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章 一路向北

艾澤拉斯以洛丹倫爲主的人類諸國本質上還是封建國家,國王作爲最高階層的統治階級,擁有着生殺予奪的至高權利,艾薩克斯雖然大多時候表現的和善而平易近人,但並不代表他會完全把這種權利束之高閣。

比如現在,只需要他一句話,巴羅夫家族就得全家去祖阿曼開荒,王儲本就是王國第二尊貴者,尤其是米奈希爾這樣人丁不旺的家族,艾薩克斯什麼都不做未來繼承王位的概率都幾乎可以說是百分之百,哈貝里恩鎮長自然不會質疑他的話的可靠性。

但這項命令的執行顯然並不是那麼容易,“我樂意效勞,殿下,但是凱爾達隆島上依然有相當數量的守衛,並不是安多哈爾的衛兵能夠對付的。”哈貝里恩面有難色道。

安多哈爾並不是軍事要塞,只駐紮了不到五百人的衛隊,這些人負責平時的治安是沒有問題的,但作爲軍事威懾顯然不足以讓巴羅夫家族束手就擒,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個家族幾年前可是要比奧特蘭克王室還要富有,即便被接連處罰,其家業也遠超一般的貴族。

這個問題艾薩克斯自然不會不考慮到,“我會派遣一個營的精英士兵以及一箇中隊的白銀之手騎士前來給予援助,而在驅逐巴羅夫家族之後,他們會在凱爾達隆島上構建一個軍事駐點,我想巴羅夫城堡會是一座非常優秀的要塞。”

哈貝里恩雖然覺得在凱爾達隆的軍事價值似乎並不值得駐紮如此重兵,那畢竟只是一座孤立在達隆米爾湖中的島嶼而已,不過他自然不會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質疑一位王儲,他立刻右手撫胸答應道:“如您所願,殿下,我會盡早將他們驅逐。”

艾薩克斯微微點了點頭,深處高位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將一些不怎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其他人去辦而不是親力親爲,既然巴羅夫家族中並沒有什麼特別出色的人物,那就沒必要說還需要他親自去一趟。

他只需要凱爾達隆島處於洛丹倫的掌控之中,而不會再成爲某些黑暗勢力的庇護所就夠了,至於巴羅夫家族在祖安曼何去何從,以及是否會對他以及洛丹倫產生更強烈的憤懣之心,他對這些完全不關心。

“差不多就這些了,接下來我有些事情要親自在安多哈爾辦,不會再打擾到你們的工作的。”艾薩克斯又說道。

“那您的安全……”

“怎麼,”艾薩克斯微微一笑,“難道安多哈爾的衛兵已經強大到足以保護一名英雄級聖騎士的安危?”

哈貝里恩這纔想起來眼前這位殿下可並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無害,與大多數從不親身涉險的貴族子弟不同,這位的軍功已經足以載入史冊了。“我明白了。”他表示道。

已經飽餐了一頓鮮肉的雪翼又被牽了過來,艾薩克斯騎上它的脊背,白色的大鳥助跑、起飛。通過獅鷲騎士傳遞消息在洛丹倫已經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了,因而在市鎮大廳飛進飛出的白色獅鷲除了讓幾個無事的孩童發出驚呼之外,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

艾爾希所化形的渡鴉一直站在艾薩克斯的肩膀上,旁觀着艾薩克斯給一衆官員下達命令,她似乎覺得艾薩克斯的肩部是個非常舒適的位置,即便雪翼再次起飛她也牢牢地站在上面,而在艾薩克斯讓獅鷲降落在安多哈爾教堂尖塔的頂部時,她纔再次恢復暗夜精靈的相貌。

“真是落後的階級制度,”暗夜精靈對艾薩克斯剛纔與安多哈爾鎮長的談論如是評論道:“他對你幾乎毫無瞭解,卻只是因爲你的所謂‘尊貴的身份’而對你卑躬屈膝,人類的政治制度果然落後。”

“暗夜精靈的政治制度就很先進嗎?”艾薩克斯隨口問道。

“那是當然。”艾爾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們早在萬年前就淘汰了落後的獨裁製度。”她揚起了光潔纖細的下巴,充分表現了身爲一名遠古文明種族的優越感。

艾薩克斯想想覺着有點道理,不過暗夜精靈那種半議會半宗教的體制真的很先進嗎?他理智地沒有繼續這個無謂的話題。“這裡是安多哈爾的最高點,我們能看見這座城市的全貌,你覺得在哪裡種植洛達希爾比較合適?”他問道。

“就在這裡不好嗎?”艾爾希給出了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艾薩克斯一愣,但隨即大搖其頭,“像達納蘇斯那樣把城市建立在世界之樹上?太不切實際了,沒有塞納里奧議會的傾力培養,洛達希爾至少要成長几個世紀才能到能夠承載一座城市的地步,這對凡人來說實在太漫長了,而且將整個安多哈爾拆遷也是非常不現實的事情。”

“那還是你自己決定吧,既然已經向你承諾給予世界樹枝,那麼位置你完全可以全權決定。”艾爾希有些無所謂地說道,精靈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艾薩克斯話中提到的一個陌生的詞彙,“達納蘇斯?在世界之樹上的城市?爲什麼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

艾薩克斯這纔想起泰達希爾的種植還是在第三次戰爭之後的事情,而此時第二次戰爭纔過去了數年,泰達希爾連樹苗都還不存在,更不要說達納蘇斯了,自己似乎做了一個不經意的預言。然而艾薩克斯並沒有什麼慌亂的情緒,他面不改色,並且立刻進行了補救。

“我是在皇家圖書館的一本古籍中看到的,如果連你都沒有聽說過的話,那想來是以前的人類學者杜撰的了。”他輕描淡寫地給了個解釋。

“那位人類學者似乎對我們非常瞭解呀,即便是杜撰的,‘達納蘇斯’這個名字也非常符合暗夜精靈的命名風格。”艾爾希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艾薩克斯隨意地應聲,環顧四周,心思早已在了別處,世界之樹的選址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將其的功效最大化,他的目光從辛特蘭的山壁轉移到安多哈爾近郊的土地,再轉移到達倫米爾湖畔,最終鎖定了湖中心。

又是凱爾達隆。

艾薩克斯突然覺着這實在是最絕妙的地點,凱爾達隆不應該是一座軍事要塞,它顯然可以有更大作用,原本詛咒教派選擇這裡作爲核心基地並不僅僅是因爲它足夠隱秘,事實上這座島嶼所在的達隆米爾湖纔是關鍵,達隆米爾湖面積不及洛丹米爾,但它卻是洛丹倫最重要的湖泊,連通着這數十條大大小小的河流,而這些河流滋潤着洛丹倫的整個東部地區。

因爲保留了大片的森林的關係,提瑞斯法林地自然不適宜開墾大量的農田,因而東部地區反倒比西部有更多的耕地與人口,如果將洛達希爾種植在凱爾達隆,它的生命與淨化之力必然會隨着水流福澤大半個洛丹倫,不僅優化了土地,同樣會更有效地對抗天災瘟疫。

而另一方面,如果未來洛達希爾被夢魘腐蝕,那麼達倫米爾的湖水就是一道隔絕腐蝕的天然屏障,能夠給予洛丹倫一段寶貴的反應時間。

艾薩克斯眼中突然燃起了熱烈的光芒,他愈發覺得這個想法極爲絕妙,簡直就是最完美的選擇,這種極度興奮的目光讓一旁的艾爾希感到非常驚異,“你怎麼了?”她驚奇地問道。

艾薩克斯沒有回話,呼吸甚至已經有些急促起來,他愈發覺得巴羅夫家族那幫人礙事了,佔着這個寶地卻什麼也不做,必須儘快讓他們滾一邊涼快去。

他猛地轉身,毫無顧忌地一把抓住了暗夜精靈的香肩,“聽着,艾爾希,我先走一步了,世界樹種在凱爾達隆,也就是湖中的那座最大的島嶼,之後會有一個紅頭髮年輕法師帶着足夠的奧術水晶以及卡亞礦石與你碰面,他叫羅寧,將全權代表我負責洛達希爾接下的事務。”

羅寧目前跟着司闊爾在皇家軍事學院當助教,工作非常輕鬆,不過既然被攤派了這樣的事務,可以想見他清閒的日子到頭了。

艾爾希眨巴着眼睛,有點發懵,並不明白這個人類突然變得如此急躁,而艾薩克斯也沒有說第二遍的想法,他直接騎上雪翼離去,將依舊有些莫名其妙的艾爾希丟在了這裡。

看着雪色獅鷲遠去的身影,艾爾希無奈地聳了聳肩,化身爲渡鴉,淡紫色矯健的身影同樣也逐漸消失在相反方向的天際。

艾薩克斯確實是打算徵調至少一個營的士兵“幫助”巴羅夫遷移領地,這些人自然是從距離安多哈爾最近的壁爐谷中徵調,這座要塞位於安多哈爾的北方,在第二次戰爭之後就由大領主提里奧·弗丁管理。

壁爐谷一片平靜,艾薩克斯很快就見到了那個在戰爭中有過同袍之誼的老夥計,提里奧看起來和六年前沒什麼區別,甚至還胖了點,看起來這幾年日子過得非常滋潤。

雖然不是很明白倒黴的巴羅夫家族到底哪裡得罪了王子殿下,以至於他這麼心急火燎地要他們滾蛋,提里奧還是爽快地接受了艾薩克斯的命令。

“羅迪爾是我最優秀的軍官之一,他和他的部下會以最快速度趕到安多哈爾協助哈貝里恩鎮長。”提里奧向艾薩克斯保證道。

年輕的王子點頭表示滿意,在最重要的事情得以解決之後,他開始例行慣例地詢問壁爐谷的狀況,當問到壁爐谷周圍是否還有逃逸的獸人囚犯時,提里奧給出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回答:

“我以我的榮譽保證,壁爐谷周圍沒有任何具有威脅性的獸人逃犯。”

艾薩克斯神情微動,他敏銳地發現提里奧在‘獸人’前加了一個“具有威脅性”這樣的前綴,聖騎士是不會說謊的,顯然這個回答大有文章。

提里奧·弗丁是未來最偉大的聖騎士之一,他在第二次戰爭與第三次戰爭間有過一段灰暗的經歷,即“血與榮耀”事件。提里奧在一次外出打獵中會遇到一個隱居的老獸人戰士,兩人戰鬥的過程中提里奧突發意外,但獸人並沒有趁人之危,而是救了他一命。

清醒的提里奧從老獸人伊崔格口中瞭解了獸人的過去以及這位老戰士歸隱的決心,這給了他很大的觸動,從而開始思考獸人與人類的差異,很顯然此時的壁爐谷大領主就處於這個階段,他開始對獸人的存在進行理性的思考。

有最高尚的獸人,也有最卑賤的人類,艾薩克斯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也並不想太過干預這件有趣的事情,因而只是隱晦地提醒道:“提里奧,我希望你在面對任何情況時,必須明白自己首先是一名王國軍人,同時也是一位虔誠的聖騎士。”

提里奧幫助隱居的伊崔格這件事存在爭議,但他錯就錯在在白銀之手騎士團試圖抓捕伊崔格時爲了保護老獸人而向同袍出手,這毫無疑問違背了騎士團的準則,因而受到了審判並被剝奪聖光權限終生流放,直至瘟疫在洛丹倫肆虐多時才最終找回了自己信仰。

這樣強大的聖騎士被放逐無疑是洛丹倫巨大的損失,所以艾薩克斯會出言提醒,但他不想提醒太多,畢竟每一個偉大人物都有他獨特的成長經歷,過分地干預反而可能會使他失去偉大的光芒。

似乎明白了艾薩克斯的另有所指,提里奧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他非常正式地回答道:“我一定謹記在心,殿下。”

艾薩克斯微微點點頭,接下來見到了提里奧的副手,雄心勃勃並且精力旺盛的巴拉瑟斯聖騎士,這個傢伙未來爲成爲推動對提里奧審判的主要人物,爲數不多以聖騎士身份作爲反派出場的角色,並且最終的結局也非常悽慘,變成了一頭畸變食屍鬼在斯坦索姆遊蕩。

雖然巴拉瑟斯對王子殿下極爲熱情,並且一副竭力效忠的模樣,但艾薩克斯依然非常無感,並不準備對他另眼相看,這是一個有野心的人,而洛丹倫最不缺的就是有野心的人。

晚餐是在弗丁家用的,艾薩克斯見到了一個和諧美滿的家庭,弗丁夫人賢惠溫柔,小泰蘭聰明活潑——他才只有七歲,還不到入學皇家軍事學院的年紀,最喜歡的玩具是一柄光芒閃閃的玩具充氣戰錘。

由於並沒有提前準備禮物,艾薩克斯翻遍了包裹才最終找打了一件合適的東西,他取出一個奇特的匣子,金色的質地瞬間吸引了泰蘭的目光。

“我想你應該聽說過這個。”艾薩克斯微微一笑,“幾乎所有洛丹倫孩子都在玩的爐石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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