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閨秀 302章 準備後路
側妃跌坐在椅子上，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盯着朱翊宸半天，看他一定都沒有心虛撒謊的樣子，何況，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說了謊話還是真話，只要注意，側妃就能看出來。
她能怎麼想？不信，但是兒子言之鑿鑿，那時候新皇沒定，皇族子弟全都小動作不斷，自己也命兒子去活動，朱翊宸卻淡定無比，似乎早已經知道了，這些人都是白忙……
過了似乎很長很長時間，側妃才道：“你現在是完全的信了？”還是剛剛的那句問話。
朱翊宸點點頭：“孩兒全都信了。”
“接下來……朝廷會發生什麼大事？”
“內閣閣首換了。”
側妃冷笑：“這個稍微有點腦子的都能看出來！皇上雖然是現在的閣首捧上去的，但是朝局已變，一朝天子一朝臣，內閣換人，勢在必行！”
朱翊宸也不辯解，輕聲道：“娘，內閣人要變動，您知道會是哪六個嗎？現在朝局撲朔迷離，誰也不敢說，誰就一定能成爲閣首……就算是能猜對閣首，內閣六位大臣，都能猜對了？”
側妃半天才勉強的道：“有可能的就那麼幾個……全猜對也不足爲奇。”
朱翊宸沒說話。
側妃頓了頓，只能道：“也好，你就給我說說，新皇即位兩年，都有哪些大事發生，只要能說出來全對，我就相信！”
朱翊宸驚喜道：“真的？！”
“你先說！我要看看呢！”
朱翊宸急忙答應了一聲，趕緊的將嘉靖即位兩年裡發生的大事情詳細的說了說。幸好。楚恪綺前世是位格格，看過前朝史官撰寫的最真實的《明史》。也幸好，這幾位明朝的皇帝都是太有個性的皇帝，這幾年發生的事情格外的離奇和新穎。發生了很多以前朝朝代代都從未發生過的事情，楚恪綺看的時候，格外的認真。因此記得也格外的清楚。
側妃聽得肚子裡暗自的咋舌稱奇，這事要不是親耳聽見，真的是難以相信，楚恪綺一個閨閣女子，就算是編，也實在是難以編出來這麼齊整的朝廷大事。何況，在朱翊宸說的當中有些人名。還是從未聽過的，應該是後來才起復的人，側妃決定，就先查查這些人，若是確有其人……那也許楚恪綺說的還真是真的。
她的怒氣因爲這離奇的解釋。雖然沒有煙消雲散，但是好歹是壓下去了。
不過，想想朱翊宸隱瞞皇族後代，還是難以接受，停頓了好久，才道：“你是要丟下這所有的一切，在皇族中消失？！”
朱翊宸低着頭道：“母親，孩兒和恪綺也是爲了子孫着想……若是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孫子重孫子就要面對滅頂之災！孩兒無能爲力……您想想。孩兒還能有什麼選擇？”
側妃繼續沉默了，她是婦人，提到了孩子，想到了子孫，就比男的更容易心軟，朱翊宸一說這個。她就沒話說了。
“母親，您就看看吧，這兩年發生的事情是不是和恪綺說的一樣，若是一樣，您就跟着孩兒去咸陽吧，若是不同……孩兒也留了後路，到時候會麻煩一些，郡王位也許是要不回來了，但是皇族身份，依然是少不了我的。”他看着側妃：“而且，去了咸陽，子孫後代依然姓朱……只是，會是當地世代的普通朱姓百姓了……”
沉默了很久，側妃才嘆口氣道：“也罷……我就看看吧……”兒子說的這樣篤定，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也只能是看結果了。
朱翊宸看側妃終於鬆口，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側妃這幾天真的是徹夜難眠，知道了之後，更是沒法安睡。兒媳婦會有這樣離奇的事情，簡直和唱本里的妖仙……
唉……
側妃嘆口氣。
她也不是鄉下的無知婦人，聽說了這樣的事情，就嚇得慌無分寸了，以至於把兒媳婦當成是狐妖還是別的什麼……
只是，接受還得需要一個過程。
側妃也想看看，兒媳婦知道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
楚家這段時間也忙壞了，新皇登基，格外的勤勉，認真早朝，每天都要找一些重要的朝臣談話。楚老爺子和楚南才也小心翼翼的侍奉着新皇。
得知郡王妃生病，派來了個體面的婆子，想要看望郡王妃，但是被郡王爺攔住了，郡王妃得的是個過人的病症……
只是命人詳細的跟婆子說了郡王妃的病情，又再三的賠不是道歉，那婆子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能答應回去如實稟報。
婆子回到了京城，對楚老爺子和楚南才稟報了這邊的情況，楚老爺子叫楚南才親自來一趟，看看孫女的病情，在看看孫子楚韜。
但是，因爲朝政一天一天的變化，新皇脾氣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包括楚老爺子在內，朝臣全都小心謹慎，楚南才雖然想來，竟然沒有時間動身，一拖就拖了一個月。
跟側妃交代清楚了，朱翊宸便開始準備後路，崔寶此時已經走了，他手下的那些隱形侍衛，也全都從莊子出來，悄悄的潛伏在王府周圍，等着朱翊宸的吩咐。
朱翊宸先去了趟清苑，楚韜從德興郡王府帶出來的玉鳳一家，是最忠心耿耿的，朱翊宸便吩咐她們收拾東西，將在朔州買的丫鬟小廝，全都打發了，依然還是他們全家跟着走，另外，當初給楚韜的二十名護衛，同樣去咸陽。
然後將自己的那些隱形侍衛分成了兩撥，那些已經成了家的，便每人五百兩銀子，令他們散了。
沒成家的一共一百來號人，分出來了幾十個，去清苑幫着收拾東西，一收拾好，馬上就和玉鳳一家子還有清苑的二十名護衛一起，動身去咸陽。餘下的幾十個人，便歸攏朱翊宸的財產。散開了去朱翊宸的幾個莊子、田地等等的地方，能收回來的現銀或者財物全都收回來，別的不能動的那些祖產，便留下。
這些事情做完了，時間過去了一個來月。
這一個多月，朱翊宸還找了一個要跟着自己的護衛僞裝成大夫，天天在府裡進出，也傳出去消息，郡王妃病情依然嚴重，已經到了藥石不靈的地步了。這邊府裡的人，也弄得緊張兮兮，忙得團團亂轉。
正妃那邊，開始還派人過來詢問，因爲說的是過人的病，因此一直都沒見到人，不過郡王爺這邊忙忙碌碌的請醫延藥，下人們全都緊張兮兮的，正妃哪裡能想到是假的！一聽說郡王妃的病已經治不好了，正妃便不再派人來了，反而把側妃請去，商量着給郡王爺重新立妃的事情，側妃心裡冷笑，只是皺眉不語，彷彿心煩之極，沒有心情一樣。
正妃卻也不管她，正經的四處散播消息，給郡王爺重新擇妃。消息都傳到了京城，家裡有女兒的，連內閣的大人都派人來試探詢問。
正妃這樣做，自然是爲了自己的利益，想找對自己有利的人，來跟側妃做親家。原本是已經失去了郡王位的，現在郡王妃病重，又叫她看到了希望。
朱翊宸冷眼看着正妃忙活也不管，正好，正妃這樣的舉動，是在幫他，郡王妃生病的消息傳出去了。
京城的楚家，老爺子立刻派人來詢問，朱翊宸早已經想好了，這件事楚家那邊是要瞞着的，因此，對楚家的來人說的也是病重。
楚家的人趕緊的回去稟報。
楚老爺子急忙的叫楚南纔來看望，但是，一來一回的，等楚南纔到了朔州的時候，已經晚了。
這一天凌晨，朔州的德福郡王府裡，突然就傳出來一陣悽慘的哭聲，接着，哭嚎聲越來越大，驚動了周圍的百姓，也驚動了朔州的官府！
郡王妃病逝了！
消息傳開，震驚的，何止是一兩個人！
整個郡王府滿府掛白，哭聲震天，因爲郡王妃的病傳了很長時間了，因此大家都有了準備，都說，後來這幾天，連側妃那邊也在悄悄的準備後事呢！
楚南纔來的時候，只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朱翊宸出來迎接的楚南才，看到岳丈，在院中當着許多前來弔孝的人的面，就跪下了。
楚南纔沒有扶他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旁邊的人開始過來勸解，雖然楚南才並沒有說話，朱翊宸也沒有辯解，但是，周圍的人都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側妃也知道，所以，請了幾個人過來勸解。
於是這件事，再沒有人懷疑。
楚南才本就不是個堅定的人，何況又聽說之前女兒和女婿吵架，還出走過一次，說是回孃家了，不過大約是去了兒子那邊。
他是個夫權至上的迂夫子，感覺這件事女兒有了理虧的地方，再加上衆人一勸，女婿一直在面前跪着，他也就只能長嘆口氣了。
朱翊宸又給了楚南才一封楚韜寫的信，楚韜在信上說，因爲朔州這邊已經有人懷疑，只能走遠一點，住在哪裡還沒有定下，不過定下了之後，會和府裡聯繫的。
楚南才格外惆悵的回去了。