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章 懷疑
兩人來到楚府，一進門就被領到了前院書房，楚老翰林和楚南才正在等着他們。
兩人行了大禮，楚南才蹙眉問道：“藍家的人怎麼說？這件事可了了？”
朱翊煥紅着臉撓着頭不好意思回答，朱翊軾笑着道：“沒有那麼容易，他們今天連我們的面都沒有見。”
老翰林點頭：“怎麼也要折騰你們幾天，他們順了這口氣才行，你們兩個小輩，忍忍吧。”
朱翊煥撓着頭道：“忍忍倒沒什麼，只是叫三哥跟着我看臉色。”
老翰林笑着道：“他是你哥哥，爲你出個頭是應該的。”
楚南才也拍着朱翊軾的肩膀笑着道：“是啊，翊軾，你們都長大了，今後爲兄弟多費心，這都是你應該做的。”
朱翊軾笑着躬身答應：“是，舅舅說的，外甥記下了。”
朱翊煥笑看着他們沒有做聲，雖然楚南才和楚翰林說的話是一個意思，但是楚南才的話，卻將朱翊軾和他分出了親疏，在楚南才的眼裡，朱翊軾是他的親外甥，而自己，只能算是個外人。
他心中微微的有些刺痛，轉開了眼笑着看向楚翰林：“外祖父，舅舅，那我先去歇歇了。”
“噢，去吧。”楚翰林點頭，門口的下人過來領着朱翊煥走了，他沒聽見朱翊軾跟出來，當然，他們親舅甥也許有話說……
下人將他引到了客院上房屋子，笑着道：“五爺您住在這邊，缺什麼儘管和伺候的丫鬟說。”
朱翊煥點點頭。那下人就退出去了，兩個丫鬟端着浴桶進來，輪流往浴桶裡提水，一會兒才加滿了。看着兩個丫鬟過來福身輕聲道：“五爺。奴婢伺候您洗浴吧？”
他有些煩躁的揮揮手：“你們出去。”
兩個丫鬟立刻就出去了，朱翊煥呆坐了一會兒，纔想起。這竟然是自己第一次來到楚家，自己的家。
他想起剛剛楚南才說的話，覺着有點好笑，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偏偏笑不出來，心裡堵得難受……
身後突然真的傳來了一聲笑聲，把他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去，燈光下，衝着自己笑的，不正是妹妹楚恪綺！
朱翊煥有點頹喪的心情立刻就好轉了，馬上的笑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丫鬟帶我進來的。哥哥來了，我當然應該過來看看。”楚恪綺笑着：“哥哥，你好厲害啊！藍芷莘眼高於頂的人，竟然會拉下臉來去求……”
一口一個‘哥哥’，讓朱翊煥的心情完全的好轉了，他笑着大聲打斷她：“我就知道你是來笑我的！”
楚恪綺笑着急忙的搖手：“沒有沒有，我怎麼會呢！不過確實挺震驚的，藍芷莘轉的有點快……更震驚的是哥哥竟然不願意。”
“我爲什麼要願意？”朱翊煥板着臉：“之前還對翊宸百般的死纏不放，突然又轉向就我。誰知道安得什麼心？沒準想怎麼算計我呢！這樣的女人，白給我都不能要！”
楚恪綺‘噗嗤’笑了：“你也太損了……”
朱翊煥瞪着眼看着她：“你樂什麼呀你樂！我問你，你和翊宸的事，有沒有……什麼變化？聽見什麼沒有？”
楚恪綺被問得一愣，怔然道：“沒有吧……祖父都答應了，還會有什麼變化？”
朱翊煥走到門口看了看。楚恪綺道：“沒關係，我的丫鬟在外面看着。”
朱翊煥就轉身對她道：“沒有最好，不過我還是有點不安心……我回去的時候，郡王妃又在忙活朱翊軾的婚事，而且神神秘秘的，誰家的姑娘也不說，府裡的人一點消息都沒聽見，我懷疑他又在憋什麼壞呢。”
“我這邊嗎？”楚恪綺搖頭：“不可能了，老爺子答應了呀，再說……老太太在郡王妃和朱翊軾身上吃了個悶虧，絕不可能在和他們商量這事。”
“總之還是小心，朱翊軾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朱翊煥道。
楚恪綺點點頭：“嗯。”
“你回去吧，免得被人看見了不好。”朱翊煥馬上就趕人。
楚恪綺笑着道：“容我在坐會兒唄，現在沒人管我，老太太也不派人盯着我了，我好不容易自由一點了。”
朱翊煥其實也很想和她說會兒話的，聽了便也不急着叫她走了。
……
楚老翰林將朱翊軾留下，確實是有話和他說。
“翊軾，你父親和母親都好嗎？”
“都好，多謝外公掛念。”朱翊軾急忙的點點頭，然後從懷裡恭恭敬敬掏出來一封信，跪下雙手捧給老翰林：“外祖父，這是母親給您寫的信，請您看看。”
老翰林接過去，馬上打開看起來。
朱翊軾爲了讓郡王妃寫這封信，費了不少脣舌。信裡寫的，就是求楚老翰林將三姑娘楚恪綺嫁給朱翊軾的話。郡王妃開始無論如何也不肯給朱翊軾寫這封信，因爲她是知道朱翊軾和楚雲清的事情，當着老太太的面，兩人都知道！現在叫她厚着臉皮裝不知道，賴掉了楚雲清，又想娶楚恪綺，她怎麼能跟自己的母親開這個口！
可是朱翊軾百般的哀求，母親始終沒有拗過兒子，只能寫了這封信，一句沒提楚雲清的事，只說朱翊軾確實愛慕楚恪綺，她這個做母親的只能成全云云。
老翰林看了之後沉吟半晌才道：“翊軾，這事還是暫且擱下，等你們把藍府的事情處理完了，慢慢再說吧……”
朱翊軾看老翰林的神色，心都涼了。看了這封信，還說出慢慢再說這樣的話來，分明就是無意將三妹妹嫁給自己了。他垂下了頭，低聲道：“外公和舅舅……是不願意把三妹妹嫁給我……是因爲四妹妹麼？”
楚南纔看了一眼楚老爺子，雖然他也親眼看見了朱翊軾哀傷的神情，確實有些動容，但是心中始終對郡王府捨棄楚雲清一事有些不滿。
楚老爺子倒是真心的心疼這個外孫子，看到他頹喪的神情，嘆了口氣道：“你們這些孩子啊……這都怪我們這些長輩，你們面皮薄不好自己說，我們卻也沒有問清楚……耽誤了你們……”
朱翊軾紅着眼圈擡着臉道：“只求外公和舅舅，能在考慮考慮……孩兒真的別無他求，若是能娶到三妹妹，這輩子……”
他這樣弄得楚南才也不是滋味起來，搖着頭道：“翊軾，你起來……唉，起來吧！”
楚老爺子也嘆氣道：“是啊，翊軾，你先起來，這事……不太容易，你不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該知道這事很難……”
楚南才親自過來攙扶他。朱翊軾知道再繼續硬跪下去，不但不能叫他們同意，反而可能惹人厭煩，只能紅着眼圈起身，如今已是無話可說，只能低聲告辭了出來。
依然也是一個下人領着他去了客院，一進房門下人就笑着道：“三爺還需要什麼，儘管吩咐，兩個丫鬟去端熱水了，三爺一會兒洗洗。”
朱翊軾點點頭，沒說話進了裡屋，那個下人卻沒有走，轉頭看了看外面，跟着進去了。
“怎麼了？”朱翊軾問道。
“小人剛剛看見，三姑娘去了五爺的院子，坐了大約有兩刻鐘，剛剛纔離開。”
朱翊軾轉過身：“聽見說什麼了？”
“小人沒法靠近，三姑娘的兩個丫鬟一直在門口守着。”
朱翊軾的臉驀地沉了，聲音繃緊了：“你說什麼？！丫鬟在外面？他們……”
那下人慌忙道：“小人遠遠的看見，三姑娘和五爺一直在說話……窗戶是開着的……”
朱翊軾馬上背轉身去定了定神，將無意中暴露的失態神情收起，停了一會兒並沒有在轉過來，只是問道：“他們……是什麼神情？”
那個下人似乎有點發怵，低聲的囁嚅着說道：“五爺……看着很高興，三姑娘……也很開心，一直……在笑……”
朱翊軾臉色難看之極，他始終背對着沒有轉過來，又停了半天，才沉聲道：“你在府裡好好的查一查，三姑娘、五爺、還有表二爺朱翊宸這三個人，到底……搞什麼鬼，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那個下人很明白他的意思，馬上答應道：“是。”
朱翊軾的手在空中揮了揮，那個人趕緊的下去了，走到了院中，轉頭看了一下，見窗戶上的人影，一直呆呆的站着。
朱翊軾呆站了許久，直到外面響起水聲，有丫鬟進來說什麼，他才轉身出來，卻又走出了門，站在屋檐下看着已經進入黑夜的楚府，今天他才真的意識到，楚恪綺……可能自己這輩子都無緣了……
外祖父楚翰林是他最後的希望，如果連他也不同意，那麼，自己真的是沒辦法了……
楚恪綺陪朱翊煥說了一會兒話走了，朱翊煥的心情就格外的好了，至於剛開始的那些傷感，也叫他拋在了腦後，他原本就對楚南纔不抱什麼希望的。他怨恨他，倘若他能稍微的關心一下懷孕的柳姨娘，柳姨娘早產的時候能陪在身邊，或者只是多留一點心，自己也不可能就那樣被人換走了。他不想認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一輩子都不想，現在……也沒什麼爲了他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