目標的確就是李曼玲,我曾經想過可能會是陸亦萍,我覺得如果她把目標定爲陸亦萍那會很有成就感,畢竟陸家的家世擺在那兒。可後來,也就是當我懷疑我的判斷出錯,而把陸亦萍當做催眠媒介的時候我才醒悟,那個目標應該是李曼玲纔對,可是我已經來不及提醒李副司令,就聽說了李曼玲失蹤的事。這時我都還沒有意識到是李副司令的傑作,而是把目標重新對準了陸亦萍,因爲他彷彿有太多的事瞞着我。”說到這裡,我便停了,慢慢地閉上眼睛:“有點困了,我眯一會,到地頭叫我。”鄧琨顯然還沒過癮,但他還是忍住了,自己在那琢磨着。
車子在凱裡市一座不起眼的民房前停下了,影子率先下了車,我們跟着下去了。
他說:“租的,條件沒酒店好,先將就住吧。”我不得不佩服他想得周到,他應該是兩天前就在這裡準備好了一切。這是一座只有兩層的民宅,一樓有個賣菸酒雜貨的小門面,然後應該是主人家的住處,影子帶着我們往二樓走去。奇怪的是隻有我們這個車子裡坐的人上了樓,而另一輛車的人沒動,就窩在車上。
進到房間裡,我問影子:“他們呢?”他說:“今晚他們就呆在車上。”我有點不忍心,但沒有說話,影子有他自己的安排,而我只需要做我應該做的就行了。我和鄧琨被分配在最裡的一間房,旁邊是農田,沒有其他建築物,想要攀爬上來的可能性不大,況且房間正對着樓下的車,有人監視着這邊的動靜。
我問影子:“我們什麼時候行動?”他說:“白天除了兩頓飯,你們就呆在房間休息吧,下半夜我會叫醒你們。”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