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似乎城中依然風平浪靜,調動的城防軍隊已經夠多了,而城門口的短暫擁擠依然沒有什麼緩解。
隨着身下黑霧的爆散,李小五浮空的身體隨着擴開的氣浪翻旋而起,短暫的停滯時間已經將落體的巨力卸淨,此時空翻落地,竟然是毫髮無損的便站穩腳步。腳尖方要觸地的時候,李小五已經往諾達卡的落點趕去,因爲兩人掉落的時間差,諾達卡的位置比李小五要高上一些,給了李小五很短暫的緩衝就位時間……但這真的足夠麼?
蒼鷹城的高空突然落下了無數的冒着黑氣的零落的鳥兒,整個城中已經四處冒起了妖異的黑煙,那似乎是什麼東西來到的預兆。
柳月潭手腕上的一條紅繩猛地光芒一閃,她與身旁正往鐘樓處一同急趕的伯爵對望一眼,兩人的手腕上都已經冒出了光芒,不斷閃耀在兩人的面前。
“多個城中的異物信號被同時觸發,難道是行刑者小隊傾巢而出了嗎?那也不會這麼精準吧?”柳月潭緩緩說。
“目前我們受到的襲擊有哪些?”伯爵問。
“在小巷中我們直接遇襲,然後就分頭行動了。”柳月潭說。
“我秘密前往莊園,也遭到了襲擊。”伯爵沉吟。
“他們怎麼知道的?”柳月潭立刻問道。
“不清楚,最壞的情況很天馬行空,就是行刑者小隊裡有一個能探測到我們所有人位置的人,可能是個魔法師吧……畢竟連掌控餘七星黑氣能量和夢境的敵人都出現了。”伯爵說。
“夢境?”柳月潭驚疑。
“我所遭受的襲擊。說來話長了,”伯爵又與柳月潭對望了一眼,“如果真的是這種情況,那麼同樣也代表這個探測者能夠實時聯繫整個行刑者小隊的所有人……但是看現在城中的情景,似乎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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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新的敵人出現了。”
蒼鷹城的上空,無數的黑鴉正烏泱泱盤旋在一起,然後集中着朝蒼鷹城的最高點鐘樓的頂端匯聚去,如果看的仔細些,或許可以發現,那集中而去的分明不是黑鴉,而是某種煙霧一般的氣體。
“早知道就先殺了他!”柳月潭冷冷的說着。他們都望向同一個方向。相同的目光來自於另一個地方。感覺到異變的行刑者小隊衆人,都探頭朝酒館的窗戶看去,神色有些詭異。
“不會是麓紉樓和於朗搞得鬼吧?”那之前守在人羣中的銀牌刺客語氣低沉的說。
“媽的,他們那麼大本事?”另一個銀牌刺客有些疑惑,“許安音,你確定嗎?”
“與其問我……倒不如等等逝年水。”許安音說。
“切,看着很可怕……他們兩個也不會鬧這麼大動靜。如果真是這樣,逝年水早就聯繫我們了……”斗笠酒客扶着腦袋,一手舉起酒杯灌了一口。
“之前那個飛出去的東西你們都看到了吧?”穆雲軒說。
“當然,那不是伯爵就是於朗做的了,看那個形態……像是個竹球一樣。估計是有人早就出手了……”梅右茗說。他的話很有信服力,因爲比起在場的人,這個弓箭手的眼力要強得多。
“其實早就搞砸了。”李德陽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隨即目光瞟了瞟穆雲軒和梅右茗。
“早就?”斗笠酒客笑,“你指的是搞砸了我們的,還是逝年水的?那飛出去的傢伙多半是死定了。他還想着怎麼協商?難道還去償命麼……不過比起殺了他們我更想把那個吸血女鬼的腦袋砍下來。”最後一句話他是嘀咕着的,沒有人聽見。
“我們不怕正面相遇。媽的……說不定他們現在早就死完了。”銀牌刺客說。
“但他們絲毫不弱。”許安音沉思着說,“伯爵和柳月潭早就給我們帶來麻煩了,至於其餘幾人,那個女生的螺旋箭就可怕得多……如果真是遠距離攻擊,我們都擋不住。你真的相信他們都死了麼?”
“螺旋箭……真想也得到一支,當然,我一點也不想死在它手上。”梅右茗眼中冒出一絲光彩,他似乎沒有在意許安音真正想說的話,自然也沒有人理睬他。螺旋箭是什麼,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即便不瞭解也不會完全沒有聽說過。
“僥倖心理誰都有……只需要害怕就夠了。你們選擇性忽略了那個男生,其實他應該也不簡單,至少也是個好手……”斗笠酒客好像想總結一下自己的看法,但是又顯得有點無奈,只好搖搖頭說,“算了,忘了就忘了吧,本來我也想早點離開這裡……”
他說完之後,就沒有人繼續談論這件事了。
“我想出門去看看。”銀牌刺客突然說,“順便檢查一下城裡發生了什麼……”
“注意安全。”許安音——另一位銀牌刺客提醒了一聲,然後也不再說什麼,那銀牌刺客便獨自出門去了。門外的人很少,而且等他出來之後,似乎很快都散開了。走出門的銀牌刺客,微微用衣物矇住了自己的下臉,然後朝着巷子的一頭走去。他走出幾步,突然眼皮一跳,隨即一手藏在身後握住了短刀刀柄,人已經回過身去,卻看見一道迷濛的黑影不成樣子的晃動着。
“什麼?”他微微疑惑了一下,猛地,身後突然傳來的極劇烈的風聲,沒等他回頭,身後的人已經一個背刺將刀插入了他們腦袋,黑霧頓時從銀牌刺客的五官裡躍動着迸發而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整個人就如同消失了一般,黑色的袍子就這麼軟爛的落在地上。於朗,準確地說,是一個黑霧化形的於朗,正挺着黑漆漆的身軀,吸收着消失的屍體所化爲的能量。
“什麼聲音?”
在銀牌刺客發出那只有一瞬間的慘叫的時候,酒館內的行刑者衆人卻似乎同時跳了起來,面面相覷了一下後,齊齊涌出了酒館門。在門被推開一條縫的時候,他們只看到黑霧臉上閃出一抹光亮,他立刻跪在了地上,四周的人羣都好像看不到他,可他卻不知道望着哪裡,虔誠的禱告着:
“大人,謹謝您。謹謝您不吝的賜送……”
許安音向前了一步,黑影回過頭來,那道黑影蹭的竄到了天上去。
“好警覺!可惜已經不是同伴了……看着吧。”
說着,黑影已經消散在空氣中,趕出的行刑者衆人無法趕上他,看看周圍,也只看到了地上的一件黑袍。
“襲擊,受到襲擊了!”梅右茗立刻說。
“沒錯,還是一擊必殺的襲擊,屍體都消散了,是誰能做到這種地步?”斗笠酒客說。
“不可能是伯爵的那些人,現在不在團隊中的,只有於朗,麓紉樓和逝年水。逝年水也不可能,唯一可能對我們有所隱瞞實力的,只有麓紉樓和於朗了!”許安音顯然非常惱怒,說着話都像是吼出來的。
“媽的,對自己人動手,難道想左右開弓?”穆雲軒說。
此時,空中猛然出現了一隻黑鴉,發出了吱嘎的長嘯,所有人都心有靈犀的擡頭看去,沒等麓紉樓落地,穆雲軒竟然一記銀針甩了過去,半空中的麓紉樓直接化形,手掌一擡就夾住了銀針。
“瘋了?”麓紉樓冷冷地說。
“冷靜點,穆雲軒!”斗笠酒客擋在了穆雲軒身前,“麓紉樓,不要隱瞞任何事,告訴我們你剛纔在幹嘛?”
“於朗,他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了!”麓紉樓說着……
……
鍾臺上的於朗似乎暢快淋漓般的吼了一聲,然後拔下一根頭髮,諷刺般的朝鐘樓下吹去。
“這就是我的選擇,你們很快就能見證到了。”
他緩緩朝鐘臺下望去。
李小五叫着,已經伸出雙手要去接諾達卡,但是她的力量是不足夠的。李小五明白,此時諾達卡要落地這一下,如果她接到了,只會讓她的手臂也折了骨頭,根本無濟於事……
“伯爵,快啊!”柳月潭看着李小五這個不要命的動作,也是急了。迴應她的,竟然是妖獸的狂吼聲!沒等柳月潭再說什麼,身旁已經閃出去一個快的不可思議的巨大身形!
“這就是,伯爵的妖獸形態?”
柳月潭發了發愣。
“柳月潭,這裡交給我了,快去朝南面的市區,李潤良還在遭受襲擊!”妖獸化的伯爵吐出模糊的音符。於朗沒有出手,只是他也似乎微微發愣的看着那個巨大的黑色影子。
“難道你也是……”
……
“這個混蛋!”
聽完麓紉樓的話,斗笠酒客第一個罵出聲了,所有行刑者也都是滿臉的陰沉。
“現在怎麼辦?於朗已經背叛,而且似乎實力大增,要離開他的攻擊範圍嗎?”梅右茗問。
“放棄……攻擊伯爵吧……”此時,一直昏迷的逝年水又開口了,好像在麓紉樓趕來的路上,他就已經醒來,“最好趕緊離開蒼鷹城……避避風頭也好……”
“好,你先休息,在離開之前,一定先要把你救回來!“麓紉樓趕緊扶下了逝年水,幾人躍上酒館的屋頂,逝年水也很配合的化作了人形,頓時鮮血就順着屋瓦流了下去,斗笠酒客刀一橫,把鮮血捲到了刀面上。梅右茗手忙腳亂的就將綁在腰間的綢帶解了下來,許安音招呼了一下就躍下屋頂,匆匆忙忙去找醫館了。斗笠酒客刀影紛飛抽不開空,只是面色很凝重。穆雲軒、梅右茗和李德陽就和麓紉樓蹲到了逝年水身旁。麓紉樓立刻叫着:“事情也說完了,現在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快點,他失血太多,要來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