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章 二嫁的話題
這一覺睡到了下午才醒來，睜開眼睛，屋裡光線很暗，暗色的幔帳放了下來，遮擋住外面的陽光，只在對面的榻上留了一點光線，朱翊宸坐在窗戶下面，正低着頭看書。
楚恪綺舔了舔嘴脣，剛要喊，朱翊宸已經感覺到這邊的動靜，擡頭看過來，一看見她睜着眼睛，便急忙的放下書下了榻走過來，笑着道：“醒了。”
他伸手扶着她坐起來，楚恪綺問道：“什麼時辰了？”
“酉時。”
楚恪綺道：“我睡了這麼長時間？！”
朱翊宸點點頭，笑着道：“母親說，你嗜睡是正常的。”
“母親……母親來過？”楚恪綺急忙問道。
“嗯，來過，看看你，結果你在睡覺，就走了。”
“你怎麼不把我叫起來。”楚恪綺立刻埋怨道。
朱翊宸笑道：“母親不讓叫你。”
說着，楚恪綺穿上衣裳下牀，要去前面找側妃，朱翊宸急忙的攔住道：“現在還不知道忙什麼呢！你不用忙，一會兒就過來了。”
楚恪綺一聽又埋怨：“那更應該我過去看看，不然成什麼了？婆婆找兒媳婦，兒媳婦還在呼呼大睡……”
朱翊宸失笑道：“母親什麼時候跟你計較過這個？”
兩人正在屋裡掰扯不清楚，外面就聽見傳來了側妃詢問的聲音：“你們奶奶起來了？”
青果回答道：“屋裡好像在說話……”
楚恪綺已經搶着急忙的跑到門口，拉開門，果然看見側妃站在門口。漲得臉通紅的急忙福身：“婆婆，是兒媳婦無狀……”
“哎呦，你就應該好好歇着，我就害怕你這兩天跟着着急。別累着了！”側妃已經笑着說道。
楚恪綺急忙道：“婆婆進來吧……”
側妃搖搖頭：“就是來看看你……今天着急了，我怕你身子不舒服了，你娘也惦記。我反正沒事，就來看看，一會兒你和翊宸到你哥哥的院子去吧，咱們在那邊吃晚飯。”
楚恪綺急忙答應一聲，又道：“婆婆，那您也進來坐會兒，一會兒和我們一塊兒過去。”
“不用了。我還有點事呢。”側妃說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什麼，對她笑了笑，轉身就走了。
弄得楚恪綺呆在了原地。
朱翊宸把她拉進屋：“剛起牀。不要在外面站的時間長。”
“婆婆……好像要說什麼一樣……”楚恪綺喃喃的道。
朱翊宸點頭：“說也是岳父和岳母的事，一會兒過去就知道了。”
楚恪綺其實也知道，側妃找她兩趟，肯定是有事，只不過……總之，覺着彆彆扭扭的，心裡不舒坦，她已經有點預感，婆婆要和自己說什麼了。她看朱翊宸，朱翊宸拉着她坐到了暖爐旁邊，道：“先烤烤。”擡頭對他一笑。
楚恪綺頓了頓，道：“你也猜到婆婆想說什麼了？”
朱翊宸有些狡黠的笑了一下：“我哪裡能知道……總之，這件事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我的意見，就是跟着你！”
楚恪綺抿了抿嘴，不滿的說了一句：“狡猾！”然後皺眉道：“真煩！”
朱翊宸拍着她道：“煩什麼呀？每件事都有解決的辦法，想不通了，試着從另外的方面想想……”
楚恪綺就問道：“怎麼從另外的方面想？”
朱翊宸頓了頓，笑道：“比方說有件事你不願意……試着想想，要是同意了，能怎麼樣……”他衝着她一笑，便露出魅惑的表情來。
楚恪綺根本不領情，冷哼着道：“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兩人來到楚韜這邊的時候，側妃已經在這裡了，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正在說話，楚韜低着頭坐在下面聽着。
柳笛坐的稍遠，在榻邊坐着，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楚韜。
看到他們兩人進來，柳笛急忙的迎了上來笑着道：“你們來了？”
側妃道：“恪綺，過來坐下。”指了指楚韜身邊的椅子。
楚恪綺看了看哥哥，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看見她就懶洋洋的點了個頭，動都沒想動一下。
朱翊宸坐在他們兩個後面靠牆的椅子上。
大家坐好了，側妃對楚恪綺道：“我已經跟你哥哥說了一會兒了……關於你孃的事，我知道，你們是不可能讓你們娘改嫁的，剛剛楚韜這樣說的，娘他又不是養不起！跟着他今後就是兒孫繞膝，頤養天年……”
側妃看着楚恪綺道：“恪綺，你也是這樣想的，對吧？”
楚恪綺點點頭：“是……”她咬住了下嘴脣。
“其實說到底。你們是受不了你娘二嫁！”側妃道：“我說的對嗎？”
楚韜頓了頓，想反駁一下，卻沒有說出來。
楚恪綺看了一眼朱翊宸，很奇怪的，這個時候，她竟然有些走神，想起剛剛出門的時候，朱翊宸說的那個話了，‘每件事都有解決的辦法，想不通了，試着從另外的方面想想……比方說有件事你不願意……試着想想，要是同意了，能怎麼樣……’，這樣說，朱翊宸竟然是同意的？她有些疑惑，朱翊宸和側妃都同意！
他們也是母親的親人，也是希望母親好的，可是，他們的想法卻和自己、哥哥完全的相反！自己和哥哥的反對，難道真的是因爲母親二嫁，感到自己面上無光？從沒有想過，母親就這樣跟着哥哥，是不是真的好？
楚恪綺擡眼看了一眼楚韜，心中疑惑起來，自己反對，那麼的厭惡這件事，到底是爲了什麼呢？看哥哥的樣子，也是被說得啞口無言的，他開始也那麼的生氣！看他對嚴大夫的態度就知道了！
側妃還在上面苦口婆心的說着：“……你娘老了呢？楚韜，你娘連四十都不到！你就讓她這樣過一輩子？之前在楚家，那是什麼日子，你就算沒親眼見，不是也查了不少，全都知道麼？人活一輩子多麼不容易？你娘走了世上一遭，難道就是爲了在楚家受那些折磨的？是，現在跟着你，確實好了很多，心情也好，看着你們也好。但是楚韜，我問你，你成了親之後，也能一點不忽視你娘？”
側妃轉頭看着柳笛：“你們有了孩子，是顧孩子還是顧老孃？”
她又轉回頭看着楚韜：“叫你娘過自己的日子，有什麼不好？”她嘆了口氣道：“有些話，我不好和你們孩子說，但是你們要知道，你娘能找個疼她的人，一定比跟着你們過得好。”
楚韜終於擡起頭，聲氣很弱的說了句：“那也不能找嚴大夫那樣的……”
側妃愣了一下，逗笑了：“人家嚴大夫怎麼了？”
楚恪綺嘟囔了一句：“和要飯的一樣……”
側妃失笑道：“人家平常穿的不張揚，就和要飯的一樣了？”她轉頭看朱翊宸：“翊宸，嚴大夫你打聽了沒有？”
朱翊宸猛地被側妃點名，嚇了一跳，看到楚恪綺看過來的眼光，登時就心虛起來，聲氣也很低的弱弱道：“打聽了……世世代代的朔州人，經營的是朔州最大的藥堂。他們嚴家從祖輩開始，在朔州四鄉八鎮搖鈴當赤腳大夫……一直到他祖父那一代，纔在朔州定下居，開了這個藥堂……之後他爹，他一輩輩傳下來，在藥堂坐診，看病的名氣也越來越大。”
他陪笑着一直看着楚恪綺。
側妃斥了一句：“家裡什麼情況沒打聽嗎？！”
朱翊宸急忙的回神，趕緊挺直了身體，精神一下，道：“前年正室過世的，再沒有續娶，家裡有個七八歲的兒子，除了這一子之外，沒有別的孩子，父母已經過世了。”他不由自主的又去看楚恪綺，正好看到楚恪綺正盯着自己，於是加了一句：“家世還不錯……”
楚恪綺道：“有姨娘麼？”
“什麼？！”朱翊宸完全沒想到她有此一問，怔然的反問了一句。
“有沒有妾？！有沒有通房？老婆死了好幾年了，不可能身邊沒有這樣的人吧？”楚恪綺說道，語調未免有些尖酸刻薄。
側妃抿住了嘴脣。
楚恪綺說完了，馬上就覺着過分了，咬住下嘴脣，訕然的看了一眼朱翊宸，低下了頭去，連側妃那邊都不敢看了。
楚韜急忙的給她解圍道：“是啊……恪綺說得對，這方面要是不好……咳咳，那和我爹有什麼不一樣？今後還不是一樣不會對我娘好？”他撓了撓頭，看了一眼柳笛。
朱翊宸囁嚅了一下，低聲道：“這方面……我還真的特意叫趙焰查了……”
側妃馬上問道：“怎麼樣？！”
朱翊宸看楚恪綺和楚韜全都擡頭看自己，訕訕的道：“嚴大夫還真的是個不錯的……”他看着楚恪綺討好的笑了一下，好像嚴大夫這一點不錯，叫他很抱歉：“他正室過門前，就沒有姨娘，只有個通房丫鬟，正室一過門，就把通房丫鬟配出去了，就再也沒收過。而且挺潔身自好的，他的病人很多，有些也請他去逛窯……那些地方，有些給大筆錢財美女，他只收診金藥材錢，多餘的不收。爲人很不願意出頭，因此，醫術在朔州很有名，其他的倒是沒打聽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